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八十五章(1 / 1)
“睡觉还分谁上谁下?不都在床上吗?你和商郢睡觉也分上下?”
上官静安嘿了一声,五官都快拧一起去了:“那不是,看谁睡谁呗。”
林之落瞅着她脸上的笑怪渗人的,晨风徐徐的,后背泌出的些微汗贴在身上,梭梭的凉意,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浴池里那纠缠的一晚,商青曳似乎技法极为娴熟……
因疲累而略显苍白的脸发起烫,连上官静安在她耳边絮叨半晌的话也没听进去,眼睛还直愣愣的搁在上官静安脸上。
上官静安瞧她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两晃:“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嗯?”林之落回过神,就看见上官静安脸上稍带戏谑的笑容,虽然明知道她不可能猜到自己心里想什么,却仍是心虚得腾起起一片红意,又想起商青曳平日一些违矩的举动都是打这人身上学去的,不由得瞪了上官静安一眼,搞得上官静安一脸莫名之色,她也不解释,别过脸,一只手揉揉脸颊,金辉遮遮掩掩的洒在脸上,若无其事的道:“太阳晒得有些热。”
“嗯,嗯?”上官静安转头看了一眼被掩在丛丛山林之间只能在树叶缝隙间钻出几缕光芒的初阳,挑眉:“是有些热,瞧你,脸都晒红了,跟虾皮似的。”
上官静安说着就要凑过去摸她的脸,林之落推开她,站起身,拍了拍白色的裤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裤子,从上官静安身前走开,来到一直在外围守着的两名护卫旁边:“岩松到哪里了?”
“主管正在往这边靠近。”两人端端正正的行礼,他俩身上的衣服早在打斗之时破了许多,也没来得及换,伤口沾上灰尘又结了痂,上面洒了药粉,也变成了难看的颜色。
“这里很安全,你们歇一歇。”
林之落吩咐,两人便跑到上官静安旁边坐下歇息。
上官静安双手环胸踱步过来,在林之落身边站定,侧耳听了一会儿,道:“鳖已入瓮,该撤了。”
“你作为主帅,跑到这里和我一起窝着没有问题?”
“不是有陆参吗?我都交代清楚了。”
话音刚落,林之落便觉得脚下的山体开始轻微的震颤,隆隆的声音虽然传过来已然微弱可是依然足够震耳。
不一会儿,一群戎装兵士便跑过来,前面用绳子捆着一串一串的身着宿卫营甲胄的士兵,本就狭小的位置,乌压压一片人头,陆参带着手下两名副将打人群里钻出来,没戴头盔。
他走到士兵前面,单膝下跪,抱拳,朗声道:“末将不负所托,生擒贼子三千人,敌方死伤两千余人,我方死伤不足百人。”
“很好。”上官静安待他汇报完,赞了一声,抬眼一瞅乌压压的人头,微微皱眉:“陆将军,此山中可有足够大的场地鞥容纳下我们这么多人?”
“此山往西南方向有一处大空地,为我等平时演练所用,只是为掩人耳目,不曾公然扎营。”
“好,我们就去那里,待安顿下来再议后面的安排,至于这些俘虏你先仔细登基了他们所属的麾下,禀过林丞相便可。”
陆参道:“是!”
说起来陆参他们在此处经营多时,差不多摸清楚这一块儿山脉的细枝末节了,该打通的栈道小路亦是一样也没落下,在他的领路下,五千余人终于在申时之前赶到。
安营扎寨后陆参又安排人准备饭食,这才到帅帐里来。
上官静安见他进来,一扯地图将它挂起来,示意陆参坐,陆参依言寻了一张凳子坐了,林之落神色恹恹的,坐在上位的铺皮大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托着腮,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如何,他也不敢做声。
上官静安将地图挂起来,却不用它,而是踱了两步,道:“从今天起,此处就是我们的营地,该操练的一样也不得懈怠,物资粮草还足够吗?”
“粮草倒是充足,就是重弩已经射完了。”
“这倒无妨,重弩本身太过笨拙,不够机动,我们没有城墙可守,也无堡垒可退,取之无用。”
“是,上官大人,那我们后面该怎么办?”
