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有难同当不只是说说而已（1 / 1）
QIMA制作发行部，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程靖杭静静立在窗边，“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本来要联系天利集团最后确认一下开机时间，但是天利的秦总突然说愿意承担前期的违约费用，后期不再投入资本。后来我们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已经不接电话了。”发行总监有些着急才会没分时间直接联系程靖杭。
“程总，还有……”
程靖杭抬头看过去正要说话的人是前段时间他挖回国的小师弟李昂。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的制作团队也提出合约终止，而且当初签的合约条款似乎有些问题”。
这个消息一出，三三两两的主管已经开始逐渐议论开了。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们去忙手里其他的事吧”，听到老总发话，大家也就各自散去，尽管他年轻，但是领导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阿杭，这件事不单纯……”，李昂说出自己的看法。
许清明神清气爽的来到公司，刚踏进大门，余秘书电话就过来了，看到了面色凝重的李昂，“Leo，一大早就这张大便脸，装什么酷”。
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很难得，李昂这次没有回击他，只是视他不存在，悠然飘过。
“余秘书，李总，一大早这是怎么了？”
“许总，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您那么不关事事”。
这一大早怎么谁都跟吃了枪药似的。
程靖杭身上穿的竟然还是昨天的衣服，他多少有些意外，要知道阿杭是从来不会一件衣服连穿两天的。
“天利集团的合作出现了问题”，程靖杭开门见山的说出找他的原因。
许清明还在想怎么套出他的话问明昨天的去向，程靖杭的话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惊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怎么可能？”，天利投资合拍的事宜都是他一手推进的。那时候正逢阿杭外婆出事，他全权代理了公司的一切事宜。
天利在众多投资者中，资质也是上乘的。再说天利是外公直接推荐给他的，说是多年的老交情。
外公……原来如此。
许清明苦笑出声，“阿杭，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搞清楚的”。
正阳大厦董事长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赵董，对不起，我没拦住……”。
许清明，看了看在场的人，天利的老大和新戏的制作人都在，好不热闹。
他冷笑一声，“赵董好手笔，这招借刀杀人用的不错”。
赵启林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清明，你是孩子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赵启林的外孙”。
他笑的更大声了，“你有把我当外孙吗？从小到大，你有发自内心的接受过我吗？”
“哥，这次我们做的是有点小人了，可是商场如战场，本就是兵不厌诈”，赵伊雪见不得自己的爷爷受委屈，即使对方是她的表哥也不行。
许清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赵董，可否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
“清明，你跟你那没用的父亲一样，你们这辈子永远屈尊人下，就是因为你们心太软，他呢？最后得到了什么？”
“不许您侮辱我父亲，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他的声音有一种迫人的震慑力，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
他的父亲是他心里永远的一个结，这么多年他依旧放不下，当年如果不是他任性，非要坚持出国，父亲也不会急于筹钱，而误中圈套，最后甚至丧了命。
造成这一切的人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没有办法报这个仇，因为也是眼前这个人支持他攻读完学业。
不报仇不代表释怀，不报复不代表能原谅。
“一箭三雕，利用了我，伤害阿杭，打击QIMA，外公，这就是您的经商之道吗？如果执掌正阳注定要变成这样冷血的恶魔，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对不起，我志不在此。”
手才握到门把，赵启林的声音终于传来，愤怒中带着一丝狠绝，“许清明，你不要忘了，谁造就了你的今天”。
“关于QIMA您想怎么折腾，随便您，所有的一切我都担了，全当还债了”。
赵启林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朝他丢过去，他躲都没躲，后背硬生生承担了这一击。
“哥，你没事吧？”赵伊雪没想到爷爷会这么大的火。
许清明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伊雪，我一直觉得你只是一时被爱蒙蔽了心智，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那个果敢有判断的女孩，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伊雪看着许清明消失的背影，有一刻突然觉得那么耀眼。
的确，在这件事上她存了私心，本想帮程靖杭解决资金问题，让他在QIMA站稳脚跟，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牵制他的手段。
她承认，如果不是她在许清明面前有意无意提起天利的好，或许合作没那么顺利，她利用了一个哥哥的信任，没错，她就是一个帮凶。
“小雪，不要学他，妇人之仁注定会一事无成”，赵启林饱含戾气的声音传来。
“爷爷，这样我就真的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吗？”，好像哥哥都已经放弃挽救了，程靖杭呢？他会来求他们吗？
会吧。
毕竟那个时候他曾说过，“我要变得强大，我要变得有权，总有一天我要控制QIMA”。
如果他给QIMA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那他势必会失去在董事会立足的机会。
即使凌董事长再力挺，恐怕也难在董事会投票中占得先机。
此刻她似乎也只能寄希望这场赌能够按照她预期的方向走。
