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糖葫芦(1 / 1)
两人一同穿过街道到了千钥街,天气有些热,稍稍走了一阵身上已经出了汗,幸而杜月娥的丫鬟带了伞,遮了些太阳。
终于到了回春堂前,杜月娥有些疑惑:“云公主要看病?”
“杜小姐,我说的那人就在这药铺中。”陆靖云说着便进了堂内。
“云公主。”冰彤搬着一筛子草药出来正好见她,“公子与三公主在后院内。”
“嗯。”陆靖云点了点头,她见靖娆这几日总是捧着些医书看的入神,想来是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来问李重月,陆靖云也未多想,只道:“冰彤,我是来寻你的。”
“云公主寻我何事?”冰彤回过头来才见陆靖云身后还有一人,刚刚还以为是来看病的。
“你一道来后院再说。”陆靖云见堂内人多,也不便在此说话。
“好。”冰彤忙放下手中的活跟了进去。
陆靖云踏进院子时正好靖娆端了杯水到李重月身前,“李公子,喝水。”
“阿娆。”陆靖云笑着唤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来了。”陆靖娆有些意外,又见陆靖云身后的杜月娥,有点疑惑。
“阿娆,这位是杜二小姐。”陆靖云说道。
“月娥参见三公主。”杜月娥行了个礼。
“就是凤将军未过门的妻子?”陆靖娆问道。
杜月娥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回答,只是低了头。
“冰彤,杜小姐想绣些云纹在衣服上,这些你倒是有主意的,所以我带她来寻你。”陆靖云说道。
“云公主可是笑话我。”冰彤说着,接过杜月娥手里的衣服仔细翻看起来。
陆靖云就在廊下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外面正好辛掌柜来请李重月看诊,李重月看了她一眼便去了堂内。
冰彤与杜小姐说了几句,又回屋搬出个大笸箩来,拿了针线寻了块布给杜月娥边作示范边讲了起来。
看这两人聊的一时兴致高昂,连杜月娥也不得不对冰彤赞叹,照着冰彤所教在这院里绣了起来。
“真是术业有专攻,这些我看着极难。”陆靖云说道。
“云公主冰雪聪明,怎会看着极难。”冰彤倒是笑了,“也是无事,不如我教公主做个荷包怎样?”
“荷包容易做吗?”陆靖娆翻了翻冰彤的笸箩,倒也来了兴致。
“荷包最容易,不如云公主与三公主每人做一个,再跟公子要些草药装着,既好看也实用。
“这倒是个好心思,冰彤姐姐,你也教我做一个。”连绿茶也跃跃欲试。
“你别急,我教你便是。”几个人说笑着,又去回春堂边上的衣布店里挑了块缎子裁剪成小块就动起手来。
陆靖云不会绣花,陆靖娆也从来没有拿过针线,这荷包虽说简单,可真要绣起来,对于靖云和靖娆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二人从未绣过花,难免要用绣花花样,凭空是绣不出来的。冰彤从屋里拿出许多花样,陆靖云看着那张祥云吐瑞很好,带了她的名字,意义也好。陆靖娆挑了一张花好月圆。
有了绣花样,冰彤再细细跟她们讲了一阵才开始绣。绿茶也绣着,一时院子里只见五个人皆埋着头,都是新手又怕绣错,连话也不敢讲。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时辰,从午后一直坐到了傍晚,惊觉这时间的飞逝,杜月娥忙辞了冰彤与陆靖云回尚书府去。陆靖娆从未拿过针线,绣的比靖云还慢些,靖云手里的倒只差一点点了,靖娆的却还有大半。
看着天色不早了,陆靖云却不想放下,想着索性做好。绿茶也劝不过她,就先随陆靖娆回了将军府。不过就是天暗了,陆靖云拿着针线在院子里看不清楚,就进了李重月屋里点了烛火。
等李重月进屋,冰彤送来饭菜,陆靖云才暂且放下吃了些许。冰彤来收拾碗筷时见她又拿着绣了起来,“云公主,你不如歇会儿。”冰彤看了看李重月深色的眸子有些怯意,早知道不教她绣花了。
“不碍,你看快好了。”陆靖云将手里的荷包扬了扬,“就是绣的有些难看。”
“云公主第一次绣,这样已经很好了。”冰彤将荷包给她,就收拾了碗筷出去。
陆靖云又拿起针线埋了头,突然一声响雷让她惊了一下,只听见外面哗啦啦下起雨来。好久没下雨了,如今正是初夏,雷雨的季节,不但雨声,更是狂风大作起来。所谓下雨天留人,这暴雨来的突然,倒叫陆靖云更加安心绣荷包,李重月拿着书静静在她身旁看了会儿。
绣了一阵终于做好了一个荷包,拿在手里一看,不禁自己也笑了起来,才见李重月也在看荷包,忙将手放到身后说道:“还是扔了的好。”
“做了几个时辰,怎么要扔掉?”李重月拉着她的手,将荷包拿过来看了一眼,便系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丑,你还系在身上。”陆靖云不由心急起来,“系着让人笑话。”说着便伸手要解下来。
“你亲手绣的,如何会丑。”李重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解。
陆靖云不由笑了起来:“你系着,别人不知是我做的,要笑也笑不着我。”
“我知。”李重月眉眼间也笑了起来。
“你倒是什么也不肯扔掉,那件衣服染了血又不能再穿,你也留着。”陆靖云说着目光掠过那衣柜。
李重月轻轻抱着她坐下,说道:“不见你时,见着这些也好。”
陆靖云轻笑起来,这话甜在了心里,“如此,你也将身上之物给我一个。”
李重月迟疑了一会儿,从身上取出一包银针,“我身上只有这个。”
“这个也好。”陆靖云接过他手里的小布包,这布包因是他贴身收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她用手轻轻抚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心里暖暖的。
两人说着话,听见外面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小了许多,“刚刚一阵大雨倒像你我那日相见,那时你与冰彤全身都湿透了。”
“嗯,你不也如此,还受了风寒。”
“幸亏遇上鬼手神医,否则我这怕药之人还不知要将风寒拖到什么时候。”
“我本来不经那路,见这天色,又恰巧知你经过,特意去的。”
“啊!”听他这一说,陆靖云一愣,又想起那幅字画,“月,你是否第一次见我便有此心意?”
