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夫妻(一)(1 / 1)
王瑞珑不怎么会表达自己,以至于在旁人看来她是个淡漠的人,无论是在亲情、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方面。刘珊的婚礼上,瑞珑抱着择良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见证她另一段人生之门的开启。
知道瑞珑不爱热闹,宴席上碰口啤酒刘珊就要把她放了。路阔本来打算闹几句呢,余光瞥到门外等着的人,只好悻悻作罢。
这次,孙祐宁身上穿的是常服。他抱起冲出门的儿子,对她说,刚开会回来,我去把衣服换了咱们去看装甲车?
“好耶!”择良高兴地搂住爸爸的脖子,在爸爸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难得遇上这样的好日子。部队里除执勤人员外全体休假。估计团长大人这会儿也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呢。孙祐宁这个副团长也是无事一身轻。
“进来吧。”他拧开公寓门。瑞珑领着儿子进去。与之前参观的普通战士的宿舍大小一样。只不过墙角只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
他换衣服。瑞珑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玩手机。他在换衣服!当然想偷看,心里像猫爪子挠了似的痒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训练场上只有一个人,似乎是在等孙祐宁。孙祐宁让他带择良进坦克车里面玩儿。
“进去看看么?”他问身旁踮着脚向车的入口瞅的人,回应他的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上这辆车子吧。”他领她来到一辆履带式的坦克车前。不用他帮忙,瑞珑手脚麻利地爬上车,趴在入口往里面瞅。“哦!里面还有炮弹!”
他在她身边蹲下来,抓住她的衣服后领,无意识的动作,怕她不小心栽进去。“嗯,只是训练用弹。走,下去。”
他先跳进去,又把她接进去。
“我天!”瑞珑惊奇地看着车里各种的仪表装备。像个孩子般好奇。他猫着腰,事无巨细地给她讲解。最后,他的手支着操作台边缘,问,想开吗?
瑞珑神奇地看着他熟练地操作那些复杂的仪器。忽然,脚下一颤,车子被发动。他把她拉到身前给她一只耳机戴上。说,人员不够,只能进行简单的驾驶。
他在她身后,执着她的双手放到两个操纵杆上。“眼睛看着着儿,脚踩着那儿……”
“走了走了!哎哎!!”车子慢慢移动,她兴奋地语无伦次。
坦克车在训练场上开了个小圈子,几乎准确无误地停回原地。出来后,她的脸红扑扑的。择良在爬轮胎阵。照顾他的班长是个可靠稳重的人。孙祐宁看儿子一眼。伸手,把她的短发揉乱,问,好玩儿吗?
“嗯嗯!”她一只手拿着被他取下的军帽,另一只手去整理头发。“我连轿车都没有开过竟然都开了坦克,我的天哎呀!”
他又故意揉乱她的头发。
“你干嘛呀?!”她后退一步,靠到坦克车上。
“过来。”孙祐宁一手捏住外腰带的扣子。偏头,声带笑腔:“我这儿没女兵,更没有女同志的澡堂,你再不过来我就真得带你去男澡堂洗澡了。”
“啊?”瑞珑机灵地看身后。坦克车的履带上一层半干的泥土。转轮上也有灰尘。
“过来。”孙祐宁拉过她去看她的后背,果然,被蹭得很脏。
本来打算下午就回去的,择良却不愿意走。体能训练场上,他玩儿得很开心。
“小心点别把自己摔了。”孙祐宁简单交代一句就靠在了一根平衡木上。瑞珑不放心地想跟着儿子却被他拉住后衣领拖回来。“别跟着,让他自己玩儿,都是草坪,摔也摔不到哪儿去。”
瑞珑挣开他整理衣服。“……不是你亲生的你就真不上心啊!我儿子真是倒霉,遇上你这种爹……”
“呵呵。”孙祐宁双手环胸,扬眉一笑:“是你不懂……男孩子都是这样摸爬滚打玩儿大的。照你那样培养,是打算让他长成个秀气书生?那可不是我孙祐宁的儿子该有的……你看……”说着,他脱下军帽给她看头顶。
他留着寸头,天灵盖处有一条两三厘米长的乳白色,没有头发,是一条疤痕。瑞珑抿嘴,一条疤痕在他头上都能这么好看,要死啦……
“小时候跟军区大院里的孩子们一块疯玩儿,被人拿有棱角的石头误砸的。男人身上哪个没有疤痕的。”他的笑很明媚。她的手指指腹触上他头上的疤痕,凉凉的。
“唔……”瑞珑耸肩:“听你的,让他玩儿呗。”
结果一下子玩到天黑。回不去就睡孙祐宁的床。至于孙祐宁,他自己爱睡哪儿睡哪儿。只要儿子高兴就好。只不过,择良明天早上,八点上课。
他的住处有独卫。面积不大,入口隐在衣柜旁边,门与墙同色。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套床铺在上铺铺好,说:“上面的床有点问题,只能儿子睡,你躺的话,估计会塌。”
瑞珑瞪他一眼,拿起他给的他的迷彩短袖进了卫浴室。
“孙祐宁。”她的声音从里面轻轻传出来:“这淋浴怎么用啊!”
