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嫌疑(1 / 1)
从某些方面来说,疏雁是有嫌疑的。
疏雁有些武功底子,所以当虞华凝在门外徘徊的时候,她知道外面有人,并且请她进去。
其次,她请虞华凝喝酒,哪里有人大白天青天白日不由分说就请一个女子喝酒的,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最后,不跟虞华凝说别的什么,而是直接谈起了薛胥迁,虽然她一再强调,她跟薛胥迁是清白的,但是这样的做法有盖影弥彰的嫌疑。
做一个假设,要给一个卡卡山会一些武功的女子下毒,是有武功的比较容易成功呢,还是没有武功的比较容易成功呢?很显然,是会武功的。然后就是喝酒与喝茶的事情了,这一看就是动机不纯了。最后就是太过做作的巴结讨好,总结:疏雁很有嫌疑!
虞华凝跟叶承飞这样分析的时候,叶承飞好好的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虞华凝,我跟你讲,你这样是偏见!偏见你知道吗,在办案的时候会害死人的!你不就是觉得她是薛兄的老相好,还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么,就说她有嫌疑。我看她一点嫌疑都没有,有嫌疑的是头牌华仪。”叶承飞说。
虞华凝正要说他肤浅,他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人家不由分说的就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你还在暗地里沾沾自喜,她这是非常明显的混淆视听。”
“你们办案的不都是讲究一个作案动机么,她没有作案动机呀!”
“在你当上这里的老板娘之前,这百艳坊的头牌一直是疏雁姑娘。华仪虽有满腹才情,但是只要疏雁在,她就永远只能屈居第二,你得知道,这男人呀,永远只会看见最亮眼的那个,虽然华仪也不差,可是跟疏雁在一起,她就只能是被漠视的命。但是说到疏雁,你也见了,其实就是脸蛋出色些,才情相较于华仪,那就好比是牛毛之于牛,疏雁要不是被薛胥迁宠着,也断然是到不了头牌的位置的。等你来了,疏雁还算识相,不敢在你面前晃荡,日子久了,头牌便落到了华仪的身上,你说已经走到光明下的人,还会愿意回到阴暗里去么?”
“那这也只是两个花魁之间的斗争,怎么又会去毒害另一个人呢?”
“你别看这花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摆低了姿态讨好恩客,其实最硬气的还是她们。被压抑的久了,总会有往高处爬的欲望,所以你明白了吗?”叶承飞说完这一席话,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要是还不懂,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虞华凝想了一会,大概是懂了。
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华仪当了头牌之后,想往高处走,于是害了顾翎,嫁祸给她,又知道她不会轻易被打压下去,便又将罪名往疏雁身上引,希望借她的手处理了疏雁,那样,即使她原地不前,她头牌的位置也永远不担心被撼动。
可是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没有理清。
虞华凝想着,正要再去见见华仪,却见华仪贴身的小丫鬟风娅抽抽搭搭的跑到她面前,哽咽着说:“虞……虞姑娘,我们……姑娘没了!”
一直闷的回廊突然来了一阵风,虞华凝只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九塘小镇,梨花巷,哪次不是修罗炼狱,只是这是这一次有些不同,事发太过突然,一个时辰之前还在与她谈笑风生的姑娘,怎么突然就没了?
虞华凝加快了步子,等到华仪房门口的时候,她不太敢踏进门去。
叶承飞之前已经得了消息,将围观的人安抚了出去,他在屋内坐着,正捻起一块棠花红枣糕在鼻尖轻嗅,瞧见站在门口的虞华凝,他扬了扬手里的糕点:“这糕点里头藏了毒。”
直到这个时候,虞华凝才决心踏进去。
华仪伏在桌边,嘴角还噙着那颇为风情的笑容,只是有血迹夹杂在那笑容之中。
“虞姑娘您走了之后,我们姑娘说要喝曲氏酒庄的桂花酿,我便去买酒,结果回来就这样了。”
“我们姑娘并不是会轻生的人呀,那么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怎么……”
风娅说着就捂着嘴巴又抽泣了起来。
叶承飞与虞华凝相对一眼,一同转身出了房门。
寻了一个僻静的地儿,叶承飞有些不忍的说:“你这案子再查下去,势必有更多人被卷进来。”
得知华仪死去消息的之后,虞华凝震惊之后,心中的疑虑便消失了。之前的猜想,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她全部清楚了,给顾翎下毒的人可能是华仪,但是却又不仅仅是华仪一个人,现在有人知道她在查这件事情,便先杀了华仪让她断了线索。
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给她施压,让她没办法查下去,可是……
“如果我是一个捕快,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绝不会因为被外界打压便放弃了的!”
