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去了往生谷。(1 / 1)
看文的小天使们,给点评论吧!这一睡已经不知日月交替。
再醒来,是一片忽明忽暗的烛火。
“……”陆靖云睁开双眼,巨大的疼痛刺激她的神经,见一侧放置了水盆,纱布,还有几幅银针。
身上一阵疼痛,她的唇色已是发白,“这,这是哪里?”说话的声音几近无声。
“这里是往生谷。”李重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从未离开过。
“……”她无力地环顾了下四周,是一间普通的竹屋。而她仍是一身血衣。疼痛弥漫,只叫她深锁的双眉不再展开。
“你身上的伤不宜再拖。”李重月看着她,眼眸暗了下去。
“嗯……”她原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公主,冒犯了。”李重月的目光掠过她的脸,轻轻扶起她,帮她将身上染血的衣服慢慢脱下。这盔甲较为坚硬,也极难解开,陆靖云咬着唇强忍着疼,自己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此刻两人靠近,一时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织一起。
直到李重月把她身上的战袍脱下,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她慢慢靠着,李重月看了她一眼,又专心地把她身上的单衣用剪刀剪了道口子……
自从她受伤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的一片,要用纱布细细擦拭干净再上伤药,这样的常识陆靖云自然知道。可这三剑,一剑在右肩,一剑靠着心肺,还有一剑是腹部,伤的位置很不方便。
李重月把她身上的单衣剪开,若隐若现地见她身上的红肚兜,还有……胸前的起伏,她羞得撇开头,“我,我自己,可以……”她艰难地说道,右手已经不行,左手忍着疼痛还能动动,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开。
“嗯。”李重月点了点头,用纱布浸了温水,转过身来背着她放到她手里。
陆靖云定了定神,抬手因疼痛而有些颤抖,费力地解开身上的肚兜,这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成黑色,沾染在身上很难擦掉,“……”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猛抽一口冷气……
“云公主切勿心急!”李重月背对着她,不经意间手上握拳,指关节收紧。
咬着牙用纱布擦了几下,终于把浮在上面的血迹一点点的擦掉,纱布已经变成了红色。李重月接过纱布放在水盆中,盆里的水立即被染红,又换了一盆重新洗了纱布递给她。
看来陆靖云每完成一个动作都用了全力,以前在军营看着将士们受伤,她总是不忍心,却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这样躺着动弹不了,心里不免一声苦笑。陆靖云啊陆靖云,即便天下无敌又如何,还不是一副血肉之躯。
就这样慢慢用纱布擦着,也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痛楚。
“把药敷在伤口处。”他接过纱布,把手里的瓶子打开交给她。
瓶中一股浓浓的药味四溢,奇怪的是陆靖云对这药味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不得不再次惊叹他的医术。几处伤口勉强擦干净,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疼痛蚀骨,她整个人忍不住一颤,一时抓不住瓶子滚到地上,“药,药瓶……”一波疼痛过后,她才展开双眉。
“你先把衣服穿上。”李重月愣了一愣,伸手把一旁的衣服递了过来。
这衣服……一件单衣,上面还有些淡淡的药香味,这衣服应该是他的。陆靖云接过衣服,身体一点一点挪到一侧,一点一点穿上他的衣服,整个过程真如努力破茧的蝴蝶般艰难。等了一会儿,李重月才转身捡起瓶子给她,再把染血的衣服收了起来。
陆靖云接过药瓶在另两个伤口上也倒了些药粉,绷紧的神经不敢放松,用劲过后就彻底没了力气,“重月……”她轻唤一声,“帮我……”
李重月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帮她把衣带系上,“这里只有我的衣服。”他轻道。顺手把一碗药端了过来。
这一折腾已经去了大半夜,喝了这碗药后陆靖云只觉整个人都麻木了,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累过,累到连抬眼都没力气,索性轻轻闭上双眼,意识渐渐飘远……
这里叫往生谷?往生谷是什么地方,是他家吗,还是……北鄃太子临死前,鄃帝不是召他进宫了吗,怎么还会跟她同行?冰彤呢,冰彤又去了哪里?
