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乱(定)(1 / 1)
历来,大周国就以国力雄厚,盛产珍珠而盛名,比起大明朝的百姓来说,大周国的百姓随心所欲的多。
周皎登位后,人们生活地更好,坊间对他多是赞誉有加。都道君王是个难得的温润美男子,即使见了百姓也从不拿乔摆架子。
谦谦如玉的君子形象可谓是深种民心。
可这有着杀手如云,号称只要付了相应的报酬就会替人办事的金武阁却是周皎一手建立的。虽说创建的年头不久,可以杀人不眨眼,处事不留一点余地的狠辣手段而闻名于江湖之间,更甚至也吸引了达官贵族皇亲国戚众相争夺。
可金武阁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因此大多人都未见过其真实相貌,因此,并不知道大明朝城门外一间朴实无常的客栈竟是它的根地。
而现下,魏远候正被关在这,只是他此刻狼狈的厉害。屋内的房门窗都被关的严实,一丝阳光都没渗进,可还是可以看得出他身上的伤。他身上的铠甲被人剥了去,一身白色里衣都掺杂着血迹。屋内静悄悄的,可魏远候知道房门口那正在着一人,那人武功高强,出手一点都不含糊。
屋内是个暗室,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椅,魏远候被放在椅子上。
明明他可以出入自如,可他却站不起来,他随平国公府上的小厮来到这,还未容他有什么反应,双手双膝就被人用银针□□了穴道,力气均无,连动个手指头都是困难。
这种手法他从未见过,只听说金武阁的杀手会这一招,这薛晟竟是何时与金武阁勾搭上了?他到底还是太轻敌了。
屋顶上的瓦片滋滋滋地响,他想这天应该是亮了,可他还有机会去看看太阳吗?
而此时,房门由人从外打开,带进了一室的明亮。魏远候慢慢转动眼睛,也终于看清了进来的华服男子。
他咽了口唾沫,低沉嗓哑喊出:“闲....王。”
进来的人已走到他面前,听了这话,回道:“魏远候你我好久未见啊!”语气里的意气风发使得魏远候低下头去,他魏远候败了,败了一塌糊涂。
闲王瞧着他这样,笑着出声:“你是不是想着,这样死了很不心甘?”
魏远候陡然转过眼睛,身子动不了,可眼神凌迟着闲王,他恨恨道:“我魏某人幸幸苦苦打下我现如今的成就,竟是为了一个已死的闲王你而断送个干净,我怎么能甘心?”
“什么幸幸苦苦,你得来的那些,哪些不是你害了人性命得来的?魏远候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忏悔吗?”
魏远候低低地笑出声,他抬起眼看闲王,发现他的样貌与先前并无差别,只是眉眼里染了点沧桑,他道:“我为什么要愧疚?该愧疚的也是明武帝才是,是他陷害忠良,篡了皇位,又命令我来抓你,你要恨应该恨他!”
房门打开就未被合上,闲王叹息一声,转回身子,看着外面的光亮,他道:“当初父王病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遂拟好了圣旨交给了沈公公。可当时一个小公公将这些都告知了你,你那时已与明武帝狼狈为奸,便乘机杀了沈公公,又让人模仿父王的笔迹重写了封圣旨,沈公公早知道自己处境堪忧,遂早让人将真的圣旨给送出了宫。你想不到吧?你还敢说这些事与你无关吗?”
魏远候听了这段话,未在出声,表情是默认了。
闲王便接着道:“父王在世时,曾说了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你生性多疑,即使父王看重你,你心里总会猜忌父王是不是要利用你,亦或者是不是更看重先平国公。其实,父王虽是个君王,可却从不会害怕臣子比他更有才华,你错就错在你自以为是的聪明。”
话落,魏远候眼里闪过震惊,半响竟是闭上了眼睛,他道:“我落如此地步,也不再奢求什么,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
闲王却道:“我还不能杀了你,因为当初沈公公一事你是唯一的证人。”
魏远候听罢睁开了眼睛,看向闲王道:“好笑,好笑,我魏某人虽功不成了名不就了,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指证明武帝?”