这也只能怪梅灵，背后捅刀子的可不止她一个。
“阿杭，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许清明甚至没有勇气听到程靖杭一句回答，匆匆挂了电话，关机，这个时候他必须一个人静静。
“程总，是不是需要通知各部门马上召开紧急会议？”余秘书小心的提议。
手机滴的一声，短消息提示。
“手机啊手机，请你提醒我那个健忘的男朋友按时吃药”。
他很开心，梅灵慢慢像高中时活泼的样子，那些他不喜欢却又要适应的恶作剧开始慢慢展现。
抬起头，余秘书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摇摇头，“不需要了……请财务总监到我办公室。”
余秘书有些不解，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紧不慢，似乎已预料到什么，这份淡然似乎是有所决定，她突然有一种他要抛开一切的错觉。
财务总监听了程靖杭的话，多少有些惊讶。
“程总，您确定要以这种方式折损吗？”，程靖杭将拿出名下股权来偿还此次损失，私人行为。
“林叔叔，这是我决策失误，我甘愿放弃名下股权的分红，还麻烦您核算一下所有演职人员的违约金，以及股权偿还抵债之外，我还需要补空的部分”。
事情重大，财务的林总又是凌老爷子一手提拔的，因此还是私下向凌老爷子报告了此事。
从找完林总到凌老爷子出现在公司，前前后后不到两个小时，从市郊到市中心，看来爷爷的确气的不清。
早知道就该把一切解决完成，先斩后奏。
“爷爷……”
“我不同意你解决问题的方式，阿杭，你知道放弃股权意味着什么吗？”，凌老爷子此刻表情甚为凌厉。
怎么会不知道，意味着他从QIMA的董事会除名，意味着江山易主。
“我觉得以私人行为解决一切纠纷，至少保全了QIMA在业界的声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怎么就确定，我要的是声望呢？QIMA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难道还经不起一场撤资吗？”
“我……”，他当然知道QIMA经得起撤资，既然有人安排了这场戏，他何不顺势退出战局呢？最重要的他都找回来了，名和利还有什么好留恋。
凌老爷子毕竟是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你本就不想执掌QIMA，所以你想借势？你知道董事会一定会借这次事件难为你，所以不如自己在顺水推舟一下，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引咎辞职？代总经理？”
“爷爷，我知道这点小把戏瞒不过您，既然如此，何不成全我？”，既然总要面对面那么他选择坦诚相待。
“成全？”老爷子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这一生做的太多，错的太多。
“阿杭，你的股权我的确没有权利干涉，那本就是属于你妈妈的，可是，你有想过吗？为什么你妈妈抛开了一切跟你爸爸有关的东西，却唯独留下了这些股份。因为她到死想的都是让她的儿子半生无虞，她坚信她的梦想会给她儿子带来财富。
你如果觉得你对这个家一点责任都没有，那么你尽管按你想要的去做吧，我老了，管不动你了，只一点股权我会以私人名义收购，QIMA永远只能姓凌。”
看着爷爷颤抖到有些蹒跚的背影，他的确老了。
程靖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
刘秘书扶着凌老爷子，低声在他耳边问，“为什么不再劝劝少爷，您的身体不适合再操劳了”。
“让他做自己想做的吧，他从小就按我安排的轨迹走，每走一步，就离我更远一步，我怕直到我死，这孩子的心结也解不开。”
此刻的他倒像足了一个慈祥和蔼的爷爷，全无往日的凌厉。
刘秘书不这么想，如果董事长不愿意做坏人，那么就让他来，这样的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
“梅灵小姐吗？您好！我是……”
梅灵放下电话，就一直在发呆，突然放下筷子，向外走。
罗梓璐感觉不对，对着她的背影大吼，“怎么了？饭还没吃完……”，梅灵已经走远了她还在小声嘀咕，好歹吃完饭。
梅灵还是第一次踏进QIMA，尽管以前有过合作，却从没来过这里。
前台小姐听说她找程总，一副防备的态度。却也微笑告知她如果没有预约不能见。
而且程总此刻在开会，不方便询问。
梅灵不敢打扰他，只好在一旁等。
等到她都快要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起头看见程靖杭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拉起她的手，传来一丝凉意，他目光扫向前台，眼神里迸发的凉意超越了梅灵手心传来的温度。
“等很久了吗？怎么没叫我？”
梅灵摇摇头。
没有顾及周围人的目光，程靖杭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一起插入外套的口兜里。
这是梅灵很久以前的习惯，冻手的时候就喜欢握着他的手一起插在口兜里，带着她走进办公室。
看着两个人相偕走进电梯的身影，前台的两个小妹暗自松了一口气。
余秘书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见梅灵本人，看着自己的领导直接拉着一个女孩子进办公室，她已经猜到。
“如果不是我刚好下楼送客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倒了一杯开水塞到她手里。
梅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桌子上放着没有打开的盒饭。
突然好心疼，他还是以前的他，所有不开心的事都自己一个人担着，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个笑的温文尔雅的人。
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
感觉到他霎时僵硬，也只是一霎那，之后紧紧拥住她，“怎么了？”
梅灵在他怀里摇头，“就是想抱抱你”。
他失笑，“阿灵，你是在撒娇吗？”
她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才没有”，眼睛紧紧盯住他，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阿杭，我……我饿了……”
程靖杭好笑的点点她的头，“没吃午饭？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你不也没吃”，她指指桌子上的饭，拉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吃”。
瞬间明白什么，心里一暖。
吃过很多次的午饭，第一次，他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回过神来，梅灵把所有的肉都夹到他碗里，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你知道的，我不吃牛肉”。
