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101章(1 / 1)
话说顾木蓉和谢言酌说了余白芷的事情,谢言酌最多是觉得此事污了未婚妻的心和眼,因着和余大夫不熟,倒是并不觉得为难。
只是听说那位余公子意图勾引赵将军家的小姐,这件事让他皱起了眉头。
赵家那位赵青萍小姐在帝京也算是名人,她父亲战死沙场那事却不同寻常,陛下不仅下旨安抚赵氏,赏赐了大量的金银,而且下了一道圣旨给那位小姐,待她订下婚事,出嫁之日,便封她为县主,有封地有俸禄,以防她婆家怠慢于她。
这只是其一,那位赵姑娘的父亲是安阳侯帐下大将,在军中虽然威望比不上安阳侯和威武侯,但是作战勇猛,对同袍极好,便是如今也有许多军中将领心中念着那位。
如今的西北军,不是威武侯一人的西北军,心中念着安阳侯的,衷心于陛下的,还有对威武侯马首是瞻的,三方势力制衡,暗流涌动。
威武侯尚不能完全将西北军握在手中,陛下也不会允许出现那般的情况,安阳侯当年不就是因为陛下猜忌,才明智的选择退出西北的么。
威武侯的正妻,嫡子嫡女可都在帝京呢。
这位余公子看上了赵家姑娘,事情便有些复杂,难道安瑞长公主也想要插上一手?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闪过谢言酌的脑中,他沉吟片刻,方才出声:“这事你也写下,先告知那位余大夫,等待他回信再说。”如今这能这般,若是安瑞大长公主真的想要插手,那么赵家姑娘肯定还会遇着那位余公子。
“嗯,只能这般了。”顾木蓉叹了口气,看着谢言酌镇定的侧颜,心中也安定了下来,她觉得有这样一位未婚夫实在是省她好多心,没有什么事比有个可靠的人给她拿主意更好的了!要是她自己,还真不知要愁成什么样子。
只是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不知该说不该说了。
皇家的机密真是雷人,却对她而言没有半点意义,她用不着,只是让她从心底对皇家失去了尊重。
她看着谢言酌,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反正在她心里,这事除了恶心之外,她倒是不觉得还有其他,谢言酌一不做官二不造反,知道了想必也没有什么。
便将她意外获知的那个秘密轻声告诉了谢言酌。
谢言酌的反应简直比她所能想到的更加的严重,他目瞪口呆,看着顾木蓉,眼神直愣愣的,跟听了天书一般,顾木蓉看他那样子,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便不说了。
两人相对安静而立,自认读了无数话本心理强悍的顾木蓉自己知道那秘密都愣了好一会儿,如今他这样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言酌自认心智坚定,活了二十多年经历的那么些风浪,想必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心思波动,却没有想到,他这位未婚妻简直就是专门来打击他自信的。
从遇上她几次三番,她颠覆了他的世界,不止一次。
他简直可以说,没遇到她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忍辱负重,勾心斗角,几度跨过生死,简直可以算是平静生活了。
这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足以颠覆一个王朝,颠覆千千万万人的人生!这件事绝对必需烂在腹中!
千千万万的词汇在谢言酌舌尖滚过,最终谢言酌听到自己轻声说了一句话:“这件事,除了你我,不可以再过第三人之耳。”
“嗯。”顾木蓉看着谢言酌颇有些可怕的脸色,点点头。
“你说,除了你我,真的没有第三人知晓吗?”过了一会儿,顾木蓉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可能有。”谢言酌的情绪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的脸色也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元家的人肯定没有死绝,知晓秘密的人,也可能潜伏在某处,等待爆发。他想事情向来习惯性的往最坏的地方打算,并不给自己留丝毫的侥幸。
“哦,那位想要造反的,知道吗?”顾木蓉在谢言酌面前,会自动屏蔽智商,她想问什么就开口问,反正这位比她想事情周全多了。
“也许吧。”谢言酌衡量过这种可能性,很多答案需要他花费时间慢慢理清,一时之间,真是千头万绪。
顾木蓉点点头,便不出声了。
谢言酌迈开腿,继续往前走,顾木蓉被他拉着,也跟着往前。
“你母亲可告诉过你,我母亲的身份?”两人沉默的走着,谢言酌突然出声问。
顾木蓉摇摇头,她对谢言酌的娘亲还好奇过一阵子,后来诸多事情,便没有再想。
“我母亲乃是先帝的私生女。”
“私生女?”皇帝的私生女那是个什么概念?顾木蓉一时没转过弯。
“生在宫外,并不被皇室承认。”不过是一夕君恩,便珠胎暗结,母亲的母族并不愿与皇室纠葛,所以并没有送女入宫认亲,而是将怀孕的女儿送去庵堂,暗中生下孩子,如果生的是个男孩儿,可能并不能活下来,因着是个女孩儿方才逃过一劫。
谢言酌方才懂事,母亲便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她认为有些事瞒着反倒失去了防备。
唉,顾木蓉心中叹气,谢言酌告诉她这个反倒让她对皇室的厌恶之情更深,皇室在她心里实在是地位一落千丈。
“看来皇家行事都随了那位□□,明明不是……”顾木蓉说道最后,话音消失,没有再说下去,
可她口气中的蔑视,谢言酌却听得分明。
他只能苦笑,虽然他从不曾对那份血缘有所期待,但是今日知晓了那个秘密之后,他反倒松了口气,本来上梁便不正,下梁也就无所谓歪了。
“以后万不可再与别人说,便是我们两人,也少谈此事。”谢言酌虽然对顾木蓉的性子放心,但是还是忍不住唠叨。
“好。我不说。”顾木蓉点点头。
“再过些日子,你便出孝了吧。”谢言酌话题一转,又说道别处。
“还有两个月。”顾木蓉心里算了些日子回答。
“回到侯府,这些日子便不要随意出门了。若是有事便给我递消息,万事有我。”
顾木蓉看着谢言酌坚毅的神情,她心里安稳的很,只觉得心中所有的波澜都已经平息,一片安宁。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便分开了。
又平静的过了数日,顾木蓉便启程离开相国寺,回到帝京安阳侯府。
回来给府中的长辈们问了安,陪着外祖父吃过了午饭,顾木蓉便回到了自己的苍园。
房中打扫的干净,留在家中的侍从们,都来见了礼,便都散去,各行其是。
沉水和净歌与她说了这些日子她不在,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宝姐儿解除了禁足,又鲜活了起来,倒是念叨了几日蓉表姐,这几日又接了闺中小姐妹们的帖子便一切抛到脑后,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倒是柳烟波过来瞧她,她方才记起她还要为她寻亲娘这事。
她让冷姨帮忙问过,并无一人符合柳烟波娘亲的条件,只是为何柳烟波娘亲的奶娘要骗她?
