14 泯灭(一)(1 / 1)
套上黑色西装外套抬手将纽扣一粒粒严谨扣好,抚平内衬领口上的褶皱,对着镜子梳理两下头发使它蓬松却又不显凌乱。明诚取出花瓶中事先准备好的玫瑰花举至鼻下轻嗅二三,而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对镜进行自我练习着对话。
“林妤,我送你一朵花吧?”
眨了眨眼睛,晃晃手中娇艳玫瑰面上流露出纯真表情,不过三秒便噗嗤一声被自己镜中的模样逗笑。都三十岁的人了这样装嫩似乎不太好这什么嘴脸。凭着自己感觉在脑中搜索相关信息二指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眼神跟着凌厉起来显得有些小性感,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略微沙哑。
“喂,女人,这是你的花。”
维持着表情在镜前杵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这走向似乎有点不大对也不怎么适合自己的风格啊毕竟只是想和林妤道歉而已。一边将纽扣工整系上一边阖眸苦恼思索。半晌灵光乍现,再次睁眼时自信铺满眼底,嘴角勾起一个优雅弧度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虚握玫瑰茎向前伸出。
“这位小姐,我认为这支玫瑰与您的口红很相配喔。”
对着镜子的一番“摆弄风骚”之后就是一盆死灰了,和林妤冷战了快一个月以为小丫头会耐不住性子主动找上门儿来,没想到不仅一点动静没有任务中还膈应人,到底是胆子大军令都敢违抗可是自己对着林妤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诚啊还不去准备车还上不上班啦”
听见明楼在楼下一顿喊也就没了心思折腾这些事了,把玫瑰放回花瓶里急匆匆提着公文包和大衣下楼。
“毒蛛和珠钏有什么情况了?”
“毒蛛胆子越来越大派了韩灿然去□□珠钏让她帮忙去苏州拿货,珠钏心思一心扑在了韩灿然身上也就乖乖去了。”
明楼凝视着窗外一旁回话:“就让她们互相牵制就好,今晚到周佛海公馆的会议还有谁参加”
“沈蔓。”
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好征兆,沈蔓与周佛海没有直接关系还是特高课选进76号得到情报处处长,就算日本人有意让76号靠近周佛海也应该是让田村莫前来才对。
“日本人和沈蔓走得很近?”
明诚摇摇头也很是疑惑:“铃木仓颉一般有重大任务都会让田村莫做主沈蔓辅助,平日里很少有交集。”
“那就只能说明沈蔓背后已经有日本人撑腰了。”明楼早就一语中的了,沈蔓办事能力强的确没错但是毕竟年轻气盛不比田村莫有作战经验,加上急于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只能够让沈蔓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沈蔓有了日本人撑腰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去查吧,就让铜钟去查。”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明楼却一脸淡然:“估计铜钟的存在早就有人知道了,没必要太过拘谨了反而会让敌人察觉。”
“好。”
暗黄灯光均匀洒在房间照亮每个角落,长发在棱角分明面庞打上一层阴影。整个人不规不矩端坐椅上侧头阖眸小憩,直到迷迷糊糊感觉到被人推搡才回过神来抬手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垂首小幅度摇两下脑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后重重叹气,坐在书桌前反复检查作战计划收起所有疲惫感弯眸勾唇漾出梨涡,为了这一次的任务成功每一步都不能够有差错。
可是,我就连一个商量计划的人都没有啊。
如果你在的话我会不会不这么迷茫无助了。
苍翠绿叶自微风轻拂飞旋曼舞至水面,空气中充弥着满满潮湿的气息沉闷着迎接阴天,旭旭暖阳被厚重压抑的云层无情遮掩,绵绵细雨终于是按耐不住性子倾泻着自云而下倾泻。
扶着缘木晃晃悠悠坐上带棚小船抬手轻抚鬓角,窸窣雨点打击在船棚上和心跳串击出一段动人乐章。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懒散微笑闲聊着春光景色一手搭在椅背后方头后仰放松靠着。
沈蔓今天约了明楼出来游湖说是谈谈话。
“说起来明长官还是我的师兄呢,长官在日本大学研读新闻学和东洋史时我还没进日本大学呢,没想到有一日能够与您同船游湖。”
明诚坐在船头听着里面的谈话不禁冷笑。
明楼一直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温柔待人,眸光里带着少许柔光投向沈蔓便让人觉得浑身酥麻不能自拔。
汪曼春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目光爱上明楼了么。
沈蔓自知对明楼心生情愫但因有汪曼春这个例子才让沈蔓迟迟不肯靠近,明楼陷阱太多自持小伎俩根本糊弄不到这个老谋深算的商人,所以只能够硬着头皮上。
明楼很清楚,沈蔓邀游的目的不过就是为她的幕后者刺探消息罢了。
“当初想学学这些打发大学时光分毫没想过当什么政协委员会的一官半职,想想在大学的时光总是很美好的能够看看书学学知识什么的,沈处长这样的花样年华为什么会选择当特工?”
被明楼这么一说沈蔓心就软了下来,道“国家存亡不管是安身立命明哲保身还是为了正义上前线无非就是要接受战火的折磨,新政府和日本人的合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我只叹不是男儿身不能够像明长官这样有一番大作为,只想为长官为您多多分忧。”
这看上去柔情似水的话语明楼却觉得刺耳,沈蔓毕竟年轻不懂太多小手段就算套话在自己面前也都是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就可。
可是为什么就要派一个看上去很危险实则就是个绣花枕头的女人呢,他们的目的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我的身份这么简单?