他和在大澡堂洗过澡的儿子坐在床上组装装甲车模型,他说:“向左边拧的是热水,向右是冷水。”
“我知道!”瑞珑无语白眼,开始把衣服再套上去:“没有热水。”
孙长官放下手里的组件……哎呦……好像没开热源。敲门:“好像没开热源,开关在加热器后边,你够不着,开门我进去。”
“等等……”她把衣服完全穿好,咔哒将门打开。孙祐宁如常地进去打开热源:“你先刷个牙,等三五分钟水就热了。”
出去后,心里莫名一悸。她是锁着卫浴室的门的。她去里面洗澡,外面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她为什么要锁门呢!孙祐宁眉头一皱,瑞珑,你不信任我,从来不。
外面,夜风忽起。将食堂那边的欢声笑语一一吹散。
在她出来前,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孙祐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谁知她的手机短信是自动弹出的,自然看到短信内容。
天变凉,加衣。
五个字,显示的只有号码。是谁?能有谁!她的朋友圈就那么几个人,认识而不存号码的,除了韩 正 磊,别无他人。
这是她的事,他孙祐宁无权干涉。
他接了个电话,她正好出来。他穿戴好,说:“临时有点事,你们先睡,我忙完就回来。”
待他再回来,已是凌晨一点多。
儿子上铺她下铺。都是被子裹在身下,睡得四仰八叉。儿子流口水,呵,她也流。可怜了他的枕头。早上六点半,他开车带妻儿离开基地一路驶向儿子的学校。瑞珑往家里打电话让王英彩托赵家小姑娘把择良的书包捎去学校。
校门前的街道因上学高峰期而堵得不能进车。孙祐宁把车停在街口的马路对面。下车步行送儿子。马路上车子很少,孙祐宁与孙择良并排而行。儿子牵着他的两根手指小跑着追着他的大步子。
掏出手机把这个场景拍下来。瑞珑点头,嗯,择良,你看,你和爸爸的相处,多好……爸,你看,你外孙和你女婿,多好……
孙祐宁坐进车里时瑞珑还红着眼圈。“好困……睡会儿。”不给他疑问的机会更不给自己多想的机会,她坐在后面把他的长袖外套兜到头上窝到车子一角不再出声。
回到家时她竟真的在后面睡着了。孙祐宁刚把后车门打开她便醒来。睡眼迷蒙的看他一眼,声音有些嘶哑:“唔,到家了。”
几乎一夜未睡的孙祐宁回去后也是倒头就睡。再醒来是下午快四点。他给王英彩打电话。说让岳母先帮他们照顾一下择良。怎么了?哦,瑞珑发烧了。
王英彩说,不是着凉了吧!你也注意点,最近天气变的厉害。得带瑞珑去输液,她身体不好,每次生病吃药打针都是不顶用的。你放心,我指定看好我乖乖外孙子……
……
第二瓶水吊到一半,睡得迷糊的人被尿憋醒。孙祐宁举着吊瓶把她扶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自己接过吊瓶举着走进去。孙祐宁的眸子暗了暗。刚刚她起来时他帮她穿鞋子,她拒绝着自己来。瑞珑,是接受我对你来说太难,还是他在你心里住得太久,久到出不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