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八十八章（1 / 1）
“扣扣”
翟全黎站在门外，犹豫许久还是敲响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里面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谁？”
“是我。”翟全黎才刚应声，门便开了。
“你来干什么？”女子冷冷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厌恶：“滚开，浑卓玛雅的走狗！”
“在下奉大公主之命请二公主移居大祭司处。”翟全黎对于她恶劣的态度毫不在意，一板一眼的答。
“我不去。”二公主脸色一变，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她还不知道那个老得跟个鬼样的大祭司在打什么主意吗？平日里浑卓玛雅没少送女子进去，却没见着一个出来，她还不清楚她就是头猪了！
翟全黎咧了咧嘴，一屁股墩在庭院里露天的石凳上，把玩着垂及肩上的一缕碎发，她的声音不算好听，甚至于略微刺耳，但她仍是爱笑，眉眼间尽是戏谑不羁，二公主最瞧不得她这幅样子，就要关门，却听翟全黎道：“二公主心里头清楚，大公主与大祭司的权威在大漠人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如果违背了他们的命令，会怎么样……”
二公主关门的动作静止，手紧紧扣在门沿上，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翟全黎似乎都能看到从那扇门上飘下的碎屑了。
“你不必在此花言巧语的游说我，不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倘若去了，恐怕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如果你不去，明天你就会成为大漠的罪人被遣送回大漠，你知道回去的下场吗？”翟全黎笑着，说出的话确实冷酷至极：“你能跟随大军到此，无非是因为大祭司看上了你，今日里违背大祭司的意思，浑卓玛雅可不会念及你与她的血缘亲情。”
“纵然遣返大漠，受尽屈辱，也好过委身孽畜。”二公主咬牙，恨恨的看着好整以暇坐在她院子里掸袍子的翟全黎，那眼睛似恨不得将翟全黎射成筛子。
翟全黎摇头，暗叹这二公主真是死脑筋，扶额：“二公主，在下同你一道去，你怕什么呢？”
“你也去？”二公主惊疑的看她。
“是，在下在大祭司那里待了几天了，就算要死，也有在下陪你。”
“你可不像那种会轻易送死的人。”二公主冷笑，眼中惊疑不定。
“你不是说我是大公主的走狗么？我以此表达我对大公主忠诚又有什么问题？”翟全黎摊手，她长相不差，白净的脸上漾着笑意，倒是挺好看。
二公主一时晃眼，别过头去，抬起手撩过耳鬓的头发：“哦？如此说来，国师有什么好的计划？”
翟全黎笑而不语，二公主无言半晌，才幽幽道：“一切听国师安排便是，我乏了，便不送国师了。”
翟全黎会意，也拂袖离开。
一夜无话，也算安定。
忠勇伯康唯的领兵到来无疑给了靖州百姓极大的鼓舞，对于援军更是夹道欢迎。
康唯到达靖州城内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了靖州府衙的长官，要求接管城守，靖州巡抚原是商郢手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言道没有圣旨不能轻易交接城防，尽管康唯以战事威胁也毫不退缩，康唯无法，只好写了封折子，对这靖州巡抚极尽编排，递上京师，且在此期间，康唯虽然领兵援战，却毫无作为，成日里在靖州晃荡，还扯了府衙的官员作陪，靖州巡抚看在眼里，只要不生出什么事来，也由着他，但还是递了一道密折进了正衍殿。
商郢看过内容，思忖片刻，命郑零传内阁重臣到正衍殿议事。
这群人看过折子，便有几人当机立断请求商郢下旨撤回靖州巡抚，并命康唯接手靖州城防，另外几人犹犹豫豫的，倒也没吱声，只因那要求撤换靖州巡抚的大臣之中，赫然便是以内阁次辅为首。
商郢吹了吹杯中浮起的茶叶子，饮了口茶以解口中干渴,犹豫道:“这种关键时刻换防，不大好吧？”
话没说死，还存了征求意见的意思，那次辅立马趁热打铁道：“此时白翔还未进攻靖州，康唯将军要求接手城防于情于理都是应当，靖州巡抚却一再搪塞，其居心用意尚且不明，难当大任啊！”
“次辅言之也有理，可是撤了靖州巡抚，谁来填补这个缺呢？自柳老尚书走后，修业坊老师教业靡靡，学生人才凋零，朝廷内也是青黄不接啊，朕甚为忧心。”
“老臣已入暮年，倘若陛下信任，老臣愿为修业坊教导人才，为我大商效犬马之劳。”次辅毫不犹豫的道。
商郢脸上露出喜色：“次辅此话当真？”
次辅心中一跳，还是道：“老臣不敢欺瞒圣上。”
“如此甚好，既然次辅主动请缨，朕也不好拂了你一片赤诚之心，这般吧，朕命你为修业坊教习夫子，内阁人才济济，你也无需交代什么，明日一早便去修业坊报道。”
“啊？”次辅万万没想到商郢是来真的，愣在当场，商郢一拧眉：“怎么，莫非次辅方才所言那些花，全是寻朕开心的么？”
次辅哪里敢说是，只能叩头谢恩，一脸的晦气，却仍是不肯放弃靖州城防之事：“陛下您看康唯接手靖州城防之事……”
