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京中内应(1 / 1)
翌日一早上,锦萝一察觉到身侧的动静就醒了过来。
元奚扭头道:“你再睡会儿吧。”
锦萝坐了起来,“我一直都想服侍你,可每次都睡得太沉了。”
元奚一边换衣裳,一边说:“昨儿夜里不就服侍得挺好么。”
锦萝羞地轻捶着他,元奚衣服都未穿整齐,便又被她拱怀里去了。
“我都不知你会这么粘人,先前见你总是端着架子,就觉得你是个小古板。”元奚拍拍她的背笑道。
“那现在呢?”锦萝似乎真的变得很黏人,追着他问。
“现在就是只猫儿,整天叫的我心都化了。”他哄道。
锦萝坐在他怀里,低着头替他翻衣领,娇嗔:“你的心那么硬,怎么化得开,你就知道哄我。”
“你今天想要什么,我若是路过集市,便带给你。”元奚亲了亲她的发顶问道。
锦萝想了想,道:“我想戴绢花,这里的人都喜欢玉簪子金簪子银簪子,我嫌累赘。”
元奚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记下了,你再多睡会儿,等我回来。”
锦萝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爬下去,见他一件一件穿戴整齐,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元奚,她觉得现在美好的就像个梦。
撇开身份不说,元奚私下里待她确实温柔的不像样。
元奚走后,她自己在床上翻腾了半天,依然睡不着,可偏偏又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懒。
绿婉忽然跑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锦萝问道。
绿婉觉得一早上说这些有些晦气,但还是跟锦萝如实说了。
“昨儿夜里有个婢女投井自尽了,听说是琴柔夫人身边的清蕙,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不开了。奴婢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跟咱没关系,只不过时间也太巧了……”
锦萝一顿,什么懒意都飞走了。
绿婉给锦萝带路时,她心底便明白了一大半。
这条路她不陌生,正是那日那个推她下井的女子所带的路。
到了那熟悉的小院里,那女子已经被人抬放在地上,额上碗口大的血口,血早就凝固。
锦萝反倒觉得她是先前被人砸死的。
“夫人,咱还是别看了吧。”绿婉自己不敢看,见锦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忙扯着她后退。
锦萝回过神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自己昨日暗示琴柔坠井的事情,只是吓唬对方,没想到对方今日便送来了尸体。
可就算是尸体,锦萝又哪会想要这一具呢。
“夫人,回去吧。”绿婉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
锦萝叹了口气,不再多看。
元奚回来时便发现锦萝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又不高兴了?”元奚问道。
锦萝转身看他,道:“你先前说要给我一个交代,可我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交代。”
元奚听了这话,唇边的笑意稍稍收敛,道:“若是指那日陷害你的人,她今早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锦萝抿唇,“她只是个奴婢,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你想说什么?”元奚的唇角发紧,锦萝知道他已经有些不悦。
“我觉得,我想要的交代是幕后主使,而不是一个替死鬼。”她不愿意骗自己。
元奚转身,沉郁道:“锦萝,昨日你那样对琴柔,并不是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不想插手罢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锦萝退后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元奚眉头愈发得紧,“我不希望你去碰她。”
“可我要的交代只有她能来抵。”锦萝不想再与他说话,元奚却拉住她不许她躲开。
“锦萝,你不要胡闹。”元奚的语气下意识地带了几分警告。
锦萝推开他,心寒道:“她派人推我到井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对她说这些话?”
