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摩擦（1 / 1）
苏爸进入化疗期后和大部分人一样，第一个疗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每天吊完化疗水还能下楼逛两圈，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头发开始一小撮一小撮的掉，在苏白和苏妈的建议下，由顾行动手帮他把头发都剃光了，苏白还给他买了两顶鸭舌帽，别说戴起来还挺酷。
相比较第一个疗程的轻松，第二疗程苏爸的身体开始产生各种反应，呕吐、晕眩、没胃口……人一下子就好像是被打倒了，苍老了很多。
苏白店里也没心思管了，每天都想着法给她爸弄吃的，可是他连白粥都不想喝更别说荤汤了。甚至在顾行说这都是正常反应时还冲他发了脾气，说了很伤人的话，事后她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她知道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她自己急躁，在拿他撒气，是她不对。
苏爸睡着后，苏白看了眼盐水瓶里的水还剩一点，等水都下到管子里了喊了护士来换水，然后就去顾行他们办公室找他，却被告知:“顾医生还没下台呢。”
大概是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又好心的补了一句:“等顾医生一出来我就告诉他你找他。”
苏白有些郁闷，刚刚提起的勇气这会全都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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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妈从家里给苏爸带了野鱼汤来，饭盒在饭桌上一一铺开，苏白看着独一份的米饭，愣了一会问她妈:“你是不是漏带饭盒了？”
苏妈把苏爸扶起来后，说:“没有，我在家吃过了来的。”
可是……她还没吃啊，泪目。
算了，她自己出去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她爸。
苏白看着她爸一口一口抿着鱼汤，小半碗居然都给喝光了，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苏妈更高兴:“那我明天还给你做。”
苏爸靠在病床上，笑着对苏白说:“好喝是好喝，就是你妈太抠了，一点盐都不给放。”
苏妈啐他:“原汁原味才最有营养，你个大老粗懂什么！”
苏白就在一旁笑，顾行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坐在面向门口的位置，看到他进来瞬间笑不出来，笑容就这么僵在嘴角。
顾行眉头动了一下，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去同苏爸苏妈说话，先问苏爸:“爸，今天感觉有没有好点？”
苏爸笑着点头，苏妈指着还没来得及洗的一小堆饭盒，说:“喏，鱼汤都喝光了。”
顾行微微笑了一下:“嗯。”
苏妈关怀的问女婿:“吃了吗？”
顾行轻摇了摇头:“刚下手术。”
苏妈心疼的直皱眉:“这几天你爸身体不好你们也跟着受罪，晚上把小苏一块带回去，好好睡一觉。”
苏白的心跟着这句话莫名的开始急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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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值夜。”他说。
心里是什么感受，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说不清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心疼他多一点。
苏白沉默的抠着手指，苏妈大概也是没料到会是这样，好一会才说:“那也要吃晚饭啊，小苏也还没吃，你们一块下去吃点吧。”
说完见苏白不动，又叫了一声，她好像才听见，问:“什么？”
苏妈心里那个气哟，瞪她:“下去跟顾行一块吃饭去，吃完饭就给我滚回去睡觉，看到你没精打采的就心烦。”
苏白低低的“哦”了一下，背起包跟她爸打完招呼就闷头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往回看去，他已经跟上来了。
她就这么在前走，突然听到他说:“等下……”停下来回头去看他，“嗯？”
顾行指指身上的白大褂，颇为无奈的说:“你好歹让我先换个衣服。”
“哦，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顾行好像仿佛更无奈了，叹了口气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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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在医院附近的粥道馆点了一锅鸡肉粥和三个菜以及一盘香煎馒头。
粥是用砂锅现熬的，端上来的时候还在咕嘟咕嘟的冒泡，看起来就很舒服，吃到肚里更是清爽暖胃。窄窄的粥店里，两个人面对面安静的坐着各自埋头大吃，顾行大概是饿急了，最后还有一碗的时候，他拿起勺柄的手顿了一下，问她:“你吃饱了吗？”
听到苏白肯定的说:“吃饱了。”才放心的把最后一点都装进自己碗里，连同菜盘里的全部一扫而光。
那架势实在是令苏白心口生疼，她柔声的说:“你要是没吃饱我们就再点点。”
顾行抽了张纸抹了把嘴，说:“你当你男人是猪啊，吃这么多还吃不饱。”
然后又说:“走吧。”
苏白以为他是要送她去站台，于是就跟着他往外走，结果他是往医院方向去，苏白猜到他要做什么，顿时鼻头涌上一阵酸意，这个……呆货。
苏白猜的没错，顾行是去开车要送她回家，她也没有再矫情的说“不用”，只是在他去拿车的时候跑进了旁边的小超市，等她出来的时候，人和车都已经在路边了，见她手里提着的一大袋东西，笑了，问:“干嘛？真把我当饿死鬼投胎的了？”
苏白先拉开后面的车门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关上门，再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才说:“可不是，万一你要饿晕在手术台上，那病人多危险，我这是在替病人的生命安全消除隐患。”
“那我呢？”
“你什么？”苏白假装听不懂，去拉安全带，结果可能她今天就是诸事不顺，安全带好像卡住了一样任她怎么拉都拉不动。
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扯，咔嗒，搞定。
她只想说……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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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直开到他家楼下，但车门被顾行锁住了，理由是:“我们谈谈。”
苏白于是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副驾驶座椅上。
他说:“还在生气？”
苏白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起码要拎着她好好教导一番，最起码这样之后才会哄她的。
鼻子又酸了，眼眶忽然也红了，终于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冷血无情……我就是一时……”
“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啊。”男人无奈的语气中掺杂着长长的叹气声。
“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是我哭的行吧？”
“你这种谈话的态度特别不严肃你知道吗？”
“嗯，知道了。”
苏白歪过头，果然看见他满脸的笑意，还有笑容下的倦意，她伸手去按他的太阳穴，问他:“舒服吗？”
顾行没立刻回答，只是解了安全带往她身上一倒，脸埋在她的腿上，声音很闷:“老婆……”
“嗯。”他叫她，她就应一声，手指改去捏他的后劲穴位，帮他舒缓疲劳。
可能是太累了，没一会他就睡着了，脸压在她大腿上呼吸声有些大，她不敢动怕他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惊醒。
苏白给他记了时间，打算半个小时后叫醒他，结果这人二十分钟一到就醒了，眨巴了半天眼睛才醒神过来。
苏白不放心要送他去上班，结果被他赶下车，车窗降落，男人说:“老婆，我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睡觉啦！”
两个人待久了苏白秒懂他的潜台词，再羞愤也还是要叮嘱他:“开车慢点，到了给我发信息。”
男人食指中指并拢轻点额头朝她行了个帅气的军礼，只是眼神要是能不那么贱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