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1 / 1)
她的柔弱的心品尝到了爱情的欢乐,可是在这个时刻,她又不敢大胆表露对他的爱,因为女性的羞怯在不断阻止这种爱情的爆发。她低声地哭了,只有流泪,只有她那颤抖着的苍白的嘴唇才真正反映了她目前心境。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眼泪使他心软,使他激动。这是一种奇怪的激动,他担心由于激动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去吻她的被热泪浸湿了的嘴唇。他并不爱她,就是在这个时刻,他也只对她的痛苦表示同情。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对他的爱,他只知道这是友谊,因为他需要友谊。
贝尔纳尔德在弹琴时,由于弹得兴致越来越高,他突然把琴弦弹断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以及随之而来的人们对这讥讽的笑声象一团团烟雾,在地毯上不断滚过来了,就象那狂热的戏闹①一样,把所有的空房间都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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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文是意大利文。
鲁莎在房间之间的走道里踱步,不时在灯影下现出她的身子。她对什么都不关心。过了一会,她离开猎手的房间,到其他的房里去了;可是不久,她又折了回来,人们可以看见她的臀部在行动时显得很笨重,喜欢扭来扭去。
她佯装沉思,而实际上是不想打搅梅拉和维索茨基,让他们多接触,能够互相了解。当她看见他们坐在那儿不仅不说话,而且一动也不动时,就很不耐烦了。她希望看到他们手挽着手,彼此轻声地诉说他们互相的爱,看到他们的亲吻。她开初把一切都想得很好,她很想遇到这样的场面,因此她在徘徊时,也不时回过头来,想要看到他们的亲吻。
“笨蛋!”她站在门边没有灯的地方,看着他的脑袋和脸庞,由于对他很不满意,便生气地唠叨起来了,“牡蛎!”过了一会,她只好转过身来望着已经没有再弹琴的贝尔纳尔德。
“一点了,晚安!鲁莎,我要回去了。”
“我们一起走吧!”梅拉叫唤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一程,我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她转过身来看了看维索茨基,发现他好象没有睡醒,还在扣着他披的大衣扣子。
“很好。”
“梅拉,你别忘了,星期天是恩德尔曼太太的生日。”鲁莎开始告别了。
“我的弟妹今天请我告诉你们,他们盼望你们星期天都来。”
“我昨天收到了请帖,可是我究竟来不来,还不知道。”
“你们一定要来,你们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和弟妹开开玩笑。那里为友好的客人还准备了他们所料想不到的东西:音乐会,新的图画。此外那个神秘的特拉文斯卡也会来。”
“我们会来,特拉文斯卡是值得一看的。”
维索茨基领梅拉上了马车。
“你不上车?”她感到愕然地问道,因为他在向她伸手告别。
“不,请你原谅……我有点烦闷,要随便走一走……”他很机灵地解释道。
“这么说,晚安!”她高声说道。虽然他的拒绝对她是个刺激,但她并没有注意这个,他吻了她的手,她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俏皮话,只在马车上转过身来望了他一下。
“我们去找个酒馆喝一喝吧!”贝尔纳尔德说。
“不,谢谢!我今天没有这个兴趣。”
“那我们去宫殿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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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文是法文。
“我必需马上回家,妈妈在等我。”
“我不爱听你说这些,你这段时期以来,真正有点古怪,看来你吞下爱情细菌了。”
“不,说老实话,我并没有爱上谁。”
“你在谈爱了,可是你还不知道谈爱是怎么回事。”
“你比我自己知道的还多,如果你乐意的话,请你就说我爱上了谁吧!”
“梅拉。”
维索茨基干巴巴地笑了。
“你真的失策了。”
“不,我在这些事上是不会错的。”
“那么我们就看吧!可是说这些干吗?”他不高兴地说。
“因为你爱上了一个犹太女人,我为你感到遗憾。”
“为什么?”维索茨基问道。
“犹太女人太风骚,波兰女人是可以爱的,德国女人只会盖牲口圈。犹太女人做你的妻子,决不能这样,这样还不如自杀。”
“我对你大概有所妨碍吧?可是我们之间要开诚布公啊!”
维索茨基停住了脚步,激动地叫了起来。
“没有,说老实话没有妨碍。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干巴巴地笑着说,“我说这些是出于对你的友爱,因为你们之间在种族上有很大的区别,就是最狂热的爱情也消灭不了这种区别。你不要做有损于自己种族的事,你不要和犹太女人结婚,祝你健康。”
贝尔纳尔德说完后,坐马车回家去了。维索茨基则仍然象他在两个小时前一样,在皮奥特科夫斯卡大街上蹓跶;只不过他这时走得更快了,他的心情也完全是另一个样了。
贝尔纳尔德的话给他提出了许多供他思考的东西,他开始考虑他对梅拉所产生的感情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