闲王还未回,从门外进来的一个行僧打扮的老者却是回道:“凭太、祖皇帝,凭明圣皇帝,凭先皇!”
魏远候看向来人,这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是如何都想不到徐太师也来了。
徐太师迎着他的目光走来,等差不多了,他立定后道:“怎么?不认识老夫了?”
魏远候话都说不齐全了,他道:“太师.....你....怎么这个装扮?”
徐太师没理会他的话,径直抖了抖僧袍,这一番动作很有洒脱不羁的味道,魏远候看后叹了好长一声,“罢了,罢了,我种的因就让我来摘这果吧。”
徐太师应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
会国馆依旧风平浪静,只是孟云容却越发焦躁。
周皎的安慰也渐渐不管用,没了办法遂安排了一侍卫一早出去探探平国公府的动静。
等日头到了一天最盛的时候,侍卫才回了馆。
等两人听后府里的下人都被扣押了,一小厮竟是直接掳了魏远候,现下明武帝的大军已经在京都各个角落搜寻,并声称如果不交出魏远候人就今晚把一府的下人都给杀了。两人都是一愣,周皎猜想这小厮多半是来旺,可他并没有告知他这个计划。而孟云容却是觉得,明武帝如此不忌讳要杀了府里的人,那薛晟的情况定是不乐观。
这一推测是她从昨天知道薛晟被抓了之后最不敢想的,周皎瞧着她情绪不对,立马向她保证府上的人不会有事,他无论如何都会保全他们。可那想法就是在孟云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管周皎说的是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嘴里只在囔囔着,“我得回去。”
周皎没了办法,让人把她给拘在房间里,让丫鬟看着她,他自己打算乔装去金武阁一趟。
只是还未等他部署好,丫鬟就急急忙忙过来说孟云容跑出了房间,现下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周皎急的连衣袍都没来得及系上。
而此时的孟云容却在院门口被两个宦官打扮的人拦住了,她现下正六神无主,都没看出这两人的异常,更甚至认为这两人是明武帝来抓她的。
她从昨晚到现在都在想,她孟云容虽然没用,活着还是个累赘,可如果要死了一定要见到薛晟最后一面。
薛晟他说爱她,她不管怎样都得见到他,得跟他说她来了。
她不想他也带着遗憾死去。
从皇宫内逃出来的薛晟真的没有预料自己再见她会是这个场景。
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日他走的那套石榴红长纱裙,可如今长裙褶皱不堪,膝盖那还隐隐渗出血。流云髻也散了,披着一头长发,脸上泪水黏糊。看的久了才发现她的脸上有树枝划伤的痕迹,一张脸好像过了一晚的时间就瘦削了不少。一双漆黑如宝石的眼也没了亮光,更甚至都没发现是他,薛晟瞧着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厉害,身上的伤这会才感受到疼了。
终于,在孟云容要越过他小心翼翼跑出去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手心里的手惊得发颤,薛晟其实很疼,身上的伤口让他笑都笑不出来。可他还是等她涣散的目光看过了的时候,升起了一抹很深的笑容,痞气十足地同她道:“怎么?假装看不到我?”
