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望尘莫及（二）（1 / 1）

道晴和鬼车不同，道晴本来是人。是因为死于非命被蛇妖所救，最后修炼成了蛇妖。道晴在人间是一位大小姐，那年她依父母之命前往京城舅舅家，准备嫁入何家。

那年十二月的大雪洋洋洒洒下了半日，赶路的马夫带着马车躲在大树下，马车里的道晴小姐偶尔探出头来，一脸欣喜，路上没有任何走过的痕迹。

一位上仙不惧寒冷戴着斗笠坐在雪中，天性恐生怕过路人追问自己些许问题，只好化成石头人，静静的待在雪里，目光却盯着这大好雪景。

半刻风雪减弱，马夫摊开手接到的雪花也不比刚才那样大，刺骨的风刮子也饶过了可怜的赶路人。马夫隔着帘子问：“小姐，风雪不甚强了，赶路吧？”

“距离京城还远吗？”

“倒不远了，不到傍晚就能到。若不是适才风雪太强，逆风吹得刺骨这会都坐在小姐的舅家了。”

“我与赵家哥哥从前最爱看雪，只是今年雪好大。”

马夫摸了摸马头，坐到马车上，驾着马继续赶路。隔了会儿小姐探出头，这时风雪已经停了。路上也能陆陆续续看到来往的人。突然小姐看到了那个石头人，跟马夫说了声停下。

“那儿似乎有一尊神像，我去拜一拜。”小姐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马夫怕小姐磕着碰着，扶着下了马车。

在靠近化成石头的上仙时，小姐刻意端了端容，怕姿容不整亵渎了神灵。小姐正面对着石头，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虽然看模样不知神灵为何方神圣，但各方人士聚集京城，想着肯定也是许多人信奉的神灵。小女子名道晴，有愿二则。一是不知此去嫁入何家，何家夫君脾性如何，惟愿何家男儿为人正直。二是街坊医馆赵襄哥哥南去采药，听叔伯说那路途惊险，愿神灵佑他安全。”

说着，小姐取下发间的玉梳背，哈了一口气，刨出一个小雪坑，将梳背轻轻放进里面，又用雪掩盖起来。

小姐再三拜祭才离开。上仙还原肉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摊开右手，一个小巧的玉梳背。风雪虽止但上仙没有立刻回天上，继续看着被白雪覆盖的人间。

这一年，大雪下了停停了下，足足持续了半月。上仙在人间逗留了半个月，直到冰雪融化那日才准备启程回天上。

道晴谈嫁之时，约莫入长安舅舅家第三日，何家男儿坠马身残。不得已，舅舅与何家只得取消此次姻亲。

在长安逗留五日，马夫又赶着马车送小姐回洛阳。晨起有露，天还是阴蒙蒙的。又是老地方，小姐下了马车，祭拜神灵。

“道晴不祥，还未入门便害得何家男儿坠马，此番父母心愿又得落空。舅舅说让我回洛阳，嫁一县令独子。那人并不知我来长安此行是谈婚论嫁，父母也觉得我能再次入嫁好人家实属不易，让我分外珍惜。”

斗笠上有些融化的雪水，虽然是石像，但道晴还是轻轻的擦拭掉。

这美好的半个月，上仙终于满意的离开人间。人间的繁华衰落从来与他无关，可他还是翻了道晴此世的命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