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07 医生和病人(1 / 1)
消毒水的味道像蛇一样冰凉,刺激着指挥官被包裹在某种柔软织物里的感官触觉。犹有一星半点稀薄的阻碍横亘在意识和现实之间,让指挥官有理由退避到那局促的柔软里享受一丁点横空生出的诡异温存。那种温存就好像是某个男人趴伏在她的背上,沿着她脊柱拉伸的走向,在脊背中央窸窸窣窣烙下一路觅索宝藏的吻,湿润而缠绵,仿佛每一次轻吮都播下了一颗不怀好意的种子,要她在年轻鲜嫩的肉体上种出一整片妖冶剧毒的花丛——那不是她在格里芬的任何一个情人会给她的吻,如此细腻而又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暴烈,犹如封存了巨大能量的高爆弹即将射出之前,滑过枪膛的那一段冗长难耐的瞬息。
她的腰被线条紧实的臂膀牢牢箍住,腹下被架空,毫无还手之力地接受来自身后的侵犯。下颌被掐住固定,只能仰着头含着他的手指发出模糊无力的呜咽和呻/吟,耳边缭绕着轻快到几乎要哼笑出声的愉快喘息。她觉得自己像在海面上风雨飘摇的一叶独木舟,被一潮接着一潮的海浪推着,在泛白的浪尖虚浮颠簸,被快感摇晃到神志不清。背后的男人舔着她的耳廓满怀恶意地窃窃私语,伤口……很疼吗?被唾液润湿的指尖拖曳着涎迹滴滴答答地从下颌到脖颈到肋下,划出一道漫长而旖旎的海岸线,最后停在了绷带上——显然他还不乐意那么快放她归港。他双臂一勾将她整个上身带起,后背贴上氤氲着荷尔蒙热蒸汽的胸膛,被一口含住了耳朵,蒸熏在喉口的低吟滴水不漏地灌进她的耳道,汩汩潺潺奔涌一路沸到了心脏,喂喂……不许昏过去哦?再……稍微坚持一下……嗯,好孩子……
然后那只手隔着绷带用力掐了下去,剧痛和惨叫瞬间将温存的幻觉全部撕裂。
“啊——!”指挥官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紧接着就被四肢百骸汹涌而起的,比梦境更真实、彻底的痛楚绞得浑身泄了劲,像个断了线的破旧木偶一样嘭地摔回床铺里动弹不得。指挥官疼得龇牙咧嘴直抽气,苦着脸一个劲儿呻/吟。
“啊……醒了呢,做恶梦了?不要乱动哦,伤口会撕裂的……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呼啊——啊……”枕头旁边,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近到动动手指就能杀死自己——指挥官飞快地做出判断,与梦里萦绕在耳畔如出一辙的音色,带着浓厚的鼻音,颤颤巍巍的哈欠比爆破榴弹还要威力百倍地飞了过来。
稍稍转过视线,余光里映出男人额发垂盖下,半开半合的眼眸含着的浓绿波光。近到能一根根分辨清楚的睫毛微微扑扇了两下,那湿漉漉的目光就毫无铺垫地舔到了自己脸上。指挥官登时头皮发麻,噌的一下弹开半米,顾不上腰间和大腿的剧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涌,一时间慌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绿,绿绿绿绿绿绿……绿永将?!”
绿趴在床边两眼一弯,笑得山花烂漫:“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呢。早上好,指挥官小姐。”
“呜……我一点都不想记得啊……”指挥官头昏脑涨地喃喃,试图从一片混乱中抓出一点可以拿来梳理的头绪,“我怎么会在这……”“毛瑟小姐送你过来急救的,家里没有准备多的麻醉剂,指挥官小姐没在手术中途醒过来真是万幸呢。”
——虽然头晕得不行,但依旧很想痛扁这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医生。指挥官扶着额头想躺回去,却猛然意识到一件比自己在没打麻药的术中醒来更要命的事。她一下子揪起被子拉到胸前,睡梦里的断片猝然间嵌入意识的长流,让她的思绪凝滞了一瞬。
绿闷声笑起来:“用不着不好意思吧,反正全都看过一遍了……”绿皱着眉伸出手轻轻掠过后背的绷带,雪白的敷料上正渐渐洇开一片淡薄的绯红,“比起那个,不要乱动了,背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背上……!!“不准碰我!啊疼……!”
“都叫你不要乱动了吧……”绿皱着眉头凑了过来,瞄到指挥官几乎要落下水来的可疑眼神,蓦然愣了一下,“咦,脸好红呢……”稍作端详,训练有素的医生心里就有了数。绿故意挨到指挥官耳边,沉着嗓子把气息缓缓地吐送过去:“话说回来,指挥官小姐。虽说刚才就想问了——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梦么?难不成——和我有关?”
指挥官呼吸一颤,下意识往另一边靠了靠——刚和绿拉开距离她就意识到自己重大的战略失误——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更不能着了慌,稍有不慎,任何细微的动作和态度变化都会暴露自己的想法,那无疑是把把柄送到了别人手里——更不要提是绿永将这么聪明的人。绿一愣:“诶,骗人……猜对了?”绿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兴致勃勃地拉住她不让她再往床铺另一侧溜,鼻尖贴着她的颈侧一点点蹭到了耳根:“呐呐,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梦到我吻你了吗?怎么吻的?我吻你哪里了?”