她才盯着他看,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待发现那记忆最深的梨花酒窝,一下子抱住他,庆幸喊道:“薛晟。”
她的手触到了他的伤口,薛晟想其实还可以更疼一点,怀里的人渐渐哭的大声,他小声安慰道:“你忘了我同你说的,上一次你先放了手,可这一次我薛晟的手始终放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害怕你....。”
“傻瓜,没见到你我怎么会让自己死了。”
而刚刚到的人看见相拥的两人默默转回了身子给自己系上了腰带往回走。
*
皇宫内既死的几个太监,袁婕妤后又有宫女太监丧了命。
这些都是魏贵妃宫里的。
明武帝是在听了袁婕妤的死讯赶到魏贵妃这的,他本想杖毙她宫里的那个仙一宫女,再赏罚几个太监。
可等守着御书房的禁卫过来说,海公公假传了他的指令领着薛晟打伤了几人逃出宫了,更是气的人差点倒了下去。这番大怒不仅几十个太监宫女没了性命,竟是连魏贵妃也被撤了贵妃头衔,罚跪在自己宫殿内好好反省。
这一长串的事情来的蹊跷,明武帝到底察觉了出来,薛晟两人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出了宫,肯定是宫里有人接应。只是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魏远候找出来,毕竟他手上握着整个京都兵队的虎符。
这样,能被调动的御林军都被他吩咐下去搜寻魏远候的下落,只是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的兵也越来越多,可却没一个回来的。
不知道是谁说,这些兵队都被闲王纳入羽翼当中了,闲王这就要进宫来清算了。一时皇宫内,不管妃子宫女太监,都紧着收拾细软跑路。
紫禁城内到处都是哭声喊声,明武帝却趁着众人都要逃跑的时候孤身一人回了和落宫。
可此时的和落宫宫女太监也早走了,剩下的也只有躺在内殿的袁婕妤了,萧瑟地让人不忍直视。
袁大夫人是给袁婕妤上妆换衣后剪了她一段发才离开的。
因此等明武帝进来,看到就是与平常一样,美艳动人的袁婕妤。
他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近,握着袁婕妤早已冷冰冰的手,自言自语道:“爱妃,朕的这江山要完了。可朕不甘心,可这事实由不得朕不甘心。朕….刚刚才得知,朕的皇后早已归顺了闲王,就连太子竟也心甘情愿投了他。朕现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可朕想不明白,少时,朕比他要用功读书,可太傅就是表扬他,就连父王眼里也只是看得见他看不见我。朕不甘,不甘呐!”
空荡荡的宫殿隔了一会才传来撕心裂肺的低哭声,这哭声昭示了一个朝代的没落,这哭声昭示了一个新朝代的到来。
闲王与薛晟举兵入宫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如此顺利。
没有兵队的剑枪相对,也没有一地的鲜血流过,有的只是四处乱串的宫女太监。
同行的徐太师想了会,急道:“赶紧让兵队去后宫各处找,务必要把明武帝给找出来。”
众人一听,赶紧往后宫而去,可找遍了多处都没找到他的影子,倒是后宫的妃子皇后公主皇子站满了整个大殿。
这些昔日的人上人哪还有了以往的尊姿贵容,现下都颤抖着身子祈求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百官得了动静俱都赶了过来,大多人看清情况自发地跪地向站在金銮殿的闲王声呼万岁,可还是有少数官员大骂道闲王为乱臣贼子,骂大明朝的江山社稷被他毁于一旦。
还是刚来的于总兵把先皇留的圣旨拿了出来,徐太师当场验证了真乃先皇所拟,他是三朝元老,更有魏远候说出昔日偷换圣旨一事。这反对之声才消散了些。
今天注定了是大白之日,告老怀乡的顾太医也当场抖露出明武帝让他毒害平国公夫人一事,闲王昔日兵败的原因也是他的主使。
可还是有几个臣子是明武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声称此举都是污蔑,刚来的孟贾听了这话,当场就反驳了回去,将昔日自己与明武帝合谋一事都说了出来,更甚至平国公薛立闵一事也是被有意陷害。还有当时与明武帝合谋留下的文书作证,明武帝最后的支持者也没了,朝内大臣都叩俯拥闲王为皇。
而此时的薛晟却在寻找明武帝,他必须得亲自抓住他,问问为何他当初下那样的毒手?
可等大殿的欢呼声传到殿外,闲王带来的军队欢呼声四起,他才发现西角一宫殿有浓浓白烟升起,没记错的话,那是袁婕妤住的。
只是等他以及得了信的闲王众人都赶到时,整个宫殿都被大火包围着,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可所有人都知道明武帝在里面。
徐太师看着这火沉寂好久才道了句:“先皇那时曾说过,他的性子最是刚直执拗,今日一看这话不假。”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宫殿内还有个死了的妃子,可看着这一幕的人都知道,明武帝败了,可还是保全了他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