“嗯。”李重月点了点头,“那你又何时有此心意?”
陆靖云笑了笑,只道:“此事不能告知于你。”
李重月柔柔一笑,也不计较什么,继而伸手给她切了个脉,说道:“你师父留给你的丹药不要再服了,那药已是无用。”
“嗯……你提及师父,倒让我想起我已经好多年没见他了,不知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我还想起一事,幼小时,师父有一次出门,带了两根糖葫芦回来放在桌上,我见那糖葫芦看来诱人,未经师父同意偷偷拿来吃了一根……”
“而后呢?”
“而后,待我吃完,觉着特别好吃,居然又偷偷将另一根也拿来吃了,巧是师父回房,见我一嘴的糖,立刻板起脸来,说这糖葫芦并非是给我的……”陆靖云说到此处突然停了口,那天师父发了好大的火,直把她吓哭了,“如此,我到现在再没有吃过糖葫芦了。”说起幼年之事,陆靖云有些不好意思,这似乎是件糗事。
李重月看着她说道:“此时集市上该是还有。”
陆靖云迎着他宠溺的目光,盈盈笑道:“哪里还有,外面还在下雨呢。”
“已经停了。”
停了吗,陆靖云不信,推开房门看到雨真的停了,一阵雷雨过后,夜空清朗起来。
“即使雨停了,想来也不会有糖葫芦卖了。”
“不出去看看,怎知有没有?”
“这么晚了,即使有卖,吃了岂不是发腻。”
“你此刻想起来了,不吃岂不是遗憾。”李重月说着便起身拉着她的手要走。
“真要去买?”陆靖云愣了一下,还真拗不过他。
“走走也好。”李重月已将门推开。
只见外面繁星朗朗,李重月牵着陆靖云的手一路出了回春堂。经过这一阵雨,又是入夜,街道上冷冷清清。
两人牵着手走了两条街也不见有人,更别说是糖葫芦了。
“看来还要让你遗憾。”李重月伸手帮她理了下额前散落的一缕发丝。
“我何时这么贪吃了?”陆靖云不由说道,话一出口,才发现此事正是因她贪吃而起,不禁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白走了一趟,打算回去。
“既然你师父这糖葫芦不是给你的,那是给何人所买?”
“我也不知。”陆靖云一想,那时除了师父与她,也并无他人,总不成是师父想吃?“你幼时可曾吃过?”
“没有。”李重月轻道。
“从未吃过?”
“嗯。”
原来他也没吃过。两人正是说着,突然间见前面一老伯过来,手里正扛着糖葫芦杆。
“糖葫芦!”陆靖云瞧见不禁喊了一声。
“两位可要糖葫芦?”老伯听见她叫喊就走了过来,杆上还有最后一支。
“老伯,这一支我们买了。”陆靖云笑着看了看李重月。
“好嘞,三文钱嘞!”老伯将那支糖葫芦取了下来,“刚才一场大雨把我困住,这会儿倒好了,连剩下的最后一支糖葫芦也卖了。”老伯这这售罄的糖葫芦而欣喜,收了钱满足地走了。
陆靖云拿着糖葫芦数了数,“今有六颗糖葫芦,我陆靖云与李重月分而食之。”
“好。”李重月淡然的神色中只有她知的柔情。
两人就这样一同吃着糖葫芦到了将军府门口。
李重月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陆靖云有些错愕。
“你脸上的糖幸而没人瞧见。”
“当真?”陆靖云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边,还真有些黏黏的,“从未如此窘迫,每次都叫你遇上。”
看着陆靖云懊恼的模样,李重月仍是笑,“只笑你一人,怎么还是跟幼时一样。”
“哪有!”陆靖云不由一声娇嗔。
“快些回去休息。”
“嗯。”陆靖云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他一眼才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