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终章(1 / 1)
白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了,夕阳西下,留下一片油墨不太浓重的黑夜。天上月亮圆得惊人,泛出惨白的月光,星星是看不到了。月明星稀,从未改过。
她睁开眼愣了几秒,又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被若谷摇醒了。
“已经入夜了,该睡了。你摇我做什么!”白苏生气地喊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的,难道忘了!”
被若谷这么一提醒,白苏才想起了,自己是被若谷劫持而来的。但她看若谷一不劫财二不图色,实在想不出是为了什么。她坐起来,裹着被子,乌漆嘛黑的,与若谷之间除了月光没有什么。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被劫持还可以安心睡在树上的人!
“你为什么要劫持我?”白苏问,她的手摸了摸鼻子,天冷,流了些鼻水。摸完鼻子,顺便将水又抹到若谷的衣服上。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等朝秦。我要在他面前杀了你。”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温和,仿佛并不是杀人,而只是等一个人。
白苏吓得暴跳起来,一下子跳到了树下,摔得够呛。
朝秦走到暮楚的房间,他还在饮酒作诗。看到朝秦进来,暮楚一下子被噎住了,咳嗽好几声,然后说了句,“你来了,朝秦。”
“我来了。我来取回我另一半灵魂。”
暮楚懵然,不知所谓。朝秦便将故事重讲了一遍。
前五世,自己体弱,藏于洞中。那日猛然听到外面有一人歌声,便走到洞口望去。是一个法力不强的妖兽,她在土坡棱角采着野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裳。她觉察到自己在看她,于是回过头。与他苍白的脸不同,她的脸是那么得红润充满生机,她笑起来的眼睛眯成一条小溪。
她说她叫衣。我说我叫朝秦。
从那以后,她每日帮我采药或者去人间买药,幸得有她,所以我才能活下来。可是并非因为她于我有恩,所以才世世找她。因为,我喜欢她。
若谷,是一只大鸟兽。他法力高强,他喜欢衣,所以他让衣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因为每一世,我都会找到衣,衣都会认出我。因为我体内的妖力被仙药克制,为了我能变得强大,所以那一年,书生作画之时,我便将自己不能成长的那一半法力与灵魂寄托在你身上。所以后来的你才能成精,所以你才能长命百岁。
我控制着那属于我的法力,所以你现在只能算命,没有妖法。
“今晚,我要取回我的那一半了。”朝秦说完,拉起暮楚的手,朝着他的掌纹抹去。
“你是说,其实我就是另一个你?”暮楚问。
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发生变化,一股蓝色的光围绕着他们,手上的妖气也开始朝着朝秦的方向移去。
“是。”
若是以前,暮楚会反抗,如若他过于抵抗,妖气也不会那么顺利传过去。但此时,他已经心如死水,自己的一生竟然都是被安排好的,毫无意外。那些看似是自己做的决定,原来都是被人控制的。
这样的一生有何意思!
他的掌纹就这样被朝秦抹完,而没有掌纹的朝秦也终于获得了自己的掌纹,和自己身为妖兽该有的法力。蓝色的光变成绿色,最后都进了朝秦的体内。暮楚的身体开始没有血色,体温下降,他最终会变成一幅画,那幅书生所作的画。
在最后,他对朝秦说,“我这一生毫无意外可言,可是有一个人,若你能找到她,请说一句抱歉。她叫敬耳。天下只有她一人叫敬耳。”
说完话,暮楚变成了一幅画,一幅书生的自画像,旁边是山水点缀。
待到朝秦赶到的时候,白苏已经被若谷杀了,这一世,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她。她死得祥和而平静,丝毫不像是被人所杀。
一旁的若谷脸上虽然是得意的表情,但眼神里全都是失望和悲哀。他是为自己。穷尽时间精力,不奢望那个人爱上他,在被拒绝之前杀了她,是他若谷这一生最为艰难而不自信的决定。
朝秦手握成拳,青筋在惨白的皮肤下显得更为可怕,他抬起手重重的将拳心朝着若谷,一股体内的绿色妖气顺势而出直逼若谷的胸腔。不到眨眼的功夫,一朵绿色的花从若谷体内慢慢绽放,将他四分五裂。而若谷,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他的魂魄,朝秦也没有放过,直接让他魂飞魄散。
白苏的尸体,朝秦一直都不敢过去看,前几世都是如此。
他屠了整座勇熙城的妖,他要让所有妖都死,让这座城彻底地没有妖只有人。而他,将在这里守候白苏的下一世。她会一直出生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她的渊源地。
天庭很快知道了朝秦的存在,他们容不下他,派了许多人,可谁也伤不了他。最后,天庭损失严重,不得已才推脱说,妖杀妖,天庭管不了。
他只杀妖,他恨妖,虽然他也是。
而暮楚死前的话,他记在心里。他找到那位敬耳的时候,她已经年老,一个人住着,门前是一棵桑树。
“曾有人让我对你说,对不起。他叫暮楚。”朝秦说。
敬耳的耳朵已经不大好使,但听清了这句。
“你告诉他若要说,便亲自来。”
“他恐怕已经不能来了。”说完,朝秦就走了。
敬耳抚摸着手心的掌纹,叹了一句:算命先生还是骗了我,让我苦苦等了几十年。
朝秦凭借着自己完整的法力统治了整个妖界,甚至逼得魔族放了自己的母亲。从此,妖魔两界,人人恨朝秦,他滥杀无辜,人人怕朝秦,他法力过于高强,妖族的长老也只能伤他皮毛。
朝秦去了地府,查了白苏的转世。这一世,从她出生,他就在隐秘处保护她。他知道,这一世,无人能伤得了她,可是世事难测,一切未有定数。
又是一段恩怨纠葛的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