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挨了两掌(1 / 1)
“你就不怕风庄主并不买你的账?”看着樊涛扬尘而去,司徒凛月侧头看着左玄歌。
“我倒是怕他自作主张不将这事告诉风霜刃。”左玄歌瞥了眼地上狼狈的少年,“看他这行事风格,便知凤舞山庄在风城有多逍遥自在了,这会儿咱们得罪了这小少爷,若是没有风大庄主亲自护送,这一路上指不定还得出多少乱子。”
小人物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大人物才懂得进退有度谨慎行事。
幸而樊涛还没那么大胆子,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威风凛凛的高大中年男子一马当先,领着数十骑马奔驰而来。
还未到近前,风霜刃便勒马停止,下马步行至左玄歌身前:“左公子,小儿无状多有冒犯,还望左公子见谅。”
他架势摆得十足,言语也颇为好听,神情却不是那么乐意,心里估计已经在狠狠骂娘了。
“好说好说,让你儿子跪下来给我道个歉,再由你亲自护送我们出风城,我便既往不咎决不再与凤舞山庄为难。”
风霜刃咬了咬牙,看了看地上那捧在掌心宠着的爱子,从小到大,就是他也舍不得打的孩子却被左玄歌这般丢在地上,这一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然而咽不下也得咽,老头子发话了,就算他是凤舞山庄的庄主也只得听命。
他将小儿提起来:“快给左公子道歉。”
他避重就轻只提道歉一事,却并不说要下跪,这本已是极便宜了的,奈何小儿子却不领情,在父亲的扶持之下,扭捏着身体:“我不道歉!不道歉!你打死我吧。”
风霜刃无法,只得狠下心在儿子背上拍了一掌,风小少爷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跪拜在地,风霜刃忙将他的头低下:“小儿风笑豫这便给左公子赔不是了。”
说完又提起儿子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拉起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迅疾非常,风小少爷都来不及辱骂便结束了。
重新站立起来的风笑豫对自己老爹怒目而视,怨恨愤怒交杂在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叫风霜刃根本不忍心看。
凤舞山庄的弟子开始清道,要将那辆不合规制的大马车靠边停在泥泞草地上,等候的时间里,风笑豫都发疯似的要从风霜刃手里逃脱出来,他拳打脚踢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都招呼在亲爹身上,风霜刃却是毫无感觉一般任他打骂。
“风霜刃你个老不死的混蛋王八蛋,你就知道拽住你儿子我打,你怎么不去打那些欺负我的人啊!”
这样的话从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就算是左玄歌这样行事荒唐的,在自家老爹面前也要收敛三分,这孩子却对父亲破口大骂全然没有半分顾虑,可见平日在凤舞山庄该是何等的溺爱放纵。
左玄歌觉得有些意思,正打算跟着师父上马车的动作停了下来,往那对父子的方向走了两步,打算逗弄逗弄那孩子。
哪知他还未走到身前,风笑豫突然从父亲的怀里挣脱出来,扑身而来双掌直径拍在了左玄歌的胸膛上。
他这一下来势极其迅猛,莫说远处的护卫,就连左玄歌和风霜刃都不及反应,一袭白衣自马车上掠出,一掌将风笑豫打出了三五丈远,司徒凛月出招前虽已有所克制,可震怒之下下手难免还是重了一点。
将风笑豫打飞之后,司徒凛月看也不看那父子一眼,扶住左玄歌,眸光由冷冽转为柔软:“没事吧?”
左玄歌一手捂着胸口,双眼直楞楞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半天才冒出两个字:“……没事。”
司徒凛月见他神色不太对,当即想要运功为他疗伤,却被左玄歌拦了下来:“师父,不用……我没有受伤。”
左玄歌抬腿往风笑豫的方向走去,正扶着儿子站起来的风霜刃暗暗握紧拳头,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左玄歌善意地笑了笑,摊了摊手:“我又不会武功,风庄主何必如此紧张。”
“你不会武功?”风霜刃冷哼,显然并不相信,笑豫的功夫虽然学得七七八八,连凤舞山庄精髓的皮毛都还没摸着,可是自幼也是在自己和他祖父眼底下手把手教出来的,风老爷子的严厉和苛刻,就算再是朽木也能雕出些模样来了。
可是方才笑豫这拼尽全力突如其来的一掌却丝毫也没伤着他,他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左玄歌不理他的怀疑,看着唇角带着一丝血迹的风笑豫:“小子,想不想为刚刚我师父打你的这一掌报仇?”