“至少现在不行。”元奚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让步。
锦萝轻嘲道:“你真是想多了,我哪里有那本事,若真独自对上她,恐怕,我就是躺在井边的那具尸体了。”
“不许胡说!”元奚愈发不喜她这般说话,凝眉道:“若是你死了,你妹妹的尸骨也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去找。”
“你说什么?”锦萝微愕。
“我知道你心思重,惦记着你妹妹,我让人去打听了一番,那村子一带都被一把火烧了,不是找不到尸骨,而是大家都把那当做鬼村,只在门口捡了几根骨头当做一村人的入葬品。”元奚解释道。
“竟有这种事情……”锦萝惊讶之极。
元奚见她不似刚才那般生气,这才松了口气,耐心道:“过去的事情是我没有做好,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总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要阻止你去接触一些人,并不是因为偏袒她们,明白么?”他习惯地抚着她的背,轻轻哄着。
锦萝见他这样帮自己,她再揪着这个事情闹倒有些矫情了。
元奚正要低头对她再说些什么,门口忽然冒出来一人,锦萝忙从他怀里钻出来。
元奚冷着脸,转身走去门口,听那人耳语了一番,神情亦是变得严肃,他转身对锦萝道:“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若是太迟,你就不要等我了。”
锦萝不敢耽搁他正事,忙点了点头。
元奚一路出了府,进了一家客栈,身边的人引他上了三楼的客房,进屋推开窗户,正好对着对面的茶楼。
“先前守卫拦到的信鸽,上面字条就写着这家茶楼的名字。”视野向下,万春楼三个鎏金大字跃入眼帘。
“今日李尚书出门时便往这个方向来的。”暗卫说道。
元奚瞧了一会儿,就瞧见一顶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赫然就是李尚书,李元儒。
元奚见他四处张望了一圈,这才抬脚往里走,行事与以往作比较,确实有些值得怀疑。
“他订了二楼的包厢,您瞧,就是东边第二间。”暗卫指了指对面二楼的窗户。
元奚一眼便瞧见了。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和锦萝说。
汜州并不是普通流匪烧杀掳掠的事情,而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前朝余孽作乱。
而这件事情之所以被压了下来,便是朝廷之内有人做了他们的内应,负责这件事情其中一个便是李元儒。
二楼一直都没有人进入那间包厢,就在元奚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他见门口多了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五王爷么?”暗卫也是奇怪。
那人正是元熠,只是他向来是个喝酒不喝茶的主,难的穿戴得这么正人君子跑来茶楼,不得不令人奇怪。
待元熠走了进去,很快便消失在元奚的视线范围内。
“你跟过去看看。”元奚吩咐道。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屋内。
元奚这时将视线放回二楼第二格窗户时,眉头不由得一凝。
那包厢里多了一个人。
元奚竟毫无察觉,对面那人是李元儒无疑,只是另一个人头戴斗笠,元奚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两个人只短短地交谈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他不欲打草惊蛇,便等他们走后,才下了楼。
暗卫从茶楼里出来时面红耳赤。
“找到元熠了?”元奚问道。
“找到了。”暗卫面无表情道:“五王爷正和那茶楼里的琵琶女在一起。”
元奚对元熠的事情耳熟能详,倒也不奇怪了。
经这一事,元奚将怀疑的对象,重点放在了李元儒的身上,他打着替锦萝妹妹找尸骨的名义,实际上并不仅仅如此,待他的人去过一趟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明了。
锦萝这头在府里坐立难安,想到汜州,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吴贤能,便立刻让绿婉将人请来。
吴贤能出现在宴客厅时,还有些迷糊,直到他见到锦萝,又惊又喜。
“锦萝,你怎么穿的比以前更好看了?”
绿婉忙纠正道:“你不可以直呼我们夫人名字,她现在是太子的妾室。”
吴贤能一怔,锦萝忙摆手,道:“吴叔是自己人,不需要这般客气。”
“锦萝,你做主子了?”吴贤能有些不敢置信。
锦萝笑笑,没答这话,道:“我这次请吴叔来是想让吴叔帮我个忙。”
吴贤能一听这话以为又是送信刚想答应,却想起来锦萝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锦萝,你说,只要我能帮你的,就一定会替你办好的。”吴贤能对于那信的事情还是有几分内疚。
锦萝朝绿婉使了个眼色,绿婉便立刻将东西呈上,这是吴贤能那日交给锦萝的荷包。
吴贤能看向锦萝,“这……”
“吴叔,殿下答应我会派人去汜州找我妹妹的尸骨,我想请你和那些人一起回去,你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我想有你在,我会放心得多,这些钱本就是我给你的,可那日你还贴了钱给我,我现在再将它交给你,可不准再还给我了。”锦萝自己说着都嫌绕口。
吴贤能不知该不该接。
“吴叔,你瞧,我如今华衣美饰,根本就不缺这些钱,可你一直都想在京城赚够一笔钱回乡去扬眉吐气,我是一直都知道的。”
吴贤能,人如其名,没有那份当官的贤能,他在昔日上京没有成功博取功名,只能摆个摊子给人写字,生活过得并不富裕。
锦萝给他的这笔钱足够他回乡买上几座宅子几块地,甚至还可以请两个佣人伺候着都绰绰有余,她虽说得轻巧,可这是她东凑西凑自己凑出来的所有钱。
锦萝小的时候她就听人说,有个土财主家的小姐喜欢上了吴贤能,两个人平日里照面也不说话,但偏偏就喜欢上了,吴贤能回家拼命读书,人家都说他是癞□□想吃天鹅肉,后面那小姐嫁了人,他去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锦萝隐约能猜到他在回避什么。
吴贤能接过那钱袋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感触良多。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该回去看一看了,锦萝,你这么帮我,我又岂能不替你将事情办妥呢,你信得过我,是我的荣幸。”吴贤能面上少了几许笑意。
锦萝见他答应,亦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