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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西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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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熙二十三年初秋,江蓠从老年的“庄弄墨”变成了幼年的“江蓠”,这一离奇的旁人不可想象的事,确实发生了。

江蓠先开始还彷徨、疑虑,但一张熟悉的面孔闯进了她的世界,那人本是大他十三岁的表哥,现在却成了与她同岁的表哥,只早她三个月来到这个世上。

五岁的萧陵泷调皮捣蛋,却也表现出了与岁数不相符的智慧和决断,更重要的是——对她的爱护和关心。因此江蓠想通了,虽然岁数有别,萧陵泷还是萧陵泷,还是那个疼爱她的表哥。

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消除,江蓠决定抛下自己上辈子已经垂垂老矣的事实,再陪萧陵泷做一次顽童。

冬月里,两人一起在庭院里打雪仗、堆雪人,嘻嘻哈哈,风风火火,玩得久了,先后发起高烧来。

江蓠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只感觉丫鬟们不停在额头上撤换冰袋,但身上的热度一点也没下去。

烧得实在迷糊,嗓子也哑了,却听到一个嗓子和她一样哑的人在她耳边说道:“蓠妹妹,快,我们一起好起来。”

江蓠先开始还以为是幻听,叫她“蓠妹妹”的只有萧陵泷一个人,可他也病着呢!怎么会出现在紫枫苑里?……

然而沙哑难听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清亮的本色,依稀是记忆里萧陵泷的声音——“蓠妹妹,莺儿求了药王爷爷了,说让你快点好,茗玉也在药王爷爷面前帮我求了,可药王爷爷怎么还不开恩呢?”

江蓠心道再灵的神仙也有不顶用的时候,像上辈子她还见过一个在高烧里去了的孩子呢!明明家人在药王庙里彻夜点巨烛、燃香祈福,但又有什么用呢?!

男孩喋喋不休,话语并未停止:“也许因为只有一个人,药王爷爷看漏了也有可能吧。但我们两个躺到一起,他就会发现他看漏是不该的,就会答应莺儿茗玉的请求了!”

江蓠昏昏沉沉的意识清明了一分,只觉有一只清凉的手拉着她的手,然后身边好像有什么人躺下来,他侧对着她,鼻息徐徐喷在她的肩头,明明是滚烫的,她却有种被冷风吹了的战栗感。

“玲珑……哥哥?”江蓠试着开口说话。

“是我。”萧陵泷握紧了她的手:“你不要说话,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就都好了。”

江蓠听从这句话的指示,渐渐陷入了沉眠。

第二天醒来,江蓠身体乏得很,隐隐还很想吐,但一摸额头,热退下来了。她觉得耳边吵闹不休,瞥眼一看,萧陵泷正在屋里上蹿下跳。

他鼻子还有点塞,但嗓子完全恢复了,嚷嚷道:“莺儿,今早要吃碧粳粥!”

“要吃回家吃去!”莺儿不客气地道。

“不,刘婆婆熬得好喝,我们家没有这么好喝的……”萧陵泷一时央求花绫,一时向莺儿哭诉,一时来床前看看江蓠,可不是忙得上蹿下跳?

正好叫他看见江蓠醒来,于是他奔到了床前,满头热汗问道:“妹妹可大好了?”

江蓠撑起身子,有气无力道:“好了吧……”

萧陵泷拉起江蓠左手就往床下拽:“那我们一起去玩吧!”拽得还没清醒的江蓠差点头先着地,幸好白梨在一边扶住了。

花绫斥道:“跟着你这魔星一起耍,我家小姐要有九条命也不够玩的!”

萧陵泷闻言笑嘻嘻地转头看江蓠:“妹妹有九条命吗?我听说九尾狐是九条命,每死一次掉一条尾巴。妹妹要是九尾狐,那一定是神狐,为了和妹妹一起玩,我要变成一只九尾妖狐才行!”

说着,做了一个唬人的鬼脸,但并没有吓到江蓠,搞怪的样子逗得她捧腹大笑。

“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莺儿见状叹息。

“这都第几次了?”白梨含笑道:“一起摔了、碰了或是病了。偏偏小姐还没厌倦他那些个玩意儿,搭上自己可劲儿折腾。”

花绫挤眉弄眼道:“这就是戏里唱的郎有情妾有意?”

