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刮了场台风，再出太阳时，阳光都变得空灵了。这样的日子不外出逛逛，就好比将一盘还没吃完的糖醋鱼倒了——暴殄天物，罪不容诛。
“想。”尾音上翘，仿佛还带着糖醋鱼的甜。
“想去哪儿？”
苗渺蓄谋已久：“新华书店。”
林寒有些咋舌：“书店？你要买书吗？”
苗渺撅着小嘴，一脸“我爱学习你有意见”的表情。
林寒：“……”
苗渺坚持要穿那件黄色毛线衫，林寒劝说无果，只得将他的一头长发盘起，塞进连衣帽里。
七月酷暑，穿着土豪金加亮版的厚毛衣走在街上无疑很炸眼，回头率百分百。
为了让毛衣更符合苗渺的风格，林寒当初特地在帽子两边各织了一只猫耳朵，现在，那对猫耳朵随着苗渺活泼的步子上下耸动……
“快看，快看！”
这姑娘的声音听着挺熟悉的，苗渺脚下一个趔趄，半侧过头——几缕银发因他这一动作垂落到颊边。
“呀咩嗲！”曾无数次给还没遇见林寒的苗渺投食的姑娘们不约而同地捂住胸口。
姑娘A：“好萌！！！”
姑娘B：“好Q！！！”
姑娘C：“好……好看！”
姑娘B：“C酱，你破坏队形了。”
姑娘C乖乖认错：“……伦家知道错了嘛。”
姑娘A还沉浸在那侧眸一望中——那飘逸的银发、那玉白的肌肤、那幽蓝的美眸，“天呐，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Cosplay！”
姑娘B：“加一。”
姑娘C举起小手，“再加一……等等，他COS哪个角色来着？”
姑娘A&姑娘B默默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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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你顾你的，不用跟着我的，”苗渺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媳妇模样，“我们待会儿楼下见。”
林寒问：“你要买什么书？”
苗渺苦恼道：“哎呀，我们俩口味肯定不一样！中国古话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林寒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币递给苗渺，说如果要买书，等下会用到它。
苗渺稀奇地接过那张粉红票票，懵懵懂懂地应了声“喔”。
林寒还是不大放心，嘱咐道：“等下把书和这张纸一齐递给那边的阿姨就好。”
新华书店很大，苗渺漫无边际地逛了一会儿，被一码满了书脊五颜六色的图书的架子吸引了视线。他随手抽出一本书，再随手翻了一页，草草瞄了一眼便像触电了一般，飞快地将书合上。
苗渺：……
花花绿绿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毛利老师的新作品”、“重|口|味”、“十|八|禁”……
虽然刚刚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但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画面上两具严丝合缝的肉|体，唇舌交绕、下|身相连。
就这么一会儿呆立的功夫，背后便传来几名幼稚园小女孩的窃语——
“啊咧，那名大哥哥居然会看这种漫画？？？”
“真羞羞！”
苗渺的三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明明是十|八|禁，为什么你们看上去很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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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渺下楼时，林寒已经站在那儿，斜倚着一莲花灯柱。
苗渺赶忙跑过去，怯怯地问是不是等了很久。
林寒摇了摇头，问：“买好了？”
苗渺将零钱递给林寒，“买好啦，我递给阿姨一张票票，阿姨给了我这么多票票，还是五颜六色的。”满足地将双手□□揣着一本童话书的兜兜里，好奇地看向林寒手中的袋子，“这是什么书？”
林寒：“鱼食谱。”
苗渺眯眯眼：“鱼食谱？”总感觉能吃的样子？？？
林寒解释：“里面记载了所有品种的鱼类的各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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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没走原来的路，林寒绕道去菜市场买了几条看上去就尤为肥美的鲢鱼。
途中经过一家花店，花店门口精致的白漆花架上摆满了白色的康乃馨。
苗渺忍不住凑上去嗅了嗅。
林寒瞥了眼含苞待放的康乃馨花苞，正想问他要买吗，一道颇具御姐风范的女声便响起：“两位要买什么花？送给朋友？老师？还是恋人？”
苗渺抬头一看，一女子穿着黑色吊带裙、踩着细跟高跟鞋从店里走了出来。
苗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天呐噜！！！
女子甩了甩大波浪长发，别有深意地觑了眼苗渺，深色的眸子中，暗紫色的光芒狡黠地闪了闪。
“小昳，有客人？”一清纯的大姑娘从女子身后探出头来。
苗渺盯着那姑娘的如花笑靥：骚蝴蝶居然泡到妞了，卧槽！