风笑豫恶狠狠地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想!我迟早会练好武功,先杀他再杀你!”
左玄歌哭笑不得,真是好狂妄的语气。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替我师父挨你一掌,这一掌你可要拼尽全力。”
“玄歌。”司徒凛月抢在他的前面,将他护在身后。
而对面的风霜刃也拦住了儿子,方才打他那一掌便已吃了司徒凛月那么大一个苦头,天知道这个左五公子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左家就算再家大业大也不能在风城地头上如此欺负他风霜刃的儿子啊。
“敢!有什么不敢的。”风笑豫从父亲身后跳了出来,看见司徒凛月又悄悄退了半步,话说得气势十足,人却有些畏缩。
“师父,放宽心,方才他那一掌既然伤不了我,这一掌便更伤不了我。”左玄歌郑重向司徒凛月保证,他双瞳清澈目光坚定,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跃跃欲试的锋芒,司徒凛月终于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他身侧,眼睛却一刻也不离他身。
见那讨厌的白衣人退开了,风笑豫摆出架势,调整好呼吸,蓄力猛地双掌齐发,狠狠打在左玄歌的胸口上,这一掌他准备得极为充分,使上了十足十的力气,将左玄歌推得后退了一小步,然而却并未被他的内力震开,同样的,风笑豫结结实实一掌打在左玄歌身上,也并没有被左玄歌体内的内力反噬,如轻鬼一般被弹出去。
左玄歌感受到体内的真气与风笑豫的掌风交融在一起,并不互相排斥,甚至有些相互吸引。
司徒凛月上前来将两人分开,也瞧出了些奇怪:“如何?”
左玄歌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没事。”
风霜刃又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奇怪地看了左玄歌两眼,却并未言语。
道路已经让出来了,左玄歌带着满腹心事回了马车,将要风霜刃护送出城的事忘了个干净,他掀起窗帘看着风霜刃携着幼子骑马而去。
重新坐正后改变了主意:“范一范二,先不往枟州去了,我要在风城玩耍几日。”
将前后种种稍一联想,司徒凛月便发现了些端倪:“你体内的真气难道与凤舞山庄有关?”
“嗯,很有可能。”左玄歌目光如炬,看着师父郑重点头,“那小子的内力与我体内的真气并不相互排斥。”
当年那老者的话犹在耳旁:小公子体内的真气浩然绵长,大气非凡,且深不可测,定然是武学正统名门正派的功夫……
而当今江湖又有哪个门派能比盟主世家凤舞山庄更当得起这正统名门的称号呢?再念及罗尚明罗长老所言,只要知道他体内真气的来源,这真气便可解,且可为他所用。
他曾经梦寐以求意欲施展的抱负,师父对于他传承珩羽一门的期望,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左玄歌的体内的血液也似乎瞬间沸腾了起来……
“你打算如何做?”司徒凛月静静望着他,不等他回答又添了一句,“不管你如何决定,我都陪你。”
左玄歌笑得很赤城:“有珩羽派做我的靠山,徒儿这底气可又添了几分。”
“这么多年,江湖上倒从没听说过凤舞山庄与将军府有何瓜葛。”司徒凛月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左玄歌笑容敛了敛。
用真气封住他经脉一事发生时,他尚不足岁毫无记忆,自然不可能得罪于凤舞山庄,无论是好意还是歹意,凤舞山庄总该同左家有所关联才是,但是正如司徒凛月所言,左家与风家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从小到大也未听府上人提起过任何有关凤舞山庄的事。
左玄歌托着腮,神思有些恍惚:“难道我爹真的有秘密瞒着我?”
他定了定神,掀起窗帘看着四周风城郊外渐渐聚集的茅草屋,夜幕渐渐低垂,天上只孤零零地缀着几粒星星,发着黯淡的光芒,然而只是这淡淡的光,便已足够让夜行者找到回家的路。
“无论如何,我总要去会一会这凤舞山庄的,若没有他们的内功秘籍,我体内的真气便无法化解。”
司徒凛月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马车外:“这件事情或许左大将军才是突破口。”
作为左大将军最心疼的小儿子,由他去问,或许左大将军就会开口,而此时奔向完全未知的凤舞山庄,便如同这浓雾遮掩的黑夜,只有寥寥星光指路前程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