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救赎No.015](1 / 1)
尽管在这种危急的情况,残留的理智还是让她先绕了点路到教会,教会的防护彻底消失了——也就是说这场圣杯之战的监督者已经死亡,没有人提供魔力,继续着这层仅有的保护。
教堂的大厅的中央还残留着鲜血,尸体已然消失不见,会这样做的,也就只有言峰绮礼了。
同样,这也意味着那家伙的手上已经充满了令咒,而最能束缚他的,作为父亲好友的言峰璃正也已死亡。
再加上父亲在这个时候希望他离开冬木……
一切都指向了同一点。
曾经在远坂宅埋下的使魔在瞬间启动,远坂凛在会客厅里成功地捕捉到了两人的身影。
气喘吁吁地赶到远坂宅门口,她定了定神,眼前的机关在她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她几乎可以闭上眼迅速勾勒出这些情形。
对于父亲的死亡她知道的并不清楚,毕竟当初真相被掩盖,而言峰绮礼也没有活过五战。
但是有两点毫无疑问,父亲的死是言峰绮礼所为,以及凶器是那把azoth之剑。
哪怕处在不同的世界,但按照两个世界的相似性,像是卫宫士郎都成为了英灵,再像是樱都被送到了间桐家,这两点情报绝对没有错。
尽管内心的不安感渐渐加重,但当她到达会客间的门口,在看到这一切的瞬间——
这一切。
她本以为自己预先早就有过猜测的场景,可在真正映入眼帘的一刻……
远坂凛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
那个她一直以为,高大坚定的背影,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背影,那是她一直憧憬、向往着的背影。
——毫无疑问,她想要达到父亲对她的目标。
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会。
也许远坂凛无法对着别的世界的远坂时臣坦率的说出爱意,但毫无疑问,她敬仰着他。
父亲大人。
她轻轻呢喃道。
而如今,这个背影在空中来回晃动着,最终无力地躺倒在了地上。
骗人的吧。
也许只是幻觉。
或许还不过是远坂时臣试探她的又一个手段。
可是,从她口中发出的绝望的哭喊声和顺着脸颊划过的泪,不是已经泄露了她明白这是真实的事实?
远坂时臣死了。
如同是,一个世界的崩塌。
那是幼时的她未曾想过的,远坂时臣的失败乃至丧命,那是如今的她所想要,拼命挽回的过去。
可还是发生了。
她曾经答应过的,她答应过包容着她的母亲大人,在她笑着对她说,“凛的话,要负责看好爸爸不要让他去做多余的事情哦”的母亲大人。
然而……她没能阻止。
远坂凛注视着在她正前方,那个拿着azoth之剑,脸上甚至还无意识……不,已经是意识到了的笑容的家伙。
那样的笑容,同她前几天所见到的面无表情不同,更贴近于她日后所见到的,作为“冒牌神父”的他。
言峰绮礼。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比时间更快,那一定只有人的思绪。
她在那个瞬间,想到了太多。
远坂凛想起在父亲死后,这个大了他太多的师兄,的确是努力着,为带大她监护她负责。
哪怕有的时候恶趣味,但真的,在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之前,她把这个人,当做师兄看待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她的师傅。
这是真心话。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没有这么做。
“远坂凛”不会失去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也不会无法承受这个打击而陷入疯狂,这样的话……她应该不用经历那么多吧?
这是,她说不定不用承担的失去。
也同样,是她曾经盼望的一切。
也许,在父亲指导下的她,能够成为更加出色的魔术师,能够带领远坂家走到更深一层的辉煌。
而不是像现在,一无所有,将自己的筹码压在回到过去,改变过去这一点。
“绮礼,” 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响起,像是一直被压抑着的什么,“这就是,你所答应的,尽力保护你的师傅?”
