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此生有你(1 / 1)
还是那个梦境,还是那个温暖的怀抱:“向晚,我会默默守护你。”这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她以前竟然辨别不出来,她抬起头想确认,却跌入温暖的凝视中,她情不自禁地低喊:“以寒,原来是你。”
嘴角有些笑意,向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感觉手被紧紧攥着,是以寒。他就这样趴在她的身边睡着,眉头紧锁。她静静地看着,他穿着酒会那天的衬衫,衬衫已经有些起皱,腮边也有胡茬若隐若现,许是自己已昏迷了好些天,他一直陪伴着,也没心思打理自己,平日里他对一切都那么一丝不苟,如今却...感动,汹涌而来。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闹钟却响了,他拿起手机关掉,原来是他设的闹钟,定时起来观察她的情况。当他的目光触碰到一双含泪的双眼时,他欣喜若狂:“向晚,你终于醒了!”边说着,边按下了床边的紧急铃。
“以寒,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你,真好。”向晚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谢谢你,没有告诉我的爸妈。”如果爸妈知道了,按他们的性子,肯定在这里呆到她醒来为止。
“我是想去负荆请罪来着。”以寒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替我挡掉,我的身体比你好啊。”
“如果换了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向晚依旧很安静,以寒无言凝视,轻吻向晚的双唇。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们进来了,给向晚观察了一下,说一切正常,只需静养一下就好了。以寒紧张的神情,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放松。看着床上躺着的她,本来就瘦,这么一折腾,更是苍白,温柔地俯身,捋了捋她凌乱的发:“饿吗?想吃什么?”以为以寒要离开,向晚立刻拉住了他的手。不过就稍稍花了力气,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向晚皱了皱眉,以寒心如刀绞:“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向晚强忍着摇了摇头:“不要走,我不饿。” 似乎还是没从那天的恐惧中缓过来。
“放心,我不会走的。”以寒在床沿坐下,“我是想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醒了。让他们给你带点吃的过来。”经过这一次,他怎么敢再把她一个人留下。
她甜甜的微笑,感谢有他的守护。可是她不知道,医院外面,也有一个人静静地守护着她,从她入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离开过。他时不时去前台护士那里询问她的状况,直到刚刚听到她醒过来没事的消息,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双手掩面,似要揉去满脸的疲惫,情不自禁舒展嘴角,感谢她的醒来,留恋地看了一眼她的病房,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爷爷终究是知道了这件事,尽管家里人掩饰得再好。旻辞爸妈急着赶回法国的那天,以寒和向晚还出现送行。酒会过后,两人就没再现身,加之以寒爸妈还在国内,两人是不可能不过来的。在爷爷的严厉追问下,以寒爸爸只能和盘托出。爷爷听了之后,他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他一言不发,背着手走向厨房,他要给他的孙女好好补补身体,为这个老天赐给他的孙女,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几天,爷爷一直面无表情,话也不多,家里的氛围有些比外面的气温还要低。直到以寒的电话来,爷爷才开口激动地说了一句:“好呀!我的乖孙女!”
“爷爷,您太夸张了吧,医生都说我嫂子没事的。”旻辞斗胆开了句玩笑,想再回暖一下温度。
“没事的定义,是她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而不是像现在那样躺在医院!”刚刚展颜的爷爷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旻辞见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以寒爸爸见了,赶紧示意旻辞不要再多言,旻辞颤悠悠地噤声。
爷爷给向晚带了好多吃的,见向晚现在这个样子,觉得自己还带少了,声称要将向晚养得白白胖胖的。旻辞看着现在的哥哥,眼神终是没有了那天的木然,暗自惊叹哥哥竟会用情如此之深。大家劝说以寒回去休息一下,他还不听,向晚示意他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以寒才决定回家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本想带着妈妈回去给向晚拿些换洗的衣服,出门却遇见了匆忙赶来的秦牧白和林妤桐。以寒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开车,于是听从了秦牧白的建议,让母亲大人回病房照看向晚,自己坐秦牧白和妤桐的车过去,让妤桐帮忙拿向晚的换洗衣服。
上车的间隙,以寒朝一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秦牧白拉开车门,有些奇怪:“寒少,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说完坐了上去。
这几天他一直绷紧了神经,不敢懈怠,现在总算觉得有些呼吸顺畅了。春天快来了吧,吹上来的风暖暖的。透过后视镜,他瞧见了自己,果然憔悴了很多,他伸手摸了摸长出的胡茬,想到她的轻声耳语:“以寒,你不把胡茬刮掉,我以后怎么吻你?”