叶承飞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你愿意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你便继续查下去好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风虽然是吹着的,可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压抑。
一个虽为捕快,但是觉得不应该牵扯更多人进来,人命在他眼中弥足珍贵,所以要放弃。
一个为追寻真相的受害者,一方面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方面不满捕快的做法,可同时也纠结,她确实是不应该将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这样干瞪眼也没什么用,叶承飞哼了一声,扭头边走。
叶承飞刚走,晴鱼便从不远处的回廊边上跑过来:“姑娘,太后让您去宫里一趟。”
“现在?”虞华凝问。
晴鱼点头:“对,现在。”
虞华凝摸不准了,太后现在让她去宫里,又是为了哪门子的事?
晴鱼来的时候是驾着马车来的,等找到虞华凝之后,便一同乘着马车往宫里头赶。
马车不可入宫,在宫门口的时候,主仆二人下车步行,不料却碰上了喜嘉。
喜嘉怀里捧着一个匣子,看样子是从宫外回来的。
“喜嘉嬷嬷大清早便出了宫?”虞华凝问。
喜嘉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没说一个字,率先拿出了腰牌便进去了,等虞华凝入宫之后,却是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清心殿,虞华凝进去给太后行了礼之后便乖乖站在一边。
太后从软榻上起身,有侍女撩起纱缦,随后虞华凝就看见身着黑底凤袍的太后走了出来。
“太医署一群庸医,顾翎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哀家也不知如何是好,听说你师从凉山老人梅惊春,你不若央你师傅来瞧瞧?”
虞华凝一怔,随后回答:“师傅常游走在十六国之间,常人摸不到他的踪迹。不如这样吧,华凝先去瞧瞧,再修书给师傅。”
“也好。”太后点了点头。
虞华凝往太医署去的时候,喜嘉正踏进来,相对一眼之后,便错开了身子。
宫门深深,从盘枝遒劲的一片梅林里穿过,便可以看见太医署高低不齐的院落。那是一个远离东西宫所在的院子,推开门进去,就可以见到筛子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药草。
各种药香混合在一起,充斥着虞华凝的鼻腔,虞华凝跟着小黄门进去,小黄门将虞华凝带到顾翎房门前便告了退。
虞华凝推开房门,就见到顾翎躺在床上,脸色比刚中毒那会儿还要难看。那些说什么病中的女子我见犹怜的话都是骗人的,病中的女子,多是狼狈的,哪怕是顾翎这般绝色的女子。
察觉到有人进来,顾翎睁开眼,见到虞华凝正关门,便坐了起来:“虞姑娘,你来了?”
“我并没有害你。”虞华凝坐在一边解释。
顾翎点了点头,十分虚弱的说:“我这两日昏昏沉沉,可是却想了许多,虞姑娘是聪慧的女子,如果要害我,也不该是这个法子,太冒险了。”
如果是以往,虞华凝绝对要站起来鼓掌,看,连当事人都说她不可能是凶手,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薛胥迁却不懂,还趁火打劫要跟她退婚。
一想到薛胥迁,她心里就蹿升起一股子火,顿时觉得眼前的顾翎简直无比顺眼。
“太后说你的病情反反复复,我便来看看你。把手伸出来,我来给你号号脉。”
顾翎看了看虞华凝,她怎么都不像是会医术的人,但是最后还是乖乖伸出了手。虞华凝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然后她便看见虞华凝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你这两天都吃了什么?毒素不退反而积多了,照此下去,你拖不过一个月就要去见阎罗了!”
顾翎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只是喝药,然后吃些小米粥,我没有再贪嘴了。”
虞华凝查看了药渣,并没什么可疑的,顾翎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群太医是绝对不敢懈怠的,那么只有可能是小米粥中藏了阴谋了。
再去见顾翎的时候,虞华凝说:“今日的小米粥你不要喝,留下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