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番外十一（1 / 1）
北镇抚司司务厅，主簿老先生从袁烨办公房出来，遇到正要找袁烨的陆喆，两人打了招呼。
老先生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陆喆留了个心眼，这位老先生在司务厅当主簿几年了，他并不是锦衣卫出身，而是由礼部调过来的，擅长音律，头儿找他何事？
见到袁烨时，他正在摆弄一个，大鼓？对，羊皮大鼓，双手环抱那么大，鼓皮有些年月。
“搞这么大个鼓，是要上阵杀敌？”陆喆少有的调侃。
袁烨笑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这“到时”就差不多等了两个月。
那日，可馨记得阳光明媚，花香四溢，天空蓝而云朵飘飘，按约定的时间，她到北镇抚司的侧门等袁烨。
袁烨没等着，却等来了陆喆，“陆大哥好！”可馨笑着打招呼。
原来还叫陆大人呢，只是陆喆悄悄叫她改了，在头儿面前称大人，他不是死得快吗？不过可馨这大哥叫得，袁烨瞅他的眼色就十分“阴暗”。
不过陆喆比袁烨大两岁，这声大哥还是受得起的。
“什么事呀？陆大哥，为什么要进里面？”可馨有些不愿意，本来一到北镇抚司门口，那股威严肃穆的凝重，就让人沉重，而可馨却是不寒而栗，她可不想踏入这种地方，可现在陆喆还要带她进去？
陆喆勉强地干笑：“进去你就知道了。”
可馨硬着头皮，陆喆的面子她不会驳，回头再跟袁烨好好算账，他明明知道她对这种地方心存骇意的。
大厅里空无一人，几张桌子拼在一块，椅子也挤成一推，似乎要腾出空地似的，可馨回头瞅陆喆，一脸的诧异，怎么不见人？
陆喆露出一个苦脸：我不能说。
须臾，“噔噔”的鼓声响起，不见敲鼓之人，只闻鼓声。紧接着，一队锦衣卫踩着威武的正步，鱼贯而入，一共十余人。
统一着装，黑色折檐毡帽，靛蓝长身对襟罩甲，腰束小革带，日常穿戴，他们进来后一字排开，均面无表情，站在可馨和陆喆面前。
不明所以，可馨见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而且都是正装严肃的锦衣卫，心里有些慌，她挪了几步，靠近陆喆，似乎想躲在陆喆的身后。
可陆喆想跟她保持距离，不停地往旁边躲。
“他们要干什么？”进来的锦衣卫站得笔挺，不动不言，连目光都是呆滞的，你说这么多人大剌剌地站在你面前，就像木偶一样，可他们又不是木偶，你心里会想些什么？
就在可馨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鼓声又起，咚咚作响，直击心底，正纳闷时，那些“木偶”锦衣卫开始动了，抬手，左边，右边，侧头，提脚，向前，又提脚。
动作僵硬，断断续续，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可馨目瞪口呆，很不争气地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不是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幻觉，再看身边的陆喆，虽然没有她夸张，可是嘴角扭曲，显然心里波澜壮阔，不似平日的冷酷铁板。
鼓声依旧，如木偶一样的动作还在继续。
由初时的不相信，到现在看着分明。突然明白可能是袁烨搞的花样，他可真是能耐，把严肃威武的锦衣卫，编排成这样，姑且称他为木偶舞，是为了讨她开心吗？
“你看你看，左边那个胖胖地好可爱啊，动作最像。”可馨已经不再惊疑，很快就被这“惊喜”逗得喜笑颜开，完全忘记她刚进北镇抚司的紧张不安，局促排斥。
陆喆在心里鄙夷了她一下，心道那个胖子可爱？他可是卫所里手段最毒辣的锦衣卫，什么难审的犯人，一到他手里什么都说了。
“陆大哥，你看，那个瘦高个的跳得好萌啊！就像被捉的蚂蚱。”可馨拍着手，几乎要跳起来。
看她笑得花容月色，陆喆满头黑线，那个瘦高个，是个神箭手，百步穿杨根本不在话下，还能一箭双雕，你要是看过他射杀逃犯，估计不会说他萌。
头儿哪里来的主意，为了讨佳人开心，竟荼毒起锦衣卫？幸亏幸亏，他陆喆有先见之明，没有加入，不然，头儿会不会要他头戴红花，扭起屁股来，那不如杀了他来得干脆。
也不知所里的同僚受到头儿什么样的威逼，在他的“淫威”下“奉命行事”。
鼓声终了，“木偶”锦衣卫们，变戏法一样的人手一朵花，不过动作有些生疏，有些半天拿不出来，有些拿出来掉了花瓣，有些干脆就是一根树枝。
可馨本就笑得东倒西歪，陆喆为了避嫌，早早地拎过一张椅子，让她支撑，免得笑趴，现在看这最后一幕，可馨终是没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直接笑趴在椅子上不停地揉肚子，嘴里还呻~吟着：“笑死宝宝了，笑死宝宝了。”
陆喆才不敢管她，跳开两步来，按照原先排练好的，击掌两下。
低下有些凌乱的队伍立马整齐划一，洪亮的声音异口同声：“嫁给他！嫁给他！”
都快笑出泪的可馨站直了，看到袁烨从侧门进来，手里拿着根，鼓槌？