他偷笑,看来这辈子,他是逃不出她的温柔了,不过他心甘情愿。
好好洗漱了一把,被秦牧白和妤桐逼着吃了些东西,就迅速打道回府。在医院楼下,以寒又朝同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秦牧白和妤桐说:“你们先上去吧。我马上来。”
见两人进了医院,他方才走了过去,敲了敲那辆银白□□奔驰的车窗,车主摇下窗户:“沈以寒?”
“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上车吧。”孙慕阳有些讶异。
车里的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孙慕阳首先开口:“我以为你会一直无视我。”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沈以寒扬了扬嘴角,“以前觉得你会伤害她。”
“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忍心伤害的人,就是向晚。”
“没错,我看出来了。”沈以寒顿了顿,“如果你会伤害她,你不会在这里安静地陪她到现在。”那天酒会,孙慕阳躲在一旁看她的眼神,她出事后,他又匆忙跑出来开车跟上的样子,这些以寒都知道,“我们都一样,很爱她。”
孙慕阳轻笑:“能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还记得那场篮球联会吗?”沈以寒看了一眼孙慕阳。
大学时期A大和B大曾经举办过一次篮球联合赛,沈以寒和孙慕阳分别是两个学校的主力队员。中午,沈以寒去B大学校的食堂吃饭,却忘记了拿教练给的饭票,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机器“嘀”地响了一声,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对他微笑:“同学,下次记得带卡哦。”他失语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久才冒出三个字:“谢谢你。”可是大概人家也没听到。那时的沈以寒风华正茂,追求者比比皆是,当时队友还开玩笑,去了外校还有追求者,但是他知道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帮他而已,可是这一帮,就帮进了他的心里,他从没发现如此纯粹温暖的笑容,让他觉得暖暖的。
“遇到她以前,我从不信一见钟情。可是就那么一次,我信了一辈子。”以寒掩盖不住满满的幸福。
下午的球赛,他出其不意地看见了她,竟有些高兴,可是他发现,她目光的聚集点竟是他的对手孙慕阳,心又冷到了极点。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我看着她,她却在看着你。那种失落,难以言表。”
“所以那次,你输了,我赢了。”孙慕阳茫然地看着前面,“可是现实中,你赢了,我却输了。”其实那次孙慕阳知道向晚去了,他也希望她去,所以,她成了他拼搏的动力。
“不,我想说的是,爱情里没有输赢,向晚也不是我们相互争抢的篮球。她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女孩。”以寒很认真。
孙慕阳看了他一眼:“没错,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我道歉。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她。”的确,沈以寒是个值得向晚托付的人,他认可了。而他和向晚,注定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你想见她吧。”沈以寒扫了一眼放在后座的花束和水果篮。
“也许她不想见我。”
“我不会替你转交这些东西的,你亲自给她吧。”沈以寒准备下车,“待会方便时,我会通知你。”他们俩的结终究要解开,才会开始新的道路。
“谢谢你,沈以寒。也许,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我不介意多个朋友。”沈以寒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舒心地勾起了嘴角。
病房里,妤桐和秦牧白陪着向晚说着话,妤桐给向晚削了个苹果,一口口放进她的嘴里。旻辞已经载着爷爷他们回了家,爷爷急着回去给向晚和以寒做晚饭,见到疲惫的孙子,爷爷发现,要进补的还不只是向晚。以寒不过是简单梳洗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玉树临风,一眼见到,向晚竟有一时的失神,脸又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赶紧撇开眼睛。这一切被以寒看在眼里。
看时间差不多了,秦牧白和妤桐准备离开:“寒少,放心,公司有我,有什么事情给你电话。”然后又转向向晚,“颜姑娘,放心,妤桐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向晚想笑,一动伤口又疼了,以寒急忙上前,秦牧白在一旁赔不是。
“好了,我没事。还谢谢你让我笑了一下呢。”
“还是颜姑娘识大体,我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要被某人扣年终奖了。”说着看了一眼以寒,“寒少,你就别送了,好好陪陪颜姑娘吧。”
以寒点了点头。见二人离去,他在向晚床边坐下:“刚刚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向晚不说话。以寒不再逗她。
“有个人想见你。”
“谁?”