“阿灵，谢谢你”。
这个下午她静静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他处理公务，离他这么近，才知道他有多辛苦，他甚至连闲下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程靖杭再抬起头时，梅灵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拿起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每一个进他办公室的人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都一愣，随即会压低声音说话。
梅灵悠悠转醒，刚好听到财务在汇报股权核算的情况。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快六点了，他可真拼。
看到梅灵醒来，他停止了讨论，“就按我说的做吧，爷爷那边我会去说”。
他关上电脑，走到她身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带你去转转”，伸手要拉她起来。
“阿杭，你真的要转卖股权？”
他苦笑，又扔下手里的外套，坐在沙发上，“我还在想，我女朋友怎么会突然放着工作不做来找我，谁……谁告诉你的？”
“他说他是你爷爷的秘书，阿杭，我不在乎你多有钱，多有权，可我在乎你快不快乐。我不想你有一天会后悔”。
抛开一切，只是最单纯的程靖杭他会后悔吗？
“妈妈留给他这一切的时候，是爱他的吧？尽管她曾痛恨这个流着给过她辜负的男人血液的孩子”，程靖杭心里有些挣扎，这一生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留给了他眼前的一切，一个真实的站在他面前试图劝服他捍卫这一切。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胃，希望它也是支持他的。
“林叔，之前跟您说的股权转让的事情就当它没发生过吧”。
轻轻合上手机，向梅灵伸出手，十指紧扣，眼神里尽是温暖，“走吧，带我温柔大度的女朋友去吃顿好的”。
停车场两人有说有笑，全无白天的阴霾。
“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清明哥一天都没消息了，我打他电话一直关机，我很担心他”。
凌熙晨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颤抖。
“太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家，清明那边我会去找，别让爷爷担心你……”，程靖杭难得如此温柔和气的跟她说话，她一时不查，只顺从的点点头。
待她想要表达和他们一起去找的时候，司机已经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不管多晚，给我回个电话”，说完便没再犹豫上了车。
程靖杭和梅灵到蓝色火焰时，许清明已经完全喝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罗梓璐。
梅灵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倒是程靖杭一个电话打过去。
罗梓璐赶到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程靖杭只是淡淡一句，“交给你了……”，便拉着梅灵消失了。
“这样好吗？”她不解的问。
“有什么好不好，他这个时候肯定不想见我，而你又得陪着我，所以叫她来最合适”，那句你又得陪着我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我不是说这个，熙晨，那边真的没关系吗？”，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凌熙晨对许清明的感情，她不信他会看不出。
“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长痛不如短痛，熙晨总会明白的”。
拍拍她的头，“别想了，还是想想我们要吃什么吧？”
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时间还不够八点。
“不如去你家里，我做给你吃”。
我做给你吃，那么温暖的话，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过。
罗梓璐拍拍许清明的肩，毫无反应，她忍不住抱怨，“你不是很能喝吗？怎么才喝这点就醉了”。
酒吧里音浪越来越强，仿佛喧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已经陷入低靡，他们与周围的喧闹觥筹交错更加不合。
加重力道拍了拍他的脸，“许清明，钥匙呢？我们回家了”。
他抬起红肿迷蒙的眼，竟顺从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钥匙，嘴里不断的重复，“回家”。
许清明一个人烂醉如泥，胃里除了酒什么也没有，加上颠簸的车程，还没进家门他忍不住呕吐起来。
胃里吐的差不多了，虚脱的倒在沙发上，翻遍了冰箱除了酒还是酒，罗梓璐无奈的摇头。
倒了一杯白水，勉强喂了他两口，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搬到床上，又用湿毛巾，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盖好被子，看了看时间也许超市还有青菜。
拿了钥匙便出了门。
简单的清粥小菜，放在保温壶里，担心他还会不舒服，于是她轻靠在沙发，想等他没什么事再走，这一靠竟然睡着了。
许清明半夜被饿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看到周围熟悉的布景，才恍然自己已经在家里。到底是怎么回的家呢？他努力的想，恍惚中，有人说要带他回家，他无奈的笑了，笑自己，母亲选在国外，除了她世上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带他回家呢。
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沙发上蜷缩的人影不禁一愣。
慢慢的慢慢的压制自己的心跳走近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些许笑意。
茶几上的保温壶贴了几个字，像写它的人一样那么招摇。
可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不嫌弃的话，允许你喝了我”。
把毛毯往上拉了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