“夫子忠心一片，朕自然信任你，传旨，准康唯接手靖州城防。”
这一声夫子真是喊得顺耳至极，由位高权重的次辅降为夫子，老头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只觉得旁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怜悯，一股血气上涌，脸气得通红。
商郢看也没看一眼，一挥袍袖，轻松自在：“夜深了，都回去早点歇息。”
这群内阁的所谓老臣们，以往林之落在时商郢甚少管事，他们也都是跟着林之落的，知道林之落容易心软，体恤他们资历老，倒还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她，也没点心意。
商郢冷笑，郑零在旁边道：“陛下当真要令康唯接手靖州城防？”
“康唯不打开城门放白翔进城都是好事了。当初他向朕请旨迎娶那名青楼女子时便已然心怀不轨，不过既然他玩得不亦乐乎，朕也不介意顺他的意，你叮嘱靖州的府衙，且让他做几天山大王，关键时刻夺取他手中的兵权便是了。”
郑零应是，商郢坐在辇驾上，夜空中星光点点，她也不知望着哪里，轻轻叹息：“也不知静安近来怎么样了，有林之落在，朕也放心许多。”
商青曳醒来时已然天黑，好在阿贺踩着年年交代的点命人做好饭菜送到屋里去，屋里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散尽了，商青曳半倚在床上，略显虚弱，阿贺轻手轻脚的将饭菜摆到桌子上，这才唤了一声：“院主。”
商青曳没看她，只是说：“叫年年来见我。”
阿贺垂眼：“是。”
她一出去，年年已经在门外了，见她出来，叮嘱她道：“今晚的事情危险得紧，我担心阿钗一人力不从心，你若愿意，便去帮把手。”说罢，急匆匆的进了屋。
阿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皱眉，不多时，便回房换了一件简便的衣衫，往谷雨庄方向去了。
年年进得屋内，便是缓了脚步，来到窗前，低着头：“公主。”
商青曳看上去很是虚弱，面无血色：“我还有多长时间？”
“静养的话，有半年。”
“还有呢？”静养是不可能了的，现在这种情况，不折腾都是好事了。
“否则的话，也只有月余了。”
年年说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商青曳的表情，可惜商青曳脸上压根没有表情，只是微阖着眼睛，仿佛不过是在谈家常罢了。
年年心中不忍：“公主，有陛下和驸马在，您大可好生休养。”
商青曳嘴角往上扯了扯，道：“很久以前，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毁了这个王朝，毁了他的江山，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啊。”
她的声音轻极了，年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是不是时间愈近，我愈容易不眠？”
“是的。”年年点头。
她在想，她是否要亲自去找浑卓玛雅呢？
上官静安让人将整座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林之落的痕迹，她也是急得不得了，拉过传令兵询问大漠的人现在何处，传令兵老老实实的答说大漠的人已经退守宁州城了，上官静安顿时嘶了口气，看来她们想看两虎相争的算盘落空了，浑卓玛雅不打算和白翔争靖州城了，那么她们发兵大商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林之落的去向，上官静安已然有了头绪，早在京城时便隐约听商郢提起过，说是浑卓玛雅对林之落有意，他当时不过当中哦谈资一听，如今看来，定是浑卓玛雅将人掳走了。
“简直是有病！”上官静安愤愤的骂着。
陆参从外边探头进来，听到她恶狠狠的骂声，犹疑着没有马上进去，上官静安已经看见他，没好气道：“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上官大人，您找我？”
陆参这才进来，神色紧张，毕竟若不是他提议搞什么篝火晚会，也不至于把林之落给弄丢了。
“嗯，你找几个身手不差的人，一会儿换了夜行衣，随我去夜探宁州城，我怀疑林丞相就在城内。”
陆参还没答话，那名从昏迷中醒来的护卫便道：“我们去就可以了。”
上官静安看了他一眼，想着这话也对，军中的人身手只能说是不错，但是这深入敌营倒是不够看了，这人是林之落的贴身护卫，林之落身边暗卫也是极多，身手都是不错的，上官静安改了主意，打发陆参出去，对那护卫道：“我最少需要十来个人，有吗？”
护卫皱了皱眉，道：“加上你我，十个人。”
“只有十个人？”
护卫点头，上官静安还不信：“上次那么多暗卫，全死了不成？”
那护卫吭哧了好半晌，才道：“公主府上的暗卫今天中午见寻不到主上便返回京城了。”
上官静安怔了片刻，只觉得两眼一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气得直跺脚：“你们也不拦下！”
护卫摊手：“他们人多，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