孙慕阳进来的时候,向晚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自己。她静静地笑着,手被沈以寒攒在掌心。沈以寒借故出去,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也许会有人说自己傻,竟然让自己的情敌和心爱的人见面。但他觉得,与其让向晚有心结,去回避一段痛苦的过去,不如让她解开心结,开开心心地走下去。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的只是向晚快乐。
他没有告诉孙慕阳的是,那次篮球赛后,他打听到了向晚的电话,鼓起勇气给她发短信。想了解她的冲动,竟是如此强烈。他没有告诉向晚他是谁,一度让向晚以为他是骗子,可是渐渐他的诚意打动了向晚,和他有了互动,并逐渐交心,只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向晚自己是谁,他们俩一直只靠电话联系。向晚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也正是有他的安慰,她才挺了过来。后来,爸妈要带他移民去美国,两个人的联系才被迫终止,他不知道向晚之后有没有找过他,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告而别向晚会不会难过,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也许他们俩之间真的只有一面之缘。那部手机,没有了电话卡,却被他一直带在身边,因为那里面有她和他的回忆。时间流逝,在美国这么久,她在他的脑海中却依旧鲜活,那份感觉如此清晰,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回了国。
他试图找她,却始终无果,但是他始终没放弃,他和爷爷学厨艺,也是为了遇见她后,为她亲自下厨。老天始终是眷顾他的,当旻辞无意中谈及自己的师父,才知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一刻,他相信,她和他有缘。
好久没有回忆往事了,那种感觉很奇妙。
孙慕阳表情轻松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拍了拍他:“沈以寒,谢谢你。我相信,你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我也相信。”
“还有。”孙慕阳突然靠近沈以寒,耳语了一句话,沈以寒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谢谢你的提醒。”
出院前一天,以寒若有所思,面前的书久未翻页,向晚合起以寒妈妈送的新书,覆住了以寒的手:“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以寒晃过神来:“哦。向晚,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
“出院后搬去我家住好不好?”
“...”向晚有些窘迫。
“你别误会,你可以住在旻辞的房间。”
“...”
“向晚,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不想也不敢再让你一个人了。所以,答应我好吗?”以寒很诚恳。
向晚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以寒紧皱的眉头,总算有些舒展。此刻手机响起:“向晚,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病房外。
“调查得怎么样?”以寒冷峻的声音。
“寒少,那个人什么也不肯说,一口咬定自己喝醉酒失态,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秦牧白严肃的声音。
“接着查。”那次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否则向晚时刻都有危险。
“放心,我会暗中追查的。”
天气已渐渐转暖,阳光明媚。向晚出院,爷爷在家里又好好折腾了一下,煮了一大桌子菜。去接向晚出院的秦牧白,妤桐,还有甄臻都有口福一尝美味了。可惜了文心,本路被拉去工作,只能一个劲儿地哀嚎。
席间,以寒妈妈突然郑重地拉住向晚的手,说要给向晚一个东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凤镯:“向晚,这是以寒的奶奶在我结婚的时候传给我的,现在,我把她传给你。你可要好好收着。”
向晚惊喜地回头看了一眼以寒,声音有些哽咽:“伯母,这...”
“除了你,我和以寒爸爸可不认别的儿媳哦。”以寒爸爸配合得点头。
“还有我,我可不认别的孙媳。”爷爷举手示意。
“加个我,我可不认别的嫂嫂。”旻辞推波助澜。
向晚有些感动,恭敬地伸出颤抖的双手:“谢谢伯母,我会好好保存的。”眼泪不自觉地留了出来。
“傻孩子,哭什么。”以寒妈妈说着轻柔地抹去向晚的眼泪,“要说谢谢的人是我啊。”从母亲的角度,她很感激向晚救了自己的儿子,从女人的角度,她又佩服向晚的果敢,她知道,如果不是爱之深,又怎么会有如此的举动的。
不久前,儿子把凤镯给了自己,因为他觉得母亲给儿媳凤镯,会比自己给更加正式,她一直收着,直到确定自己的儿媳非向晚不可的那一刻。
这一幕,感染了所有人。妤桐和甄臻的泪水更是怎么也止不住。
“爷爷,其实,其实甄臻是我女朋友。”旻辞借此机会想让家里人好好认识一下甄臻。
“是吗?”爷爷看了一眼甄臻,“看来最近家里好事不断啊!”
“嗯,我看也是。老二的耳朵该热了吧。”以寒爸爸开着玩笑。
甄臻害羞极了。
向晚才刚刚出院,不能过度劳累,刚吃过饭,以寒就将向晚带回了家。当向晚迈进旻辞房间的那一刻,大大地吃了一惊,以寒明显重新布置了这里,按着她的风格。
“喜欢吗?”以寒放好行李,“我不太懂,所以请教了一下妤桐。这些东西都是她帮忙挑选,又帮忙布置的。”向晚目不转睛地看着以寒,此生有他,夫复何求?她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