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中文系跟她们金融专业的不在同一栋楼,隔得还有些距离,不过好在各楼间有天桥,于是从别的楼穿过去,比较快。
许彦倾赶到中文系的大阶梯教室时,忽的驻足了。
她站在门外,就已听到了那熟悉清冷的女声,淡淡的,轻轻的,但又莫名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以前…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呢?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么?以前箫阮在,她不听课,可是如今箫阮走了,她倒是怀念起来,哎……
许彦倾在门外踌躇许久,愣是不敢上前敲门进去。
其实这种公开课,只要想去的人都可入内,只是许彦倾不知道如何面对箫阮。
找个借口?
“啊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这显然不行,金融与中文隔了十万八千里,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走错了。
“别误会,我是来找人的。”这显然也不行,她根本不认识中文系的人…不对啊,许彦倾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身材魁梧、举止妖媚的一个身影来…孙武全!对,就是你了!
阶梯教室的门被刷地一下打开,众人的视线全从箫阮的身上转移到门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谁啊?长得好像不错嘛,谁的女朋友?”
“迟到了,哈哈哈,倒不如别来,省的马上被坐在后面的主任骂。”
“不对啊,她好像就是金融系的许彦倾…”
下面立马窃窃声不止。
而箫阮倒是很淡定,眼神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然后继续望着下面近两百多人,淡道:“来了就去坐下吧,我们继续上课。”
“来了就去坐下吧。”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吗?许彦倾一怔,然后涩然地扯了扯嘴角,顶着两百双目光僵硬地走了下去,前面的位置早已座无虚席,只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而且这个空位也是个残废,嘎吱嘎吱响个不停,让她如坐针毡,不敢动弹。
这次公开课,非但有一百多号的中文系学生,还有几十号的各大教授跟教师,而许彦倾身边和身前坐的都是这些教师跟教授,这些人年纪最大的已然白发一把,年轻一些的大概也有三十几岁的模样,俨然资深的教师了。
许彦倾看着他们,一阵阵的汗颜,这些老人家居然都在仔细地做着听课笔记!再前面一点的学生更是不用说了,手中的笔一直都没停下,手中的手机也是拍个不停,简直一个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一样。
许彦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而且对于一个理科出身的她来说,此刻箫阮讲的玩意儿就跟天文似的……
箫阮:“出律,我曾经讲过好几遍,其实评论人家诗来说,不能随便说人家出律,更专业更准确的说法是平仄错了,正式的说法有失平仄或失替、失粘、失对……这一切都是对格律诗来讲,对古风无效…失替,举个简单例子,一个分句中246位字的平仄是平仄平或仄平仄这样交替,如果246位置是平平仄或是仄仄平就是失替……接下来是关于粘,所谓的粘是指韵句中…”
忽然一声很刺耳的嘎吱声打破了这番飞速且流畅的教学。
箫阮眉头紧蹙,胸口低低起伏着,缓缓深呼吸两口,她被这忽然的声响一吓。
许彦倾望着大量向她投射而来的质问般的眼光,她尴尬极了,继而垂下了脑袋,这里本就是中文系的专场,她一个外人本就格格不入,如今面对这些责怪般的目光,她颇是不好意思。
箫阮静了片刻,道:“李老师。”
“嗯,萧教授怎么了?”
所谓李老师就坐在许彦倾的身边,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模样。
箫阮淡淡道:“我没记错的话,教学楼的物品维修是交由你负责的,你瞧,那个位置显然坏了。”
李老师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等听真切了,就快速应下,态度极是恭敬。
许彦倾望着箫阮如冰削的侧脸,默默擦了把汗,这个女人在学校里到底是什么地位,除了校长对她尊敬的态度,其他的人也都是对她一个毕恭毕敬,太令人怀疑了!
“过来。”箫阮整理着手中的一些资料,然后低声道:“其他人休息一下,十分钟后继续。“
“我么?”许彦倾一愣,指着自己问。
依旧很清冷,冷到没有丝毫情感的话语:“嗯。”
许彦倾迟疑了几秒,含糊一句:“是要赶走我吗?这个死面瘫。”
“走不走,在自愿,不在我。”箫阮没有看她,淡淡道。
许彦倾一吓!难道这个女人的真的耳力这么好!
不过许彦倾还是走了过去,在路途中,只听见一声热烈而又油腻腻的“倾~”,顿时身子一软,差点一个踉跄,把面子全给撂在中文系了。
许彦倾不去理会他,此刻她恨不得赐孙武全一卷胶带,从头到脚给裹严实了,然后丢掉!