敢情这鼓点是他敲的？什么时候学的？竟偷偷瞒着她？
“嫁给他！嫁给他！”的声音不绝于耳，锦衣卫大汉们手里拿着花，笑眯眯地瞅着自家的大人向可馨走去。
陆喆迎了上去，接过袁烨手中的鼓槌，袁烨有一瞬的懵和紧张。
“头儿你最帅，你最棒！加油！”陆喆错身时给了他一句。
“可馨，你愿意吗？”袁烨真诚地问。
“嫁给他！嫁给他！”
怎么办？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开口，可馨娇羞地低头。
袁烨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瞅了眼身边的兄弟，他们收到大人的目光，立马统一比了个拳头在跟前，更加用力地叫唤：“嫁个他！嫁给他！”
袁烨痞痞一笑，大声问：“馨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好大，心里好甜。
可馨嘻嘻地缩了缩肩膀，抬眸快速地瞟着他一眼，低下头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周围轰地一声，像炸开了锅，口哨声，尖叫声，鼓掌声，甚至敲击罗锅的声音都出来了，“洞房！洞房！”
袁烨一把抱住可馨，傻笑着看自己的手下胡闹，一脸的意得志满，还有骄傲。
可馨的耳根子都红了，只顾埋头在袁烨的怀里，根本就不敢看那一帮刚才被她笑，现在又来取笑她的锦衣卫们。
“好了好了，都散了，去吃酒，今晚大人请客。”陆喆的声音。
哄的一声大家都散了，离开之时，还不忘调侃一下袁小大人：“祝大人和范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喆走之前，对袁烨拱了拱手，拍着另一个锦衣卫的肩膀走了。
一下子，大厅里人声渐无，只有相拥的俩人。
可馨的脸红得似火烧，只埋首在袁烨的胸膛，心想着，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好了，他们都走。”袁烨低低的声音。
可馨鸵鸟状，被逗傻了，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点头？那些人就是他请来的帮凶。
不理他。
“怎么办，他们都祝我早生贵子，看来我们还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吧！”
这话题戳中某人神经，“之前你不是说女儿的吗？”闷声闷气。
几日前，香茹生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粉团团的小东西蠕动着，可馨喜不自禁，接连几次误了跟袁烨约会的时间。
可馨问袁烨，是喜欢女儿多一些，还是儿子多一些？
袁烨很逗趣的说：“女儿贴心，先生女儿吧。”
可问题来了，都讨论起生男生女了，那还不准备提亲什么的，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好，你说女儿就女儿。”袁烨低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可馨回笼一想，又觉得不对，谁跟你生了？撑起脑袋，啐了他一口：“想得美！”
袁烨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忍不住偷偷亲了一下。
可馨瞪他！可又舍不得打他。
“不许反悔，这么多人都作证呢，呈堂证供也不怕。”袁烨痞笑道。
可馨抬起下巴哼了他一下。
袁烨剐了剐她的鼻梁，从脖子处拉出一根红绳，是颗圆润的玉坠。取下来挂在可馨的脖子处。
可馨捏着尚还带着他体温的圆形玉坠，问：“这是什么？”
“这块玉是我出生时我娘给我戴上的，说以后找了媳妇，就给媳妇戴，作定情订婚之用。”袁烨腆着脸说。
其实真正的说辞并不是这样，这块晶莹剔透上好的羊白脂玉，是袁烨的外婆送给他娘的，说等他娘生了女儿再传给女儿，谁知袁老夫人生不出女儿，只能送给当闺女养的袁烨，当然，这些陈年旧事，让它埋藏不示人也挺好。
可馨靠在他的胸口，手里把玩着羊脂白玉，问：“为什么搞这么多花样？”语字责备，可语音一点也听不出，反而如情人间的呢喃。
袁烨蹭着她的鬓发，“喜欢吗？”
“觉得好玩？你排了多久？前段时间一直忙的是这个事吗？”
袁烨笑笑：“你还怕锦衣卫吗？”
可馨一愣，抬眸看他。
“嫁给锦衣卫，你害怕吗？”袁烨诚恳的声音，眼神真挚。
原来，他所花的心思，都是为了消除她早年的阴影，她对锦衣卫的偏见，今日之所见，锦衣卫也是普通人，他们也会搞怪逗趣，只是职责不同，才让人闻风丧胆。
可馨踮起脚，在他嘴边亲了一下，眼睛微微湿润，“不怕了。”
袁烨低头一啄，低头含住她的唇。
“唔，有人......”后面的语句已经被吞没。
袁烨一手掌风出去，门呼的一声关上。
现在谁来？他袁烨是来神杀神，来佛杀佛......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