她便和柳烟波实话实说,只说她去了思过庵,去了内院,却并没有见着柳烟波的娘亲。
“柳姐姐,我与赵家姑娘结伴而去的,思过庵中内院的女子她都认得,其中并没有姐姐的娘亲。”许是思虑过重的缘故,柳烟波瘦了许多,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她眼中有些怀疑,待听说赵家姑娘一起去了,又有些惊慌。
“姐姐莫慌,妹妹有数,并没有告知赵姑娘实情。”顾木蓉赶忙安慰她:“姐姐可想过,去问问大舅母?”
柳烟波泪光盈睫,摇摇头,她得知了这消息,慌得很,还有些怕,并不敢去问。
“若是姐姐的娘亲真的早已离世,那人这么说却是要挑拨姐姐和大舅母之间的关系了。”
“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敢去问。”她懂事便没有见过娘亲,得知娘亲还在,心里欢喜的很,但是得知又与姨母扯上关系,却又不敢去问,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觉得难以承受。
有了希望又失望,太残忍。若希望成真,一直疼爱自己的姨母,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日子她真是左右为难。
得了如今这般的消息,思绪却乱的很,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悲喜。
“妹妹虽然进府时日不长,却知大舅母对姐姐真心是关怀备至,姐姐为何不去亲自问问呢?无论那人怀着怎样的心思来到柳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姐姐都有理由光明正大的问清楚。”顾木蓉握着柳烟波的手,娓娓道来。
柳烟波柳眉轻皱,略有迟疑。
“这事姐姐没有半分错处。”顾木蓉继续劝道。“若是真有其事,姐姐身为人女,理所当然应该问个清楚,便是大舅母也挑不出姐姐的错处来。若是他人有心挑拨,姐姐也该早些让舅母知道,早些防备有心之人。”
“妹妹说的有理。”柳烟波点点头,她本是没有什么主见的女子,很容易便被人说服。细细想一想,蓉妹妹进府时日短暂,和她还有姨母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完全没有理由害她,更别说,她还冒险去了思过庵探查真相,能做到这般程度,也已然是仁至义尽。
“多谢妹妹仗义出手。”柳烟波站起身来,对着顾木蓉弯腰行礼。
顾木蓉赶忙扶起她来:“咱们姐妹虽无血缘,但是有缘来到这南阳侯府,住在同一屋檐下,本就该互相帮助。姐姐不必如此。”
柳烟波又是一番感激,便辞别了顾木蓉,去了侯夫人处。
也不知两人谈了什么,顾木蓉也没有故意探查,只知道侯夫人屋中安静的很,两人静静的谈了半个下午,柳烟波便回屋去了,侯夫人那里似乎没有掀起半点斑斓,顾木蓉心知这只是表面,其实内里未必如此。
要不然侯夫人怎么在吃晚膳的时候特意来了顾木蓉的苍园一趟,还送了许多好东西来,明面上说是年节将至,为外甥女添些玩意儿把玩,可那些东西又哪里是寻常玩意儿。
顾木蓉推辞一番便收下了,对于柳烟波娘亲这件事情,顾木蓉再没有插手,也没有再说上过一句话。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那位奶娘又是如何处置的,顾木蓉都半点不知,她依着谢言酌的吩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守孝日子。
宝姐儿会经常过来,柳烟波身子养好了些,也会常来她这里走动,家中的姐妹们似乎都觉得和她一起说说话很有趣,苍园倒是热闹了不少。
中间也收到谢言酌的来信,他的属下已经顺利的接出了胡灵儿,送往小苍山,同时也带来消息,思过庵内院的静安师太病重去世。
顾木蓉不由想起被那被杀的中年内侍,轻轻叹了口气,这其中想来有许多联系的因果。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眼见着年节将至,腊月初十,赵府来人便打破了顾木蓉安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