他答应的,在她回到过去,亲口向她承诺过的。
她本来以为,至少身为神职人员,他还能够信守诺言。
也许不过是她的高估。
远坂凛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要求他的承诺的时候,就暗自下过决心,如果一旦他违反——
她一定会杀了他。
也许是时候兑现这个未说出口的意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哭嚎吧,愤怒吧,付之于行动,以你这份憎恶为养料——」
内心深处所传来的那个低语声,她已经无法顾及了。
「——作为源泉之一。」
手中的宝石已经抛到空中,从嘴边流露出的沙哑的一大串音节也已经念完,随之而来的爆破之声只是意料之内的东西。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血债血偿。
远坂凛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有多么糟糕。
那双一贯漂亮的蓝绿色的眼睛,现在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空洞,她只是机械性地来回反复攻击着,拼命地攻击着,哪怕持有着礼装的言峰绮礼对她的任何攻击她仿佛都察觉不到任何痛感,只是仍然攻击。
毫不犹豫,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那头漂亮的金发在打斗中也被削下来不少,就远坂凛现在的状态而言,与其说是出于自身的意志攻击,倒不如说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
知晓她身份的吉尔伽美什,也许现在还要加一个言峰绮礼甚至发现,她对她的攻击损害了什么毫不在意,哪怕身处的是远坂家的地盘,哪怕远坂时臣仍然躺在地毯上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甚至连远坂时臣的遗体可能被他们的战斗波及到这点,她都没有丝毫意识。
她在做的,只是攻击,反复的攻击,不要命的攻击,对着言峰绮礼,哪怕吉尔伽美什实体化,她都没有把注意分散给他任何一点。
这让本应因为看到远坂凛绝望表情而感到愉悦的乌鲁克王感到了不满,也更加,陷入了沉思。
他的确认为当人处于强烈的悲伤之中会失去理智,也许远坂凛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可绝非如此。
吉尔伽美什也想过帮自己原先的master候选点忙,但按照如今的状态,他能够继续行动还是托了自己是身为archer的class具有单独行动的职介能力的福。
换句话说,如果他贸然闯入这场战斗,他甚至有自己魔力全部消失,直接回到英灵王座上的危险。
这可不是某个玩弄人心自我享受的王者所想看到的结局。
他注视着这样不断攻击着的远坂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样的袖手旁观也许就是对本来应该成为他新上任的master言峰绮礼的抛弃,可若是想到英雄王既没有仁义也没有忠诚,只是一个专横残暴的servant,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感到厌倦而被抛弃,他会做出这样的话选择也不过是情理之中。(其中部分描述来自虚渊玄《Fate/Zero》原文。)
——因为,他可是发现了某些更让他感到兴趣的存在。
在这场战斗即将演变成单方面的谋杀之前,某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Master。”
一开始她充耳不闻。
“Master?Master……凛!”
谁在叫她?
“凛!够了!”
她听出来了。
那是她的archer的声音。
远坂凛的瞳孔渐渐恢复焦距,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以及站在她正对面的言峰绮礼一只流血的眼睛微微眯起,半蹲下身拿着azoth剑,喘息着对她严阵以待。
几乎不用回头,她也能够感觉到吉尔伽美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审视着这番闹剧。
远坂家的会客间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摆在书架上的书也有不少被她四散的攻击弄得破破烂烂,更令远坂凛自责的是,被逼到绝境的言峰绮礼故意站在远坂时臣的身侧,可是刚才的她只顾着攻击一点都没有在意这点。
如果不是无名叫醒了她……远坂时臣的遗体,必将承受到她的攻击。
她做了什么?
……连自己的父亲的遗体都不顾的攻击。
那种暴虐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内心,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在她耳畔的低语诱惑着她,而她,也自顾自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救赎啊。
她明明想要拯救这些人,也拯救自己,可是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破坏。
这样的破坏。
本末倒置。
杀了言峰绮礼能够得到什么?她父亲的复活?圣杯的胜利?
前者无能为力,后者她从未想要。
“多谢了,无名。”
至少在最后的关键,她停下了攻击。
远坂凛面无表情地朝着言峰绮礼一步步逼近,对方只是把手中的短剑微微下沉,这是一个可以随时攻击的姿势,她深深地凝视了言峰绮礼一眼,然后跪坐在远坂时臣的身侧。
宝石仍然还在手中,她随时都能够攻击。
只是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不管言峰绮礼是因为自己伤重还是出于残留的师生情意不想打扰自己老师的安眠,他的确是离开了,悄无声息,远坂凛也没有那个功夫在意。
“……你不走?”凛用手感受着父亲身上残留的温度,闭着眼询问着仍然站在他们身后的吉尔伽美什。
“噢?你不是想要扭转时臣的死亡么?”
答非所问。
她也没什么精力去理会某只金皮卡的挑衅,远坂凛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条存储了十年份魔力的项链。
那是原先父亲给她的遗物,她曾经来以此救过卫宫士郎,现在里面存储的,是她的十年份魔力。
这并不是她为这次回到四战准备的东西,这是她为了改变那个人被送上断头台的命运而准备的,可是没能用出。
她闭着眼,轻声低吟着。
她的父亲。
远坂凛想起当年最后一别他在她头顶停留的手,想起他半弯下腰为她缓缓展开这片魔术师的世界,想起他刻意板着脸教着她一定要学会优雅从容,那是远坂时臣啊。
哪怕身处不同的世界,远坂时臣没有丝毫变化。
她下定决心,想要拯救的人。
尽管有着这么充足的魔力,做出起死回生,侵犯魔法领域的她,也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可如果是拯救这个人的话……
当最后一个单音从口中流露,奇迹发生了。
远坂时臣的手动了动,搭在了她的手上。
从她的手背上传来的,是属于活人的体温。
父亲……!!
远坂时臣身上的魔术刻印突然亮起,他用着全身的力气低声说着什么,远坂凛睁大了眼睛。
他手上残留的两道令咒消失了,与之相对的,她的手上增添了两道,手上的四道令咒,看起来有点搞笑。
更令远坂凛感到惊愕地,是她清楚地感觉到她同那只金皮卡建立了联系。
做出这样举动的远坂时臣再次陷入了昏迷。
打破了这一室沉默的,是吉尔伽美什的低笑声。
“汝供之物皆为我之血肉。远坂凛,我新的master。”
他望着仍然沉默着的远坂凛,勾起唇角。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