她大胆的话引得莺儿一阵捶:“胡说,又要掌嘴了。”

四人里年纪最轻的青葛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只是萧小公子果然是男孩子,一起摔了或是碰了、病了,都是他好得快些。”

“可不?”花绫拊了拊掌:“然而他是个有良心的,快好了便来见我们小姐,祈祷她也能早点好。”

……

又是一年秋去春来,这已经是庆熙二十五年了。

江蓠在过去的一年里长高了许多,用句不嫌寒碜的话来说就是——长在重量上的份儿都长在身高上了。

莺儿看她体型不像一个普通的七岁女孩,略瘦而略高,还有点担心饿瘦了她,但老爷请来的医师却说小姐很好——不怎么吃糖所以牙长得很好,身体也很健康。医师还说“岁小已见日后亭亭之貌,此君家之芝兰也。”一语说得江政鸿大是欢喜,那一天赏了紫枫苑里所有下人一吊钱。

……

江蓠在西园的秋千架上坐着,悠悠地晃着秋千,因为长高,只要跳起来,不用莺儿,她自己也能乘上秋千了。

五岁那年还警惕有没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小命,但安然度过了一年多,江蓠已经将之抛在脑后了。反而是从江政鸿书房回紫枫苑的途中,多次经过西园,渐渐爱上了这里虽显冷清但亦寥廓的风景,也爱上了这个朱漆褪去、显得古朴厚重的秋千,以及右边一年四季爬满藤蔓植物的断墙。

萧陵泷知道她爱来这儿,有时不去紫枫苑,直接来这儿找她。

“蓠妹妹。”男孩的声音比起一年多前沉稳了些。

江蓠荡着秋千“哎”地应了一声,萧陵泷看准秋千落在最低点的时机,猛地从后扑了上去,抓住了秋千扶手,秋千因为陡然增加的重量而猛烈摇晃起来,往前去了几寸就停止不动了,向后翻倒下来。

江蓠敏捷地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避免了摔倒的厄运,而萧陵泷则两手抱着坐板摔得头着地、脚朝天。

他飞快地拍拍身上泥土,爬了起来,道:“蓠妹妹你又松手,你不松手秋千可以带着我们两个人荡起来的。”

他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江蓠不以为然,偶尔她也想减少自己的衣服被泥土糊得乱七八糟而送洗的次数呀,不然府里下人都要笑话她比男孩还皮了。

萧陵泷罕见地没有走到江蓠身边摇她的手,而是立得远远地道:“我们去东园吧,东园的红梅开得很好看。”

江蓠点点头,心里却在偷笑,只因去年夏天称体重时顺便量了量身高,下人们才发现小姐比萧小公子高上三分了。从那以后,萧陵泷对站在江蓠身边就有点不自在。

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向东园走去,东园是尚书府最大的花园、景观集中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看不完的风景,“澄湖日落”甚至被选为京都八大园林名景之一。

今年的红梅开得晚,都仲春了,才稀稀落落地开放,如今正是观赏梅花“含苞欲绽”的样子的极佳时候。

萧陵泷站在梅花旁,动不动就要伸手碰碰花苞,江蓠教训他说“只准看不准摸”,他才收敛一点。

比起萧陵泷的胡闹,江蓠看得更认真些,带着大人的鉴赏的想法去看,正深深地陶醉其中。

冷不防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碰着了她的头,江蓠转头一看,萧陵泷摊手表示什么也没做,她摸摸头上,有一枝梅枝插在发间。

她又不是瓶子,插这个做什么?长长的梅枝显得头上长角似的,也很奇怪。因此江蓠取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只觉梅枝枝叉稀疏,气格高贵,有种别具一格的风流韵味。

这萧陵泷倒挺有眼光?然而这么好的花折了岂不可惜?……江蓠正想开口教训他,从一丛石楠的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嘘……”萧陵泷趴在石楠上偷瞄了一会儿,转头,故作严肃道:“是你的父亲,还有一个人,我在我家也见到过。你别出声,我们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江蓠对偷听并没兴趣,但迫于萧陵泷已经拉着她藏在了石楠后头,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她的眼睛透过石楠的缝隙,看到两个人影。穿着黑衣的是父亲,另一个人身穿白衣,背对着她,从背影来看很是年轻。

江政鸿看到前头有石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兄,请坐。”

此言一出,江蓠如受晴天霹雳,“啊”地一声就要站起来,萧陵泷反应极快,在她发出声音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更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把她摁了下去。

江蓠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那背影越来越、越来越有亲切感。她的目光就像糊在那白衣男子身上似的,再不挪移了。

“淳年哪里敢跟大司马称兄道弟,还望大司马莫要折煞我了。”那白衣男子虽然有礼,仍是不卑不亢地道。他声音稳重,音色甚美。

江政鸿闻言笑了笑:“既不在官场,读书人之间,便要兄来弟往才合适……抑或庄兄觉得我胸无点墨,这么说唐突了?”

