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苍山（1 / 1）
小苍山位于西沙郡和云州郡的交界处，山脉绵延数百里地，山势并不算险峻，重阑叠嶂，分外有骨子神秘气质。
顾木蓉在路上走了两日多，顺利的到了小苍山的东麓。
自从进了小苍山的地界，她修行便格外的不顺利，也不知是为何，空气中灵气分外的稀薄，她想要引气入体格外的困难。
顾木蓉便暂时放下修行，她很是迷惑不解，先祖的游记上明明说小苍山灵气浓郁，其他各处没有都比不上此处，为何在她看来，完全名不符实？这小苍山分明是灵气稀薄几近于无，山上虽然林木茂盛，却并不让人觉得生机浓郁，反而有一种垂暮之感，似乎所有的生机都不再流动，全部凝固着，等待慢慢消散。
顾木蓉自从修行，感觉便变得十分的敏锐，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小苍山整座山脉虽然一片翠绿，却宛如垂暮的老人，只是在生死线上挣扎。
她进山不久，便碰到了山贼，山贼并没有见着她。
那些山贼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恶毒，他们在山林中穿梭，衣着十分的简陋，脸色大多发黄，看起来生活的并不好。
难道是因为没有路人可抢，所以生活窘迫吗？
顾木蓉跟在山贼身后翻山越岭，来到一处山寨，说是山寨，其实不过是山中的一处村庄，她在村庄外看到孩童嬉戏，还看到洗衣服的农妇，这哪里是山贼，分明是一处穷苦山村。
顾木蓉寻了一个能看到整个山村的位置，藏在树后，静静地等待天黑。
炊烟飘起，天色暗了下来，顾木蓉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水，算是填饱了肚子。
几个男人举着火把，进了村中最大的一处房子，顾木蓉跳下树，小心得摸到那处房子，几个跳跃，人便上了屋顶。
不需要撬开屋顶的木板，房中人说的话一清二楚的进了顾木蓉的耳朵。
“现在哪里有钱给陈老大，咱们家中都多久没有油水了。”这声音十分的无奈。
“安哥，咱们还是想法子搬离这里吧。”这人听声音颇为犹豫。
“咱们能去哪儿？咱们连户籍都没有，去外面一说是小苍山出来的，官府就当咱们是山贼抓了！”
“那怎么办，若是到了日子没钱给，咱们就要出人给陈老大卖命！卖给他命的，可没有一个人回来！”
“安哥，弟弟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有老有小……”
几个男人讨论了半日也没有结论，屋顶上的顾木蓉却听了几分明白，这群人做没做过山贼顾木蓉不知道，她听出来了，小苍山真正的山贼是那位陈老大。这事她倒要问个明白，主要是小苍山对她而言太陌生了，她需要熟悉的人摸清楚状况，也好过闭着眼睛往里闯。
所以下面散会之后不久，顾木蓉便摸了进去。
曹安心情非常的不好，他从接手曹家沟的村长之后，心情就没有好过，他们村主要是靠打猎为生，可是猎物有限，又换不得几个钱，那山贼陈老大每年要收许多的保护费，交不上钱，他们村就要卖人命，那陈老大不要小孩和女人，单单就要青壮年的男子，这样下去，曹家沟很快就会和柳沟一个下场了。
他愁，真的很犯愁。
甚至夜里愁的觉都睡不好，他抹抹眼，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他眼前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对方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便将自己整个人按在墙上，好大的力气！
少年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曹安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使劲的点点头。
顾木蓉放开手，那人使劲的咳嗽了几声，方才停了下来。
“安哥，你受凉了吗？”年轻的女声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呛着了，夜深了你也赶紧睡吧。”曹安看不清眼前少年的脸色，他壮着胆子，对着外面说到。
“安哥你也早些休息，莫要熬坏了身体。”
“嗯。”
那边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传来咳嗽声，顾木蓉挪了几步，和对方保持距离。
“不知好汉来此需要在下做些什么？”曹安作为村长，还是有些见识，他见对方没有下死手，应该不是为了人命而来，既然如此，便是为了其他，只是不知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你对小苍山熟悉吗？”顾木蓉压低声音，轻轻的问道。
“在下从小在山中长大，对小苍山再熟悉不过了。”曹安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你需要多少钱？”顾木蓉没有忘记自己在屋顶听到的事情。
“这个不用了，好汉需要帮什么忙，只要在下能办到，只管吩咐。”曹安可不敢为眼前这人要钱，万一对方不满意了，岂不是随手就把自己的命打发了？
“我寻你帮忙，自然不会让你白帮。”顾木蓉虽说跟倩娘说过不需要带多少钱，但是还是犟不过她，身上只带了一百两银票还有十多两碎银子。
“明日收拾好，去村口寻我。”
“是。”
第二日天还没亮，曹安便和家人说去山中打猎，带着弓箭等在村口的老树下。
顾木蓉一直在树上打坐，她见人来，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倒是吓了那人一跳。
“好汉，您这是要去小苍山的什么地方？”
“往小苍山地势最高的地方走。”