胡昳打量着一旁的林寒：蠢猫妖居然撩到汉了，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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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晚上，苗渺在林寒睡熟后，悄悄地爬起来，拿出藏在枕头下的那本书。
他很轻很轻地翻开封面，看完第一则故事后，很轻很轻地抽噎。
很早之前，他听着这个小故事入眠，现下，重温一遍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如水夜色中，他怔怔地看着纱帘在林寒安详的睡颜上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
他抹了把眼角，喃喃低语：“我教你如何去笑，你，却让我哭了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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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胡昳在幸福路520号的私家花园花店后，苗渺时常到店里凑热闹。
他和胡昳互相看不顺眼：“胡大姐，您穿得这么骚包，是要招蜂呢，还是引蝶呢？”
胡昳风骚地拨了把蓬松的卷发，不屑地瞥了眼苗渺身上炸眼的黄毛衣，“乡巴佬，土掉渣。”
“别贫嘴啦，你们俩个！”花店店主将水壶塞给胡昳。
胡昳吹了声口哨，便去浇花了。
苗渺眼巴巴地看向花店店主。
花店店主好笑道：“前几天摔坏了一把水壶，现在只有这一把。”
苗渺：“噫……”
花店店主笑说：“你跟我一起插花吧。”
白色康乃馨已经张开了几片最外面的花瓣。
花店店主见他出神地盯着花架上的康乃馨，轻柔道：“那是康乃馨，原名香石竹，白色的品种象征着一种纯洁质朴的情谊。”
苗渺问：“人们会喜欢吗？”
“当然，”花店店主笑问：“你呢，喜欢吗？”
苗渺麻利地点点头。
店主笑出声，笑容甜美而清纯，“哈，果然，喜欢花的不止人类呢！”
“我以前就想，人类喜欢花，别的小动物和你们也一定是这样的吧！它们能给我们报春，又会告诉我们天气转凉，入冬了，新的一年又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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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第一天，林寒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和他同办公室的三人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异口同声：“林先生！谢谢你的花！”
林寒：“？”
“林寒你昨天趁我们都下班了，在我们的桌上各放了一束康乃馨，对吧？”
林寒看着那三束插在玻璃瓶里的康乃馨——纯白的花瓣在风中完全舒展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法国梧桐枝繁叶茂，撑开一片绿荫。
黄毛青年腼腆道：“林……林寒先生，中午一起去隔壁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吃顿饭吧，你出新书了，我们作为和你一办公室的同事，还没给你庆祝过。”
“对对对，我们三上次去那家店吃过，那家店的剁椒鱼头特别好吃。”
彼时，苗渺仰躺在梧桐树苍劲的枝干上，回想着初逢林寒的场景。
那是个静悄悄的夜，深不见底的小巷里，男人蹲下身迟疑地朝他伸出手。
他揉搓着他光滑的皮毛，懊丧地说今天的聚餐也没邀请他，“喵喵，你怎么看？”
怎么看？
你想要的，我认真给。
你缺了的，我用心赔。
这日晚，林寒带着一身火锅的味道回到家，“苗渺，吃晚饭了。”
苗渺“嗷呜”一声，蹦下床，然后借着“惯性”一路蹦哒到厨房。
“这是中午聚餐时从火锅店里打包的鱼头火锅。”
苗渺不待林寒说完就埋头咬了一大口鱼肉，“呜……”
林寒困惑地看着苗渺快哭了的表情：“？”
苗渺倒抽了一口凉气，直吐舌头，“嘶……”
林寒后知后觉：“你……不吃辣？”
28
再过了几周，花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有年近耄耋、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也有打扮得光鲜亮丽、英俊帅气的小年轻。
已俨然成了一名小店员的苗渺不解：“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
深谙世事的胡昳嗤笑道：“就知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苗渺一脸懵逼：⊙﹏⊙七夕是什么？可以吃吗？
胡昳直接拉过店主姑娘，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喏，就是这样的节日，懂了吗，吃货猫！”
淳朴的店主姑娘觉得秀了苗渺一脸，挺不厚道，于是很尽心地同他讲——
传说，天上有颗织女星，还有一颗牵牛星……
29
林寒傍晚行至公寓楼前，意外地发现二楼靠左的窗户一片漆黑。
心头一惊，林寒快步跑上楼，飞速地开了门锁，推门而入，火急火燎地喊：“苗渺！”
没有回声。
林寒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
都这个点了，苗渺不在家，还能上哪儿去？
他不会突然消失了吧？
……就像他最开始突然闯进他的生命那般，毫无征兆，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