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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心无杂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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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寻疆族两大话唠缠了一天,晚间,终于可以让耳朵清净一下了,左玄歌舒服地躺在床上正待睡去,门闩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警惕地坐起了身,一柄纤薄的长剑青光流转,正从门缝间伸进来抵住门闩,将门闩一点一点往外移。

左玄歌哭笑不得地下地开门,一道白影闪进屋内,他将门关上:“师父,你什么时候也干起这等偷偷摸摸之事了?”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师父,你作为珩羽掌门的坚守呢?”左玄歌发现一个不要脸的司徒凛月实在有些可怕。

“你今天没事吧?”

“嗯?”左玄歌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今天离忧飞来匕首,他被轻鬼直接扑倒在地的事,“我没事。”

他当时就从地上起来了,司徒凛月当然也看见了他并无大碍。

“嗯。”司徒凛月淡淡地应了一声,左玄歌本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说,他却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呃,师父,我有个事情有些奇怪。”左玄歌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

“讲。”

“野狼去哪儿了?我每日去后厨找他,他都被澍婆婆安排去干活了。”

野狼被轻鬼绑上来之后,左玄歌还没有见过他。

“他每天都在众人起床前被轻鬼带去下峰了,可能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吧。”司徒凛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司徒凛月也觉得,寻疆族近些日子的防范格外严格,而自那个叫离忧的人回来之后,第七峰更是处处藏着杀机,她十分敏锐,机敏聪明不亚于斜阳,而她比斜阳更多的是时间。

相比斜阳常常去第八峰与寻疆族长老们议事,离忧可以一整日在望归宫里巡查,她回来的第一日就对七、八峰上做杂活的生面孔全部盘查了一个遍。

看来左玄歌若要见野狼一面,只能在夜间去找他。

“轻鬼对你……很特别。”

左玄歌嘴角抽了抽,是啊,整天吵着要跟他决斗要杀了他,确实挺特别的。这话左玄歌没有说出来,他不能让司徒凛月知道他在寻疆族的险地。

见他默认,司徒凛月又继续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师父你对徒儿献的殷勤也不少。”左玄歌几乎脱口而出,而这话一出他顿时后悔了。

献殷勤什么的……

司徒凛月并没有理会他的话:“那个叫离忧的女人,你要小心。”

“哦,徒儿知道了,师父请回吧。”左玄歌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司徒凛月却没有动身,他走了几步挨着左玄歌在床沿上坐下:“为师在外风餐露宿,徒儿你却在这儿惬意安眠,这不合规矩。”

“师父……”左玄歌扶额,“你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司徒凛月冷冷一个目光过来。

左玄歌立马怂了:“徒儿不敢。”

房间是守不住了,左玄歌只好在守住床这件事上努把力:“师父,那您睡……”

“自然睡床。”

“师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自古师父在上,徒弟在下,哪有徒弟睡床师父睡地的道理?而且为师习武成痴,保不准睡梦中动粗。”

左玄歌头皮一麻赶紧站了起来:“师父请就寝。”

左玄歌从衣柜里抱出备用的毯子被子,在地上简单铺了个地铺,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地上凉飕飕的又硌得慌。

他翻了个身面朝里,发现司徒凛月也睁着眼,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左玄歌随口找了一个话题:“师、师父,你这些天在哪过的夜?”

“峰顶。”

峰顶?左玄歌想起那日上峰,峰顶呼啸的狂风,和凹凸不平的石壁,那如何能睡得了人?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此刻睡在地板也不是多么难捱了,他正过身,望着梁顶:“师父,你快睡吧。”

不过片刻,床上便传来司徒凛月均匀稳定的呼吸声,左玄歌做起来盯了他一眼,还真睡着了……

或许这些日子在峰顶都没睡好吧,左玄歌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站起身,为司徒凛月拉了拉被子。

将被子拉至司徒凛月胸前,左玄歌顿了顿冷哼一声:“自作自受,活该。”

他的声音很轻,转身正打算重新睡下,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手腕轻轻一拉,左玄歌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司徒凛月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床的内侧,左玄歌倒在他的身边,头枕在松软舒服的枕头上,瞪着眼睛盯着床板不敢侧身去看身边的人。

过了好一阵,左玄歌才试探着出声:“师父?……”

“嗯?”

