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Eight(1 / 1)
那一头依然没有人说话,但是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吸声。那不是楚捷,呼吸声不是,我一下就能听出来。
“您好?”我疑惑地问道,想着可能是之前才花旗银行实习时的客户。
“你好……”电话那头的人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声音很弱地回答,我不知道是因为信号不好还是她的声音太小,不太能听清。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却找不到对应的人,我完全想不起来是谁,但是真的很熟悉,至关重要,“您好,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韩……韩语戚……语戚,我是……楚捷的妈妈。”
我感觉当头一棒,我立刻坐立难安,热泪盈眶,忽冷忽热,我仿佛灵魂出窍,“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语戚……你再来……看一眼楚捷吧……”那头的人抽噎了起来然后开始无法抑制地痛苦干呕,“楚捷……楚捷不行了!你再看来看她一眼吧,我求求你了!”
挂上电话之后我订了从上海飞西安的机票,立刻赶往机场。
西京医院。
我站在病房外面,透过小窗户看躺在床上的人。她浑身插着管子,我都要几乎认不出来了。
我小心地推开门,上前去握着她的手,虔诚地抚摸她干枯的皮肤,我像一个忠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身体。这双手白皙修长而富有力量,曾经在每个晚上搂着我,让我安心入睡,这双手曾贯穿我的身体,让我再也无法忘记的痛苦和欢愉交替着刻入灵魂的感觉。
“我回来了。”我抚摸着她瘦削的脸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在她的眉毛,从滚烫到冰凉,只需要一个坠落的过程,“我回来了,楚捷。”
从我回来之后的几天,她几乎都处在昏迷之中。我看到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她是严重的神经性厌食症和失眠,一米七三的身高,只有将近三十公斤。
我尝试着在她耳边讲我们以前的事情,比如我们最爱吃南京大牌档酱排骨和回民街的花奶奶酸梅汤,每次点一份都不够,点第二份的时候我都会不好意思,“一般姑娘都一份就吃饱了吧。”我常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瞪她。
她就很臭屁地回答我说,“咱俩是一般人吗?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大哥!”
“呸。”
比如我会在她旁边播放她最喜欢的歌手Troye Sivan的歌曲,她最喜欢的是和Alex Hope合唱的那首blue,
“I want you I’ll color me blue
Anything it takes to make you stay
Only seeing myself
When I am looking up at you.”
有时候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她,我就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再不起来我可要奸|尸了。”
偶尔有一阵清醒,她就叫着我的名字,“韩语戚……韩语戚!”然后喊着,“出去!妈!让她出去!出去!”
“不想让我看到你这样就赶紧好起来!”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却只攥到一把骨头。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开始要求吃饭,她大呼小叫着让我给她买饭,但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一点饭递到嘴边她就开始剧烈地干呕。
有一天早上,我趴在她枕边醒来的时候,看到她亮晶晶地眼睛盯着我看,就像我们俩在一起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