好像并不见得吧。
送走了沈蔓后明诚便把明楼送回了明公馆,让阿香熬一锅姜汤,春寒也是不能够小觑的还陪沈蔓在湖边吹了凉风。
“这个沈蔓是故意装作什么不在乎只为安身立命嫁进明家还是另有隐情呢,火狐会让这样的人毁了她的事?”明诚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沈蔓的手段不仅仅这么少的。”
明楼翘起二郎腿喝着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火狐放出沈蔓来模糊我们而已,火狐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是谁,会是林妤会是沈蔓或许也可能是秦珠帘,但是只要她狐狸尾巴露出了就能够顺着骚气找到狐狸洞。”
阿香把熬好的姜汤盛了两碗,明楼这才松了口气找到了点回家的轻松感觉。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林妤那小丫头腻在一起了?也不见人来办公厅门口堵你了。”明楼用勺子舀着姜汤打趣着明诚。
听明楼提起林妤明诚心里就是咯噔一凉十分心寒,这丫头向来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的。
“自从我怀疑她转移胶卷以后她就没再理我了,就算有任务她也让我难堪到不行。”明诚狠狠吐槽着。“还真是记仇呢不就是我当时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么....”
听着明诚的嘟嘟囔囔明楼就已经确认明诚对林妤有了感情,不过也不算是坏事,如果林妤身份干净明诚娶了她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林妤身份不干净那就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她了。
明楼的确不会阻止明诚谈恋爱这件事。
“男子汉大丈夫的还和一个小姑娘闹脾气你以前哄苏珊那一套去哪儿了?”
“切如果林妤有苏珊一半好哄我现在就不会陪你坐在家里无聊了....”
明楼狠狠瞪了明诚一眼。
“行行行,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人道歉去了。”明诚没大没小地说道了句,抬手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出了门。
林妤这几天不知道去哪儿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大早就出门晚上到了饭点才一身疲惫地回来,时寂和韩灿然原本只是以为林妤心情不好而已,知道有一晚上林妤彻夜未归。
夜晚笼罩这座鱼龙混杂的城市,这个时候白天忙碌的人们就会脱下自己的伪装在灯红酒绿的夜店里尽情释放。
又有谁会管谁看上了谁呢,这里没有这么多拘束,在不足几平方的脏乱里号称着自由其实还真的可笑
林妤身穿酒红色的礼服坐在吧台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嘣,嗒”声,黑色长发在昏暗的光照下没那么明显,眯起眼睛等待自投罗网的猎物很快等到一人坐在身旁向自己搭讪,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欲望暴露出这人的愚蠢。看了他的脸心里暗自可惜将酒保递来的酒放在他手中笑出酒窝
“先生我一晚很贵的。”看着他喝下那杯酒勾住人的脖子主动献吻,分开时用手指抹掉嘴角的唾液全数擦在那人胸前
“先生我叫林妤你一定要记住哦。”
继而又亲上去一边亲一边走向二楼的房间任由他将自己扑倒在床上,胡乱在身上啃咬,扒掉自己的衣服。
没过多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就没了反应。见色起意丝毫没有防备就喝了自己下过药的酒。这么想着冷笑一声厌恶的抬脚将他踹开,摸出裤兜里的军刀整理好衣服坐床边等着被绑在床头的人醒来。看着尚未彻底清醒的人勾起嘴角一手捂住人的嘴巴一手拿着刀子用刀尖在他胸前划过留下泛白的痕迹最终停留在脖颈。
“不要出声哦会被听到的。”
不安的神情透露出他此时的恐惧。手上用力刀尖没入,从动脉割到喉结处抽出刀子霎时鲜血喷出溅在自己的白皙的脸上上。那人瞪大眼睛似要求救却只能发出嘶嘶声很快便奄奄一息。
起身割开绑在他手上的绳子同时割破手腕鲜血涌出,随后用那把沾了血的刀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才满意的收手,捡过他的衣服把刀擦干净放回口袋。面向折磨中已经咽气的人轻蔑一笑。
“先生我一晚很贵的,需要你拿命来换。”
在卫生间里冲了个澡把不能再穿的衬衫丢进垃圾桶,穿上浴袍点着一根烟熟练的吐出烟圈走出卫生间最后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后推门而去。
明诚在店里等了一晚上都没见林妤回来,仔细想想明楼的话心中再次泛起怀疑,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的能去哪里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出人命了!悦欢楼死人了!”
不远处就传来了惊叫声和躁动声,悦欢楼死了人很正常死在这种地方的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明诚走到大街上看看只见有警司的人围着悦欢楼田村莫带着人来处理现场情况。
明诚躲在暗角观察着这一切。
“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抓住对方的手使出擒拿术把人擒获在地上,透过月色隐约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林妤!?”
“下手不知道轻重你还懂不懂怜香惜玉了!”
被这么一说明诚就只能松开手客客气气地把人扶起来。
“知道悦欢楼死的人是谁么?”
“嗯?”
“死的是日本的军事官,他手里抓着的就是被透露出去的胶卷。”
明诚有点吃惊看着林妤更多的是气氛林妤不听命令私下行动的行为,怒斥:“你知不知道任务失手了我们就会全线暴露啊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坏事啊!”
“哟,敢情我牺牲色相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清除路障还是我的错了?”林妤反倒质问了起来。“算了算了贵党的手段我真的是见识了狗咬吕洞宾狼心当狗肺算我手多犯贱....”
林妤早就气得不行转身就要走了明诚还是狠不下心来冲着林妤发脾气。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明诚拉着了林妤的手腕,目光却停在林妤脖子上的吻痕上。“那个日本人没欺负你吧?”
林妤失声一下朝着明诚挑眉,明知故问道:“怎么?你心疼了?”
“切我才没有呢....你想太多。”明诚还是要装作口是心非的样子。
“行了我回去了,快宵禁了。”
林妤挣脱开了明诚的手,转身离开。
这个女人,就是能够让自己原谅错误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