白衣人忙道岂敢。

江蓠忽听父亲名讳,惊得魂魄欲飞,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年轻的父亲看。萧陵泷看她发起痴来,好不烦躁,伸手拔身边的草地,直至拔秃了一丛。

庄淳年年方十九,两年前来京赶考,落第。虽然落第,但他在江南一带素有才名,人在京都,也靠一手锦绣文章搏得众彩。如今他正以才名在诸贵家间辗转求援,希望来年能高中。

像刚才那番客套在他和江政鸿之间已有好几次,庄淳年看似水波不兴,实则心思暗潮纷涌。他和大名鼎鼎的江家原没有什么相干,今天单方面地被邀请来,实在不知道江政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政鸿在朝廷大事上很有言权,但偏偏跟清流一派不合,而自古清流皆书生,他和清流不和,便是和他不和。说句实话,今天跟他谈这一会儿,回去便要被那些眼里不揉沙子、心胸略窄的老先生们问上半天了。

因此庄淳年忍不住先抛出话题:“不知大司马今日邀淳年来府上,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江政鸿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见他挑明,也就直面应对:“想请庄兄教小女读书识字。”

庄淳年闻言吓了一跳,他也曾在贵家当过西席,意图补贴在京都的诸般花费,但说实话,做过一次便不想再做第二次了。上一次教的是蔡家九岁的小公子,那小孩什么也不懂,还坐不住椅子,说什么教他学问?只是浪费彼此时间而已。而大了的公子,十几来岁的,和他岁数差不多,庄淳年自认镇不住他们,更不想听他们诸如“才比我大几岁,偏爱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之类的冷嘲热讽。

他心有顾忌,问道:“令千金今年……?”

江政鸿拊髯笑道:“七岁。”

“七岁,恐怕……”庄淳年欲言又止,希望江政鸿理解他拒绝的意思。

但江政鸿不退反进:“庄兄,我的女儿真是一块可造之材,你只把她当成男孩管教就对了,该打骂就打骂——不,你是读书人,不做这么粗鲁的事。你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向我请辞,我绝无二话。”

“哦?”庄淳年闻言倒有些好奇:“令嫒难道出口成章,竟得大司马如此夸赞?”

江政鸿闻言大笑:“她既是女孩,我怎么要求她做圣贤文章,只是她天然是一段文藻精华,先生看了就知道了。我也不多求,一年为期,过后凭先生去留。”

他意指再过一年又是春闱,庄淳年会意地点点头。出于好奇,他竟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那我便在此叨扰了。”

等点了头,他才想到他在兵部尚书家当西席先生的事,对那些牛脾气的老先生们怎么解释?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且看那个江家小姐是否值得他做到如此。

“令媛名字?”庄淳年最后问道。

“单名一个蓠字,年前她在我书房,已可动笔写字,写得一手杜楷,工整丰艳,因此已给她起了‘弄墨’的表字了。”

“弄墨?”庄淳年眼前一亮:“好字,好字。若是我的女儿,我总要培养她会读四书五经、会写正楷大篆才行,弄墨这个字好啊,用作名也是甚好的。”

江政鸿闻言大笑,两人从石椅上站起来,绕过江蓠、萧陵泷两人,向右边走去,渐行渐远。

待庄淳年的身影完全离开了视线,江蓠还是没缓过气来。

“若是我的女儿,我总要培养她会读四书五经、会写正楷大篆才行,弄墨这个字好啊,用作名也是甚好的。”听到这句话,江蓠有种想哭的冲动,那人就是她的爹啊。她不是没想过有机会亲眼看到父亲年轻的时候,但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这场巧遇突如其来,像疾风暴雨般击中了她。

一想到接下来的一年,父亲就是她的教书先生……很奇怪,但她忍不住开始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江蓠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萧陵泷正往她身上撒土。原来他推她,她没反应,然后萧陵泷把她推倒到草坪上了,江蓠仍旧没反应。他往她脸上扔草,江蓠只是拿手挡着脸,并没理他,激愤之下,萧陵泷往她身上、脸上撒起了土。

沙子迷进了眼睛,江蓠这才清醒了,迷迷糊糊地道:“你做什么?”

看她对自己忽视他的行为没有丝毫反省——不,根本不在意!萧陵泷怒极,一把拽住了江蓠的辫子,把她拖着往紫枫苑走去。

江蓠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重重地拍开他的手:“你又胡搅蛮缠什么?”

“好啊,胡搅蛮缠!”萧陵泷气极反笑:“哼!你父亲说的话我听不懂,那个臭书生说的话我也不懂,‘天然是一段文藻精华’,哼,说的原来是你,你也叫我不懂!你说的‘胡搅蛮缠’我更不懂!大概自此以后我该羞惭死了,就是仙龟旁边的王八,看我还有什么脸来找你!”

说完,气势汹汹地一挥衣袍,走远了。

留江蓠一个人在原地,脑子终于由热变冷,清醒了过来。对萧陵泷的指责,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总觉得,和父亲相遇的喜悦,就在这最后的闹剧当中,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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