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7 婚礼（1 / 1）
婚礼当日，八辆加长版林肯浩浩荡荡地开向魏家大宅，后面还跟着十几辆豪车，一路被民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绵延不绝的赞叹声簇拥着。各路媒体和婚礼摄影一路跟拍，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两家人的喜悦传播出去一样。
沈俊航跟顾家兄弟同坐在第一辆林肯车内，一向淡定的顾老大有些紧张地搂住胸前的玫瑰花束，可忐忑的情绪都掩盖不住他的愉悦感。
车内没有人说话，却不会令人觉得不自在。
沈俊航穿着跟伴郎礼服没有太大差别的西装，领带系得非常周正，明显是精心摆弄过的。不过，他胸前佩戴着宾客的花色标签，上面书写着他的大名。
快到达的时候，沈俊航侧身倒了小半杯红酒，递给顾老大。“虽然你好像不需要，但或许喝一点会更好。”
沈俊航是不会明说让顾老大喝酒壮胆的话的，顾锦彪感谢地朝他点点头。
兄弟几个陪同顾锦彪进入魏家大宅迎接新娘子，免不了被伴娘们一阵刁难。
沈俊航站在大宅外围，看着熙熙攘攘拥入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有点唏嘘。
“嗨，为什么站这里，不进去吗？”
沈俊航回过头，迎面是张涛一脸爽朗的笑。
对了，张涛也是伴郎之一。沈俊航回以微笑，指指顾锦廷的方向说：“快进去吧，其他伴郎都到齐了。”
张涛刚抬脚，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瞧了瞧，回头又看看笃定地站在原地的沈俊航。
“你不进去吗？”
沈俊航指指自己胸前的标签，解释道：“我不是伴郎，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涛只犹豫了一下，就在他身边站定，不动了。
沈俊航皱皱眉，眼神里全是疑问：“还不进去？”
张涛调皮地朝他笑，“我也不凑热闹了，我不想被人整。”
“这样不太好吧。”
“不会，姐姐在那边，没人敢说我什么的。”
沈俊航挑挑眉，任凭张涛赖在自己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前面的嬉闹。
一大群人簇拥着新郎新娘从大宅里出来，上了林肯车，风风火火地赶往婚礼场地。
宣誓的仪式非常庄严，顾老爷和魏家父母坐在台下，严肃和欣慰的表情交织，复杂得有点难舍难分的情绪似乎感染到了沈俊航。
他看着顾尚麟的侧脸，猜想当年他与妈妈也是这般庄严地传达着爱意。
他的人生中会不会也有这样神圣的时刻，沈俊航不知道，却下意识地看向了顾锦廷。下一次，同样的场景，也许会出现在顾锦廷和张然的身上。
到时候，他可能会穿上那一身伴郎礼服。
当新娘的花球落在张然手里的时候，沈俊航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晚宴才是这次婚礼的重头戏。
沈俊航没有再挤在伴郎席里，而是让忠叔安排他坐在了顾家远房的亲戚席里。尽管各自都不认识，但上流圈的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见到忠叔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少不了自来熟的套近乎。
放眼望去，哪里都是觥筹交错，每个人场面话都说得一套一套的。沈俊航招架不住，吃了个半饱，趁着推杯换盏的间隙，偷偷溜了出去透透气。
刚好被安排好乐队的张涛逮到。
“嘿，往哪里逃？”嘴里开着玩笑，伸长了手臂架着沈俊航往外走。
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小平台，向下能隐约望见宴会厅的情形。
顾魏两家包下了整个酒店，不用担心会有多余的人妨碍沈俊航的清静。
他放眼望去，入目一片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霓虹让天上的繁星都觉得逊色。是了，这个城市从来都不缺乏绚烂，可这不是沈俊航所要的。
张涛吩咐侍应端来一瓶红酒和两份点心，自己像变魔法一样，不知从哪里顺来了一把小提琴，得意洋洋地在沈俊航面前显摆。
“说好让你听听我作的曲子，现在兑现承诺。”