究竟是什么人下毒杀害太子,又是为什么,不知皇姐他们能否安然回大赢,有没有被沈追胜追上……
这一夜的梦,一堆的疑问。
直到陆靖云醒来,她的思绪似乎还在不停跳跃,最后成了一团乱麻,连自己都理不清。听见有声音,看到李重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她便满脸疑问地望着他。
他伸手给她把了个脉后说道:“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你的大穴,此时经脉尚未通畅,你不可妄用内力,否则经脉受损便是回天无力。”自从她受伤后,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再也不见那片清明。
她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李重月也不再多说什么,打了水帮她简单梳洗了下后才喝了药。
陆靖云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弧度,由他喂药始终有些窘迫,又不能随意动弹,免不了还要洒到外面,她心里隆起一阵歉意,又红了脸。身上的疼痛仍然不减,只是她任由这疼痛侵蚀她的意志。本想试着运内力,又想起李重月的嘱咐,只好作罢。
他收起药碗出了门。应该已经天亮,看这屋内摆设与紫云山上的竹屋相似,桌上还放着些东西,是她的将军令,一个木偶,还有师父给她的药瓶,还有……那支断了的梅花簪。
这些东西都是她身上的东西,陆靖云愣愣看了一眼,只觉身上仍然无力,看眼前的东西也很模糊,不禁又闭上了眼睛。眯了片刻,李重月端了米粥过来,喝了小半碗后沉沉睡去。
岂知睡着也不安稳,身上越来越热,手心脚心全是汗,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憋得通红,人在半梦半醒间不断梦呓。
“云公主,云公主!”几声急切的唤声,她听来却不真切。
“水,水……”梦呓间,到处是火,火,好多人在拼命的跑,她也跟着跑,可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团团烈火,烤的她整个人都要干枯,跑着跑着突然再也迈不开步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她想用轻功飞离这片火海,可怎么也飞不起来……
“云公主!”又一声唤声,听来好像清晰了许多,是谁在叫她?
“云公主!”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不禁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喊声走去。
究竟谁在喊她?一步步走着,似乎脱离了那片火海,舔了舔嘴唇,是谁给她清泉,予她生命之源,“……”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见身上几根银针,“我,怎么了?”
“伤口引起发热,你意识中运了内力抵抗,险些伤了经脉。”
原来如此,她心里不由一阵凉意,殊不知自己在梦中去了鬼门关走了一圈,怪不得刚才她只觉得热,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甘甜,是他给她喂了些水。
“我要用银针帮你疏通经脉,只是,只是疏通经脉需足足二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云公主不可睡着,否则极易自行运功毁了经脉。”他神色凝重。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只知道他一向清清淡淡与世无争,应该不会有什么害怕,可现在他却是……害怕?的确就是害怕。陆靖云心里一惊,他在怕什么?“若是……若是我睡过去了……”他将目光移开,一言不语,把一侧的银针拿在手里,浑身是难以言明的气势。
陆靖云不敢再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有劳了!”
他慢慢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李重月几根银针下去,她竟然全身失去了知觉!
要是还这样疼,那她即使咬着牙也能忍,可现在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只觉得乏力,这样怎能不睡去?想抬手分散些注意力,这才发现除了眼睛她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陆靖云看了看李重月,想开口说什么,可见他凝神施针也不好打扰。
不知道他一身医术哪里学来?也曾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一身武艺哪里学来?不由心里一笑,又想起他说他是孤儿,他的身世真的与鄃宫有关吗……
陆靖云定了定神,胡思乱想后更加困了。
不行,不能睡!努力睁了睁双眼,李重月的身影在她面前晃了几晃,可好像出现了几个重影,硬是看不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生了情,若不是乌朵娜的追根问底,到现在她自己也不知。
不知?不知何事?她心里一笑,不知即使看不清他的人,那个轻轻浅浅的身影在她心里也抹不去,她以往竟然这样迟钝。不过现在,她也还是迟钝,心里想着想着,不禁渐渐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