Scheiβe!指挥官恨得咬牙切齿。她早该在知道这男人会读心的时候就一枪崩了他……!!
“呵呵,还是说……”绿托住了指挥官屈起的左腿,指尖和船桨推水似的从腿跟一路划拉到膝盖,两截绷带之间露出的肌肤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的刺痒几乎让指挥官尖叫出声,“我在对指挥官小姐做……比亲吻更下流的事?哎呀,真是个坏孩子啊,伤得这么严重还在想那种事情。”
指挥官深呼吸了一次,终于能平稳清晰地吐字:“绿,你给我适可而止。”
绿哼笑了一声,眼睑开阖一下的功夫就把眼角唇边指尖四处爆喷的荷尔蒙收敛得干干净净,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药,神情疏疏朗朗光明磊落,端的一身浩然正气。“把消炎药吃了,一会儿重新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口。指挥官小姐伤得太重了,请安分点躺着吧,我去叫毛瑟小姐过来。”
指挥官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就着温水吞服,把水杯递给绿的时候连带着揪住了他的衣袖,捏着不放直接躺了下去。“怎么了?”“暂时不要去叫她们。”“为什么?她们很担心指挥官小姐的吧。”“废话少说,反正不要去叫就是了。”
绿盯了她片刻,反手扣住她的指尖,背过身在床沿坐下了。“那好吧。”
“指挥官小姐这回总算没有之前那次伤得重,不过看起来也很辛苦。”“半斤八两,都是差不多快要死掉了。”“指挥官小姐对待生死还真是随意啊。”“怎么会,我很怕死的。”
绿笑了。“撒谎。”“真的。虽然我更怕输。”“嗯?”“因为输了就离死不远了——自己或许暂时死不了,却有一群漂亮的女人得为我去死,罪孽深重,受不了。”“哈哈哈,这样啊。”
——“那你输过吗?”“没输过。”“好巧,我也没有。”
……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才没有哭。”“我猜的我猜的。”绿抽了几张纸巾,头也不回地递过去,被指挥官一把扯走,擤了擤鼻涕还抽抽噎噎哭个不停。绿没有办法,转过身,指挥官抬了抬头,让绿的胳膊从脖颈下绕过去,枕在他臂弯里继续嘤嘤地哭。
“我真的……差点就死了……”“好了好了,这不还好好地活着吗。”绿小心地护着她腰腹的伤口,把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乖”。“你又不是我爸,嘤嘤嘤……凭什么,这样抱着我——我爸都从来不会安慰我。”“……这不是父亲安抚女儿,这是医生关心病人。”“放屁。嘤嘤嘤……”绿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儿,指挥官的抽噎微弱了下去,连呼吸也变得平缓了。绿仔细地抹干净她的眼泪,轻声道:“哭够了吧?要是被那位……”“白裙子领口露着文胸蕾丝边的?”“……嗯。就是那位——原来辨识是靠那种东西吗?”“FAL——因为但凡是个男人就肯定会注意到吧。”“要是被那位FAL小姐看到了,估计又以为我对指挥官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非把我射成筛子不可——不,怎么说……我不认为女性就注意不到。”
指挥官的眼神蓦地阴鸷了起来:“你活该。收治了病人,待到病人痊愈就强/暴的医生我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绿笑得身正影直:“那么你现在见过了。再说——”他暗示性地用指腹慢慢刮过她的耳根,“指挥官小姐那次挺舒服的不是吗?我自认还是相当卖力周到的。”——换来指挥官卖力周到的白眼:“住口吧,哪里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不过是睡了我一次,别太得意忘形了……”
绿扶着指挥官的后颈微微抬高,把胳膊抽回来,起身给话还没说完的少女掖好被角,转身拉开了房门。“我去叫毛瑟小姐。”
“毛瑟小姐——嗯?”
“唔唔唔!!”走到客厅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被用束发带捆住双手、细皮带绑住双脚、嘴里塞着手帕倒在地毯上扭动挣扎的FAL。绿扶着额头讪笑:“原来在座诸位有这种兴趣啊……”
“请不要误会了,单纯是为了保障您的人身安全,绿医生——很不巧的,好像有人把两年前收治指挥官的时候您做的事情告诉FAL了——这不重要,问题是假使您被她走火爆了头,那我们会很困扰的。”Kar98k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那架势差点让绿以为她从自己家里翻到了什么名贵茶叶自顾自喝了一壶。
“这次动作快了点啊,医生,不行了?”汤普森翘着二郎腿,胳膊横在椅背上,一副“兄弟我都了解”的表情。“不……并没有,各种意义上。”——你到底了解什么?
HK416像从地底里窜上来一样的忽然杵在了绿的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绿心里发毛。“呃……416小姐?”
“指挥官的耳根,是不是很敏感?”“哈?”——感觉她的眼底有深藏不露的狂喜,而语气是在问北约标准弹和华约标准弹哪家强。“果然,猜得没错。”——你根本就没想问吧?!
绿无奈地看向Vector,推测着最后一个黄段子会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Vector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烟灰色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他,犹如映着寂静山脉宏阔倒影的无垠湖面。绿喉结上下一滚,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突然紧张了。
——“医生,我可以去看看指挥官么?”
“……当然。请吧。”
——人间有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