沈俊航倚在平台的护栏上，捧着红酒，抱臂直视张涛的卖弄，时不时呷一口红酒，模样惬意的很。
张涛的神情显得十分专业，侧颈夹紧琴身，修长的手指从容地按动琴弦，抽#拉出美妙的音符。那量身裁剪伴郎礼服恰到好处的修饰出他身材的优点，倜傥的身姿立在圆桌边上，眼神缱绻留连在沈俊航的身上。
仿佛就是全身心地为眼前的人演奏一般。
两个人的空间像一幅画，非常唯美的画，但落在宴会厅里的人眼里，却有些刺目。
顾锦廷从沈俊航开溜的刹那就有所知觉了，他抽身追出去的时候，却被人捷足先登。
他回到宴会厅，很快又被敬酒的人包围过来。
心里觉得异常的烦躁，态度算不上好，才渐渐让奉承的人回避掉。
当他仰望那个僻静的小平台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让人羡慕又嫉妒想去破坏的画面。
尽管宴会厅了的音响足够大，却不妨碍顾锦廷出色的听觉在空气中扑捉到，从小提琴发出的悠扬乐曲。
他才没心情也没那个好脾气等到乐曲结束。
顾锦廷双手插＃进口袋里，面色冷冷地往小平台走去。
小平台里传出掌声。
“我不懂音乐，但是觉得很棒，也很好听。”
“我想听到更具体的赞美。”
“就是很舒服的感觉，容易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喜欢吗？”
“挺喜欢的。”
顾锦廷单手推开虚掩着玻璃门，突兀地插上一句：“我也觉得不错。”
他的脸上挂着平常很浅的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反而会令人产生冷的错觉。
沈俊航放下红酒，朝顾锦廷走近。
没等他发问，顾锦廷先喊住了张涛：“你姐姐在找你。”
张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暗忖姐姐不应该是粘着顾锦廷吗，找他作甚。
可他对着顾锦廷一身威严的气场，没敢把疑问问出来，而是把琴收好，准备下楼。临走前，他特别提醒了沈俊航：“成品出来后，一定请你再试听。”
顾锦廷和沈俊航目送着张涛的背影。
沈俊航觉得他像一个求肯定求鼓励的大男孩，外表成熟，却还是孩子心性。
“饿吗？”顾锦廷将点心递到沈俊航的面前。
沈俊航咬着酥饼，含糊说道：“还好。你也出来透气？”
顾锦廷扶了扶额，说：“酒喝得太多了。”
沈俊航这才发现，顾锦廷的双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典型的酒气上脸。看来真的被灌了不少。他招来侍应，要来一杯蜂蜜水。
他把杯子塞进对方手里，示意他喝掉。
“喝了酒吹风容易头痛，喝点这个解解酒。”
顾锦廷看起来非常听话，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喝掉一大杯蜂蜜水。
两人也没有动身回宴会厅的意思，微醺的顾锦廷主动聊起了话题。
“你今天一整天都跟张涛在一起？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也说不上，他这个人比较开朗吧。”
“早上为什么不进来？”当时顾锦廷在魏家大宅用目光找了他一圈，连老三顾锦辉也嚷嚷沈俊航这个讨厌鬼不知道躲哪里偷懒了。
沈俊航笑笑，许久才搭上话。“我只认识你们，进去了才不好。倒不如在外面看看热闹。”
“下午也不跟我们坐一起，父亲有些不高兴。”
沈俊航用力抿了抿唇，眸子里的星光倒映在顾锦廷的眼睛里。“是时候该回到我的生活了。”
“你是明白父亲的意思的。”
“是的，但那是我有我的选择和自由。”
“什么时候离开？”
“下个礼拜吧。等顾大嫂三朝回门后，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就走。”
顾锦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明白父亲的心意，也想替父亲挽留沈俊航。
兄嫂虽然决定住在大宅，但两位事业心重，在家也待不住。老三住校，老四一如既往早出晚归，自己跟父亲关系不亲近，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
沈俊航留在顾宅，也是他的私心。
却不想沈俊航心里早有计划，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