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夜(1 / 1)
“云公主此前应是中毒,这木偶装的是解药。”李重月移开手指,语气波澜不惊。
“……”陆靖云暗惊,他“鬼手神医”的名号亦不是浪得,可心里依然不明,“李公子即是知道,为何又说不认识此药?”
“此毒甚是奇特,我也从未遇过,至于那解药也早已挥发怠尽,无从着手。”
听他这话,陆靖云也不便再问,见李重月仍看着医书,又道:“李公子自便,靖云在此等候便是。”
李重月没有抬头,静静看着书,仿佛这亭子只有他一人,并没有因为她而有所打扰。
陆靖云一愣,也不再说什么。暗夜里无星无月,只有这灯笼亮着扑闪扑闪的烛火,陆靖云将手里的木偶玩乐起来。玩了一阵也是乏了,又将木偶收起,朝四周望了一眼,忽然想着这山里是否有野兽出没,“听山下的人说李公子十年前已不在此处,是刚回来吗?”她不禁对他有些好奇,也庆幸自己的运气。
“嗯。”没想到这一问,李重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不离书只专心于书上所写。
陆靖云见此,虽仍是好奇,又接不上话,看着这炉子的碳火暗了下去,木碳将尽又冷了起来,忽而又见眼前飘落下什么,伸手接住一看,竟是晶莹的雪花。山上比起平地更易下雪,这雪花冰凉冰凉地落在她掌心,又悄悄地融化。陆靖云一时兴起,见亭外有几根竹枝,运气手掌一收将竹枝握于手中,在亭外挥舞起来,正如行云流水,和这片片雪花融于一体,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李重月仍在亭内看书,一动一静丝毫不受影响。
这雪也没有要停的迹象,纷纷扰扰地下着,荧荧烛光下影绰从容,这段时日许久没有习武,陆靖云兀自沉浸其中,不觉这周围树枝渐渐积了一层薄雪。
练了一阵,只觉全身气血畅通,身上也暖和起来,弃了竹枝行至亭前,伸手接了片雪花,掌心内力凝聚,这雪花瞬间结成冰晶,烛光下熠熠生辉。
李重月放下医书,看了她一眼,他的脸仍如鬼面夜叉般触目,“咳咳……”他不经意间轻咳了两声,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清瘦,又收回目光投向远处,见这天快要亮了。
陆靖云身上星星点点沾了雪花,轻轻掸了两下,耳力所及,这另一间竹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不由朝那望了望。
“屋内是冰彤。”李重月徇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这灯笼点了半夜,烛火染尽,忽明忽暗,他将灯笼取了下来,将里面的烛火吹熄,两人间只有朦朦胧胧的身影,两双眸子相对,格外清亮。
那边屋子发出一道声响,“公子……”竹门打开,传来一声清脆的问话,“公子何以在那?”
正是他身边的丫头,陆靖云朝那看了一眼,迎上冰彤的目光,“云公主?”隐约间冰彤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陆靖云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见李重月拿了医书转身,将灯笼交给冰彤,“你替云公主煮些米粥。”
“……云公主请随我来。”冰彤是个伶俐的丫头,虽然陆靖云脸上也瞧不出疲累,凭她看来,这云公主定是在外呆了一夜,便带着陆靖云进了竹屋内梳洗一番,又径自熬米粥去了。
冰彤屋内虽陈设简单,却少了那股药味,目光所及是案上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衫,针脚细细密密,是上等的手工,陆靖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冰彤,看她手上略有薄茧,必是这等细功夫的缘由。
“云公主!”不一会儿冰彤便端着一碗米粥来,还有两个馒头,“这山里只有这些吃食,云公主请见谅。”
轻轻摇了摇头,虽是平日有容声照顾,吃食也算精致,但她并不挑剔,刚才又舞了一阵竹枝,这会儿还真饿了。冰彤搁下米粥馒头出了屋。陆靖云自顾吃了起来,只听闻那屋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待她吃完,出屋一看,天蒙蒙亮了,这雪却并不停歇,积雪又厚了一层,一阵风吹过,凉意直往脖子里钻。走至李重月屋前,只见主仆两人正收拾药箱。陆靖云闻不得药味,就站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
“走吧。”等了片刻,李重月已收拾好,身后冰彤背着一个大药箱。
“有劳李公子了。”
“云公主不必客气,无论是谁找我们公子看病,他都会出诊的。”冰彤把手里的一把油伞交给陆靖云。
“不知大公主身在何处?”李重月问。
“在岐陵城驿馆。”
李重月接过冰彤手里的药箱,又吩咐道:“你不必相随。”
“……那公子下山可要小心,山路不好走。”冰彤努了努嘴,将手里另一把油伞一并交给他,站在廊下目送两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