上官静安沉默了片刻,道:“先把自己稳定下来,密切注意白翔动向,一旦他们开始进攻靖州城,我们就从宁州城直捣过去紧逼越州城。”
林之落阖着眼道:“宿卫营的人还没解决干净,方靖不傻,一下子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自然反应过来山上不简单,不会轻易再派兵,但是会把你我的行踪透漏给白翔一干人,我记得那个叫方远的营卫长见过我们了,不说白翔会不会就在这两日发兵攻打靖州,但绝不会容忍我等威胁后方。”她停了停,上官静安和陆参都看着她,等她后面的话,林之落睁开眼,苦笑:“且不说白翔,浑卓玛雅很机敏,她……”
上官静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我们防守不足,就算是分散兵力打游击,蜗居在这山林里也跟小打小闹似的,不成气候,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总而言之,我们一定要尽快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实在不行我们就联络靖州府衙,一同卫城。”
林之落没吭声,她想到浑卓玛雅便头疼得紧,据情报,到目前为止大漠军队一直跟随着白翔,不争不抢的,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浑卓玛雅那样的人,会甘心受白翔指挥?她可不信。
陆参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道,不知道该接谁的话,只好也不吭声,上官静安丢下手中的杆子,道:“你先把我们的人马编制好,俘虏那边的名册也尽快交上来,后面的事……且容我想想。”
陆参领命,退出了营帐,并叮嘱守在外边的兵士不要随便让人打扰,这才又去办俘虏名册的事。
上官静安还想和林之落商量商量对策,谁知林之落呼出一口气,说了句:“好困。”自顾睡去了,上官静安看了她恹恹的脸一眼,也是愁得很,她们两人心中都清楚得很,如果靖州也如越州一般不做防守,她们很有可能被逼死在后方,所以商郢到底想干嘛?
竹林小院,商青曳穿着粉色长裙,盘膝坐在池边上,手里捻着鱼食一个劲的磋磨,却不往下抛,这种状态已经持续有一上午了。
阿贺站在远处不敢靠近,这两日商青曳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精神也比往日要差。
这时年年匆匆跑来,也只在擦肩而过时看了她一眼,便跑到商青曳跟前了,她喘着气,话也说不匀。
商青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做什么?”
“公主。”她喊,又喘了一大口气:“清夜和越宁……有消息了!”
商青曳这才扭头看她,脸上并未见多少喜色,平淡的道:“哦?”
年年看到她煞白的脸先是吓了一跳,她没做任何遮掩,眼眶下还有淡淡的黑色痕迹,年年不由道:“公主,你昨晚……”
话没说完便被商青曳不悦的打断了:“她们人在哪?”
“柳姑娘送的信来,今儿早被人从路边救起,现在在林姑娘和柳姑娘那儿养伤。”
“严重吗?”
“不算严重,但是需要静养。”
商青曳点了下头,捻了鱼食往下抛,又无话了。气氛凝滞,年年踌躇了一会儿,道:“陛下昨晚已经下旨由忠勇伯率十万兵马支援靖州了,平定动乱指日可待。”
“阿贺和我说过了。”商青曳不咸不淡的应着:“还有什么事?”
她似乎不喜别人打扰她的静思,她才不会说是因为她方才从水中瞧见了林之落的脸却被年年打断了而导致的不悦呢。
“公主在担心什么?”年年终归是陪着她多年的,说话比之阿贺少了许多谨慎。
“担心……”商青曳缩回手,呢喃着重复了两个字,左手扼住右腕,大拇指下的脉动一跳一跳的,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道:“我是有些担心呢。”她停了一会儿,拿着右手贴在心上:“年年,我这里在发惊,空洞洞的往里边豁着风,每一下都让我头皮发麻……”她的眉头越皱越紧,锁成了一个川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坐在池边风一吹来摇摇欲坠。
年年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扶住她,喊:“公主,你怎么了?”一手去捉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商青曳紧抿着着唇没有回答她,从鼻中飘出一声细微的痛哼,年年把过脉,又去摸她的手,打了个哆嗦,冰凉彻骨。
旧病又复发了。年年心渐渐往下沉,就要将她横抱起来往屋里走,商青曳横手拦住她,声音飘飘忽忽的,仿佛下一刻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我自己走。”
年年不敢违拗,只能搀着她一点一点的挪着脚步,阿贺也发现不对,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年年没多解释,吩咐她准备一系列的东西,便搀着商青曳进了屋,关好门。
阿贺看着这一幕,脸色微沉,但也知道轻重,依言将年年嘱咐的东西都备好,自个儿亲自送进去。
一踏进屋,一股热气袭来,这快立夏的天,屋子里倒还点起暖炉来了,她看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招呼一声将东西放下,还不肯走。
年年瞧了她一眼,约莫也能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正好现在她一个人没办法为商青曳医治,便是直截了当的问她:“你可有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