曹安在前，顾木蓉在后，两人便往大山深处走去。
山林浓密，但是猎物并不多，即便是有也都生的瘦小，中午时两人在小溪便休息，拿出干粮来吃。
顾木蓉便开口问他小苍山山贼的事情。
曹安叹了口气，便将小苍山的事情和她说了。
从他出生，就知道小苍山不是什么好地方，山上猎物并不肥硕，即便是开垦了荒地，土地贫瘠，也种不出好东西，大部分山中的人都陆陆续续想办法离开了这里，没办法离开的都是实在走不出去的。
小苍山自古山贼就多，有世代是山贼的，他们这些山中的老百姓活不下去的也都落了草，因此小苍山名声不好。
七八年前，一群逃兵来到小苍山落草，扫荡了整个山中的山贼，像他们这种山民便规定要每年上交一定的银两，若是交不上便要出壮丁，命卖给他们，走了便再也没见人回来过。
说起这些，曹安也顾不得管眼前这人是个什么人物了，一肚子苦水，恨不得全部倒出来。
顾木蓉静静的听，她神情平静，毕竟大概得情况，她昨夜已经知晓了。
“小苍山一直是这样吗？我家先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他说小苍山是个好地方。”
“是吗？”曹安并不相信，“我倒是听长辈们说起过，他们说我们这里很久以前是仙境一样的地方，后来仙人走了，这地方便逐渐的荒凉。”
“这里有仙人吗？”顾木蓉问道。
“传说有过吧，小苍山最高的山峰是仙踏峰，山里人祖祖辈辈都相信仙踏峰是仙人踏着它上天去了。”
顾木蓉闻言，也只是笑笑。
曹安早就忘记了眼前这人半夜闯进自己家的事情，他以为这人是不相信他的话，心中有些愤怒和急切。
“真的，你别不信，小苍山踏仙峰那里有一棵千年榕树，都说神仙上天的时候那树被雷火烧过呢！”
“等我们去看看不久知道了。”顾木蓉点点头，心里想着千年的老树指不定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好汉说笑了，那仙踏峰高千尺，根本就没有路，寻常人哪里上的去呢……”曹安说着似是又想到什么，脸色突变，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
“那里是陈山贼的地盘，那人凶悍的很。”曹安解释道。
“陈山贼？”
“那山贼姓陈，听他手下人称呼他头儿，据说是原本是西北军中的千夫长，不知道为什么做了逃兵，占了小苍山地势最高的地方。”
“我们就去那附近。”顾木蓉皱紧眉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陈老大扫清了周围的山贼，他也和其他的山贼一样抢劫吗？”
“这个，好像没有听说过。”曹安挠挠头，他努力想，好像这人来之后就压榨他们的钱财了，没见过他带着队伍出门抢劫。
“那他做什么山贼？”顾木蓉奇怪的问。
曹安也不说话了，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顾木蓉也没有指望对方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出发去找千年大榕树那里。
曹安确实是对小苍山很熟悉，他带着顾木蓉走了一天，还在山中过了一夜，终于来到陈老大的地界。
即使是顾木蓉跟着他也不愿往前走了，顾木蓉便拿出自己所有的碎银子约么十多两给了他，曹安死活不收，他一下子就给顾木蓉跪下了。
“好汉，我看好汉身手好，厚着脸皮请求好汉帮个忙。”曹安头磕在地上，这事他寻思了一路，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我家中有个妹妹，两年前嫁了村中的曹山，去年我们村交不起钱，曹山被陈老大的人带走了，我妹妹如今病的很重，不知道好汉能不能帮忙寻寻，若是死了，便算了。”曹安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妹妹病重，下一个被带走的还不知是谁，他们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中生活了太久，久的都已经忘记了希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机会，即使非常渺茫，曹安也愿意为了妹妹拼上一次。
顾木蓉沉吟，她来此处一方面是为了修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偿还因果，如今修行受阻，寻一个人作为一种历练也好。
“不知那曹山生的什么模样？”
曹安见好汉答应了，欣喜若狂，赶紧将妹婿曹山的样貌说个详细，走之前还感谢了她好多次，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顾木蓉爬上树顶，遥遥望去，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了孤峰高耸，一颗树站在峰顶，距离远，看上去小得很。
这应该就是那颗千年榕树了，只是在上峰顶之前，她还想在陈老大的营地中走走，若是能找到曹山最好，找不到她也就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这陈老大赶走了山贼，自己却并不去抢劫，而是守着地盘收保护费，山中的村落多数贫穷，温饱都还是问题又哪里有钱？那些卖命给他的村民，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了？再者说，他到底靠什么养活他手下的人？
顾木蓉简直觉得迷雾重重，这其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在小苍山这个地界，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