孙武全以为她没有听见,于是站了起来,鼓足中气,更大声、更激动、更包含热情地喊了一声:“倾倾~~~”
“咦~~~~”全班都抖落一身鸡皮!眼神纷纷锁定孙武全,问:“你认识校花?”“你怎么认识校花的?”“求介绍~~~”
“孙武全好像在喊你。”箫阮瞧着她,然后淡然道。
许彦倾心虚地摆了摆手:“听错了,哪有。”
箫阮收回视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喂。”许彦倾本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加上箫阮一阵沉默,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她眼神不知往何处放,所以显得飘忽非常:“那个你…”
“你坐那边吧。”箫阮头也没抬,手中握着笔,在书本上刷刷写着什么。
许彦倾顺着她的指引,发现这个大阶梯教室最右侧坐着的同学都是自己搬的板凳,密密麻麻挤成一堆。
许彦倾傻了,这个死面瘫的课居然这么受欢迎!
见到许彦倾一直愣着,箫阮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徐徐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板凳搬了过去,眼神示意她过去坐下,然后自己又徐徐走回了讲桌,站着写字。
许彦倾眉头抖了抖,倒是愈发不知所措了,箫阮的板凳是皮质的大板凳,跟学生坐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在一堆学生中,感觉太突兀,突兀的她有些不敢坐下。
“还有事?”箫阮见她不动,于是说:“没想到你还喜欢古诗词。”
“一点点。”许彦倾思忖很久,终于说:“那个你还会去教我们财务吧。”
“上次难道没有说清楚?”
“不是……只是我觉得你走,起码也要跟大家告个别不是,不然多没礼貌。”许彦倾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智商吓到了,怎么扯个这个理由。
箫阮随意点点头:“有道理,下次我去告个别。”
许彦倾要抓狂了,但是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要淑女,要优雅!:“那个,其实…”
“嗯?”箫阮瞧她一眼:“有什么事情吗?要上课了。”
许彦倾筹措半天词,最后一摆手,示意没事,像个幽灵一样飘到了那边座位上,然后又生不如死地听了一整节课的外星语,最后被古诗词洗了脑,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仄仄………
看着两节课后大家心满意足地跟揣个宝一样揣着听课笔记离开,许彦倾呵呵一笑,她也有一个听课后的心得,那就是……以后谁敢在她面前提到什么平仄仄平仄这些个鬼玩意儿,她就咬谁!
许彦倾再次回过神来时,就见讲桌上的那个女人不见了!想也没想立马追了出去。搞咩啊,她可不能白听这么久的天文啊!!
许彦倾立马乘坐电梯往下追过去,谁知道一点箫阮的影子都没有,最后懊恼一跺脚,得了!眼睁睁的肥肉给跑丢了!
就在许彦倾准备失落地打道回府的时候,就见紧急通道口慢慢悠悠晃荡出一个人影。
“箫阮!”许彦倾有些激动,立马迎了过去,激动过后就是质问:“你走楼梯干什么!”
箫阮反应过来后道:“闲着无聊。”
许彦倾:“……”
“你还有事?”
许彦倾再也不想拐弯抹角了,一本正经道:“你别走了吧,我觉得你本来可怜得一周就四节课,再少了我们课我怕你太寂寞。”
箫阮盯着她,没有一丝笑意:“不寂寞,我很忙的。”
许彦倾抓狂!什么人啊,这么笨。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箫阮说着就绕过她往前走去。
“箫阮!”许彦倾一嗓子,顿时吸睛无数,本就是大课间,人来人往多得很。
箫阮停下,就听身后道:“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我很自责,你别走了。”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箫阮没有回头,说完又继续走了。
“哇,是萧大教授跟校花耶,不是说她们不合吗?”
“好养眼~~~”
“我要是能娶到其中一个,这辈子也就无所遗憾啦~~”
周围一阵聒噪非常,箫阮只想快速离开。
什么意思?许彦倾没有理解她的意思,那句话是意味她不会回来还是会回来,于是赶上去,凑到她身边问:“喂,你到底留不留下来嘛,我都说成这样了,你不答应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里,很吵。”箫阮走到外面林荫大道上,才回答她说:“我已经准备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累了。”箫阮径直往自己的座驾处走去。
许彦倾又跟了上去,见到箫阮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于是下意识的也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别介啊,上次是我不对,我也跟你道歉了不是。”
箫阮望着‘很自觉’的某人,眉间蹙了蹙:“不是你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
许彦倾一副死赖到底的模样:“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了。”
箫阮也不管她,自顾自发动了车子,等出了校门,立刻加速,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