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江文潮递出离婚协议书后,就彻底放下了所有有关方氏的工作,真可谓是抽离得干干净净,人事变动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在方道死后不久。一帮为方氏打江山的老臣早就虎视眈眈,但碍于江文潮的手段,也不太敢轻举妄动,而现在,正是机会。
方氏平静的外表下,开始了汹涌的内斗。江文潮一撒手,方子西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宜,她的大学不是主攻管理,更何况实际情况远比理论知识复杂,她根本应付不来,但有一点她很肯定,一股暗流在蓄积,这个漩涡一旦形成,绝对不会小。
她不傻,她知道江文潮为什么离开得这么洒脱,他正是要等他们鹬蚌相争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方氏的管理权他不稀罕,他要的是所有权。嘴角上扬,悲戚到极点,方子西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心中的悲凉,竟然笑了,宣读遗嘱时他那么淡定,那么优雅地离开,他的计划酝酿了多久了?她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但这样残酷的事实还是如同尖刀一般插在了方子西的心头,从一开始,江文潮应该就算到了这一步。
有一种悲剧,就是你明知自己会怎样死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做些无谓的挣扎,然后等待行刑。
那份他通过律师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她签,或者不签,又有什么区别呢?拿出手机,重新拨通他的电话,听着未接通时的嘟嘟声,她想着,他几时挂过靳夕的电话?在她还是他的秘书的时候,她清楚,再重要的会议,只要是靳夕的电话来了,他都会中止会议去接电话,无一例外。她一手编织的梦,终究碎片满地,扎得自己浑身是伤。
“喂。”低沉,清凉如水的声音终于在几十秒的嘟嘟声后从听筒里传来。
“我们谈一谈吧。”方子西说。
那头停顿了几秒,缓缓开口:“可以,一个小时后你来我的办公室。”
“好。”
“再见。”江文潮很有教养挂断电话,语气中习惯性地疏离感让方子西默然,他刚才停顿了几秒,一定是权衡了接下来的行程,推掉最不重要的事情挤出时间见她,如果今天很不幸,他的工作都很重要,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时间。这些,她做秘书的时候都很了解,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和心情都转换了。
方子西很准时地到了江文潮的办公室,她的新秘书对方子西印象很深,上一回她来,老板差点没把办公室砸了,这一回,不知道又要怎样。只是,这一次,这个女人没有上次的趾高气扬,相反,有点落魄的感觉,虽然她的妆容和衣着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秘书带方子西进去,便退了出来。
“你想要方氏?”方子西开门见山。
“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好像回答的问题只是你吃了么,而不是事关几十亿的公司。
“其实不用那么费劲心思,你只要接受遗嘱,然后跟我说就好了,方氏我可以给你。”方子西想,如果江文潮真的开口,她可以写一份委托书,公司完全由他负责,不需要再有她的签名。
“不需要。”江文潮淡淡地说。
“你一定要把我逼到死路上?”方子西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对面那个人的回答。
“我没有刻意针对你。”言语中不带一丝温度。
方子西闭上双眼,眼睛有些湿润,放佛做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江文潮仿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现在主动权在他这里,她倒是一副主导者的姿态,英气逼人的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笑容,挑衅意味十足,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双眼微微眯起,淡淡地说:“你除了威胁,还会点什么?”
方子西好像没有听见江文潮说什么似的,只是看着他:“当你付出代价的时候,记得回来求我,我还是会原谅你。”因为,我爱你。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这是江文潮第二次对方子西说,他心里有底,因为,方子西的底牌他看得清清楚楚。
方子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开,但她看向江文潮的眼神充满笃定,而另一位,打算奉陪这场困兽之斗。
出了江文潮的公司大门,方子西便径直打车,去了一个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区。一路上,她都把车窗开着,任由寒风吹着自己的脸,心里都疼得没知觉了,脸上又有什么可在乎呢?司机看看后座的乘客,很美丽的一个年轻女人,不过好像心情不太好,他思量再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只是顾着开车,并没有多事替她关上窗。
敲开别墅群里地理位置最佳的那栋别墅的门。
佣人开门。
见到别墅的主人后,方子西十分恭敬地叫了一声刘叔叔。
“都长这么大啦,我上次见你,你还小呢。”刘敬看着方子西说,一副长辈姿态。
方子西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站在那里,保持微笑。
“坐下吧,不用那么拘束。”刘敬开口,然后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爸爸走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想起来真是遗憾,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方子西一直不知道本市鼎鼎有名的政要刘敬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很深的渊源,知道最近方氏和她被逼得快走投无路,高律师才出面找到她,说是她爸爸临走时交代的,要是方子西有了麻烦,让她找刘敬。
原来爸爸早就留了这一手,是不是他预料到这段婚姻的结局必定悲剧呢?方子西暗暗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今天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刘敬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往事后,转而和蔼地对方子西说:“最近,方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
方子西知道刘敬的地位与他的力量,所以,这场仗,她不会输,只不过,她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她想站在他的身后,用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开拓,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刀剑相向。
可是,是他,把她逼得没有选择。
这一边的角逐,是相互撕扯,而那一边,则是松垮得不成形,因为,靳夕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拉过那根拔河的绳子。
靳夕觉得现在的状态让她很迷茫,她既帮不了宗远阳,也忘不了江文潮,甚至原本平静的生活,都成了一个她难以控制的漩涡,她不能越陷越深。