“呵呵……您还没睡呐……”

“你那么吵,我怎么睡?”

左玄歌伸手捂住嘴,又悄悄往外挪了一点。

“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下去睡地板……”

司徒凛月悠悠然睁开眼睛:“你来拉我的被子难道不是想睡床?”

左玄歌瞪大眼睛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天地良心,他只是给他盖被子而已。

司徒凛月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怪:“睡吧。”

“这辈子还没跟大男人一起同枕而眠过……”左玄歌小声嘀咕。

“两个大男人,你还怕能发生什么?”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左玄歌饶有趣味地看着司徒凛月,突然有点好奇:“师父,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能做得如此……如此坦坦荡荡吗?”

左玄歌自幼成长于相对复杂的环境,他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公子哥纨绔子弟,各色荒唐行事也见过不少,那些喜好男色,以狎优伶、养娈·童、玩男妓为乐的富家公子并不少见。

如他们此番这般同床共枕已经足以掀起流言蜚语滔天巨浪了。

“心内无杂念,自然坦荡。”司徒凛月定定地看着他,“难道徒儿心中在想什么不坦荡的事?”

“当然没有,我只是很敬佩师父凡事都能如此坦荡。”

“与其敬佩,为何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坦荡的人。”

左玄歌翻了个身,背对司徒凛月,他望着透过薄窗的月光,从屋角移至屋中。

他脑子里总盘桓着一袭白衣独立峰顶的孤寂凄凉,突然轻声问道:“师父,在峰顶有月光吗?”

自然没有回应,左玄歌幽幽叹了口气,正要闭眼谁去。

“不知道。”

背后突如其来的回答声让左玄歌吓了一跳,一来他没想到司徒凛月居然也还没睡,二来……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

左玄歌翻身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在峰顶过夜的吗?”

“骗你的。”

“师父!”

刚刚谁说坦坦荡荡来着?!

司徒凛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若是我说实话,你就不会那么容易让我留下。”

“所以师父你是在装可怜?”这话说出口,连左玄歌自己都不敢相信。

“嗯。”

“师父……”

“我给珩羽派丢脸了,我知道。”司徒凛月答得一本正经,旋即又淡淡一笑,“反正,你是自己人,家丑不外传。”

左玄歌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他真的败给他了,左玄歌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司徒凛月不常笑,可每一次笑起来都很好看,带着暖意的笑容会稍稍融化他眸子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冰寒,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所以师父这段时间究竟在哪儿过的夜?”左玄歌似乎要跟这个问题死磕到底了。

“第四峰。”

“师父混在寻疆弟子中间?”

“不错。”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第四峰上的弟子没有人能察觉司徒凛月的脚步,他可谓是来去自如,想要找一身寻疆弟子的衣服也容易得很。

左玄歌语调略带讽刺:“师父在第四峰待得好好的,又还上第七峰做什么?既然要上第七峰,何不索性上到峰顶去?”

“你我师徒一场,在这异族他乡,还是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的好。”

说的倒好听,左玄歌还是对他先时的谎言难以释怀,他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于人的人,可是当司徒凛月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没有想过要怀疑,竟然还可恨地有些后悔内疚,现在想来左玄歌简直想把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打醒。

他的感情没有那么廉价,哪怕只是对司徒凛月这么一点点的师徒之情。

“玄歌,做师父的若是不能保护好徒儿,是不是很失败?”

左玄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又想使什么苦肉计?

可是司徒凛月脸上淡淡忧伤的表情却不似作假:“我师父从来没有让我受过任何伤害,我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还在为白天离忧的那只匕首耿耿于怀啊。

“睡觉了。”左玄歌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仰面躺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补上了一句,“我才没那么容易死。”

司徒凛月看着左玄歌的呼吸渐渐均匀沉稳,月华流转,未知的危险正在暗处酝酿。

心内无杂念,自然坦荡……

自己的内心真的还是毫无杂念,坦坦荡荡吗?

为什么非得是左玄歌?为什么他越是拒绝自己越是不放弃?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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