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乌夜啼(1 / 1)
“温仪是你的独女。”温方山听到这句话全身震了震,如同快燃尽的灰烬爆出的火花跳了一下,“她不在了,你应该很伤心吧。”
温仪笃定地在这位父亲面前吃着桂花糕,一边偷眼看他的神色,“你应该感谢我把她的尸体保存得这么好,就在你的面前,完整无损,甚至比离开你的时候还容光焕发是不是?”
她按照鬼故事的套路给温方山讲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恐怖故事,刚才他在自己的四位兄弟面前大喊大叫说这不是他女儿,结果差点当成是疯了。温仪很清楚,他一定是熟悉女儿的举手投足的每一个细节,自己除了一张皮之外,必然哪里都不像他的女儿。现在他来逼问女儿的下落,自己的一口江苏话足够叫他疯几个来回的了,他女儿应该从来没到过江苏,就算这段离家这段时间一直在江苏,也学不这么好。而且据说她从来不喜欢吃甜食,可是温仪现在已经是第二盘了。
“你告诉我的,是真的,她真的已经死了。”血丝密布的眼睛抬了起来,“这丫头,不听话的倔丫头,你把自己害死了。”欲哭无泪是最折磨人的,他捂住了耳朵。温仪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说,“至少这个身子是清白的是不是,我还送了礼物给他们,你的兄弟就满意了,至于你,我会好好孝顺你的,这不是挺好的吗。”她轻轻的说,“你是需要一个女儿,还是爱你的女儿呢?”
“闭嘴。”温方山喝道,“你绝对不安好心,你要做什么?”
“我想当小姐,仅此而已。”温仪划起一个笑容,“每一个贫贱的女孩都有这个梦想的,我们不过各取所需。”她站了起来,“我根本弄不明白夏雪宜的藏宝图放在了哪里,还不如用这个线索给自己换个安稳日子。这伤脑筋的事,你们男人喜欢,我可是没兴趣。”
“书中自有黄金屋。”温方达捻了捻颔下细须,看着眼前这本一个字也看不懂的应该可以称之为书的东西,“不对,如果那恶贼真的信这女人到留给她藏宝图的地步,这女人不应该是这副德行。”
“那她也是被骗了。她说怕被报复,让我们杀了那恶贼,现在看来现在还不能动手了。”温方义摇摇头,看着灯花爆响,五个人俱是各怀心事,温方山张了张嘴,却听见温方达说,“如果你还想说那女人不是你女儿的话就不必说了,她是谁不重要,她想干什么才重要。”
“这女人我也觉得不是温仪,肯定不单纯。”温方义说道,看着那本书,“她的话倒是滴水不漏,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和我说是借尸还魂。”温方山说道,“她想做富家小姐,那的确是温仪的身体,胎记也对。”
“我说的话,女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多,都是小富即安的想法,找个男人,专心生养。”温方悟忍不住开口了,“女人嘛,别人骗什么,她们就信什么,八成她也是被耍了,这本书,肯定是那恶贼拿来骗我们上钩的。”
“那就直接烧了好了,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温方施一拍桌子,就要把书拿过去烧,却被温方达用眼神止住了。
“对啊,她是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她想救那姓夏的,女人啊,要是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温方达平静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应该正聊着呢,我可是给这对男女互诉衷肠创造机会了,我们只要等过一会,传回来他们讲了什么就好了。”
温方达也许去测测智商未必高过温仪,但是他只要一眼,丰富的阅历就可以给他准确得恐怖的直觉,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她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都明明白白。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精。
温仪知道温方达的可怕,她押上两个人性命的一赌很容易血本无归。
“浸猪笼应该不算死得太惨吧。”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月亮本应只剩一丝就会圆满,但是被浓云闭了,显得凄迷而诡异,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几乎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别紧张,温仪,你也算身经百战了,高考都过去了,那么多次竞赛你不也之前吓得死去活来,最后结果都挺好的吗,现在,你只要按想好的去做就足够了。这是到温家堡前最后一夜,如果这一夜不能成功,那一进那里,一切都完了。
温方达也在等,那本黑皮书反射着灯光,仿佛挂着冷笑地看着五个人,温方施很想查看一下,但是现在情况未明,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围坐着,观看着,心痒难耐,面前也许就是那个梦寐以求的巨大财富,也许只是个带着诱人诱饵的圈套。
“他们始终没有翻那本书。”半个时辰前温仪想,“这远比想象的难做。”手中的笔落下了最后一个字,折好,揣在怀里,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了。对比着两个瓶子,她突然微微笑了,温仪,围师必阙啊。
“那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地不叫我记东西给几位爷看,我还是拿过来了。”殷勤的小仆说道,“我怕我记错了,特意听完就记了下来他们说了什么。”他送上一张对折的纸笺,“一直在我边上哭,这纸都糊到一起了,不过爷放心,字没事。”
面露得色的温方达接过了纸,众人还没看清的瞬间,那小仆脖子喷出鲜血,眼睛大睁,倒了下去,“算你乖觉,如果你在这里说出来,就死不这么痛快了。”
对折的纸上还带着发黄的泪渍,温方达一捻,的确糊住了,于是用唾沫捻开展开看了起来,突然听到温方山咚的一声扑在了桌子上,他转眼看自家弟弟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景物也旋了起来,不好,他心下暗惊,只来及看了看手中纸笺,便也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