靳夕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告诉了妈妈于琴,于琴自从出狱后就一直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所以,女儿的幸福最重要,她也很理解地从宗远阳家搬了出来,于琴心底觉得很可惜,毕竟宗远阳各方面都很不错,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靳夕并没有说她和宗远阳其实只是朋友关系,有些事情,说了反而会让人徒增烦恼。
宗远阳回来,发现靳夕没有开电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而且也不见了于琴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
“回来了?”靳夕发觉门口有动静。
“嗯。”宗远阳难掩面上的阴郁,他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有点事情想和你说。”靳夕缓缓开口。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内心的温热在慢慢变冷,但还是温和地应承:“好。”换上拖鞋,宗远阳也到沙发上坐下,这几步,宗远阳走得很累。
“当初我们结婚的决定有些突然,各自也有各自的目的,但现在结果不如我们预期的好,相反,有些适得其反的意味。”靳夕思索了一下午,觉得很有必要结束他们表面上的婚姻关系,恢复为原先的朋友关系。
宗远阳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着靳夕的下文。
“所以,我们还是恢复为原来那样吧。我想了一下,闪婚闪离的确对明星的影响不太好,但你可以对外公布是由于我的问题,而且,报纸上那么写,相信你离婚粉丝们一定会挺你。”
靳夕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分析利弊,处处替自己着想,宗远阳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至少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让你受委屈了。”宗远阳面上带着苦涩的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包括,离开他。其实,从未真正在一起过,谈何离开?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这样客气的对话宗远阳不想再继续,默默拿起墙角靳夕收拾好的行李袋:“我送你吧。”他知道她会离开,比起看着她的背影,他选择送她离开。
“好。”靳夕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宗远阳的处处迁就和细心体贴,让她的心有负担。起初,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她不想面对江文潮,宗远阳的提议让她找到了挡箭牌。渐渐地,她发现,宗远阳的认真让她不得不做出决定,不能这样暧昧不明。
宗远阳把靳夕送到目的地,便以风一般的速度绝尘而去。
天色已晚,车子在路上疾驰。
宗远阳有时也会反问自己,难道你就非她不可?她到底哪一点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周围可以选择的人有那么多难道没有一个可以替代她的?宗远阳越问越没有底气,越问心中的答案越坚定。
他的心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位置给别人,他说不出她的一丁点不好,娱乐圈从来不乏美女,性感,甜美,冷艳……各种类型都有,但在他眼里,她无可替代。
早在还未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一种难得的缘分还是不可豁免的劫数?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即使是苦多于甜,他也不后悔遇见靳夕。
开车去市郊,江边,宗远阳吹了一夜的风,手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他很少这样任着自己的性子,他一直是好好先生,几乎考虑着身边每一个人的感受,他习惯那样谦和。今晚,他只想这样吹着风,即使知道凌晨五点得赶通告。
宗远阳使使小性子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老k这边炸了锅。
“他居然给我关机?翅膀长硬了哈!”老k咬着牙说,不过念在他最近状态不好,老k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和靳夕那丫头的那点事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唉……
“这算怎么回事?”李欣涵为了上通告,早早化好了妆,现在却不见宗远阳的身影,打电话也是关机,去哪里也不给个信,她一肚子的火,还有潜藏在心底的痛,“我们到底还算不算组合?干脆解散各自单飞好了!”
小天也不知道怎么劝,老大最近心情不好,应该理解,但玩失踪关机确实也不太好。这边一个脾气爆的也是让人不省心,老k这个经纪人反应都没那么强烈。
“他不来,你们俩就先顶着吧,媒体那边我会帮着应付,你们说他感冒,身体不舒服就可以了。”老k打断准备长篇大论□□的李欣涵。
“感冒?”李欣涵的语气带有明显的赌气意味,“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老k朝李欣涵翻了个白眼,潜台词:你可以试试看不这么说。
小天则无视他们,自顾自地整理发型,他百分之百地肯定,李欣涵再怎么赌气,在媒体面前,也是拼了命地维护宗远阳的形象的。
“宗远阳是否因为情商而导致心情不好,所以缺席活动?”
“他只是单纯的感冒,身体不舒服。”
“上次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本人对宗远阳的妻子靳夕有什么评价?”记者一直追着李欣涵不放,把小天晾在了一边,不得不说,记者们的眼睛都很毒,他们知道从哪里可以爆出有价值的料。
“大家可以多问些与这次活动有关的内容。”李欣涵已经不想再好声好气地打太极,这不是她的强项,会打太极的那个正是今天没出席的人。
宗远阳三天后才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没什么大变化,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江氏公司,刘敬的秘书灰头土脸的出来,他本来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进来的,但现在,他很惶恐。
回去和刘敬复命。
“那小子什么反应?”刘敬清闲地喝着茶,方道也算是年轻的时候帮过自己一把手,没有方道,他不会有今天。所以,他临终托付他的事,他会尽力办到。
“他……”秘书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敬,吞吞吐吐地,缓缓拿出一个U盘:“他只是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刘敬放下茶杯,眉头微微皱起,接过U盘,脸色颇有些不悦:“你先回去吧。”
秘书听见刘敬发话,便立即识相地离开了。很少有被刘敬施压后还能那么从容的人,江文潮那时候只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没有点头哈腰,没有唯唯诺诺,只是淡然地拿出U盘,冷冷地说:“把这个带回去。”
那个帅气冷峻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嘲讽,还有一丝必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