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房澈的心思。(1 / 1)
(二十二),房澈的心思。
“有陌生气息侵入!”小冥警戒声响起。
我心下一沉,仔细看了眼门外,除了章先生没有其他人。
“你一个人来的?”
“是。”他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
“葛先生告诉的,”他说,“葛先生说方小姐最近身体不适,遂让我来给方小姐检查身体。”
我打量了他一会。
他独身前来,四周也没有葛誊的气息,葛誊就这样把我的地址给他了,还故意撒谎说我生病;
这太反常了。
他又有什么居心。
我看着张章先生手中的药箱,“能打开让我看看么。”
“可以。”他就打开药箱,
都是一些常见的医用物品。
我拿出里面一个不知名的药瓶:“这是什么。”
“双氧水。”
手移到旁边的一个光秃秃的白色小瓶:“那这又是什么?”
“麻醉剂。”他回。
麻醉剂……要它做什么?!
我猛然抬头,就见他忽然诡异一笑,我下意识要关门,他伸手一推,大力劲道席卷而来,房门当即变形,我也毫无防备的被遣退了好几步。
定神看去,只见章先生表情阴险,下一秒就换成了另一张脸:房澈!!
易容幻术!!
看来不只是梦境而已,现实中的房澈依然熟练掌握着这项技能;
只是我不解,刚刚怎么就没感觉到他的气息呢。
“很奇怪吧,你居然没感觉出是我,”他猜透我心事一般,得意之情显现,“要说我这易容幻术也不是白修炼的,不论我变成谁的样子,我的气息都会很好的被隐藏,即便你有警觉心,也还是晚了一步。”
我看着他一身别扭的服饰,不以为然“那你这次来,又是想干嘛?葛誊他都拿我没办法,你来又想闹哪样。”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与翎儿之间的关系……”
“翎儿?”我记得我和他提起翎儿,是在梦里,现在时中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你和翎儿……肯定认识吧,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似有点混乱。
我鄙夷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说些题外话也没什么关系吧,”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很奇怪,“我一直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直到我想起了翎儿,就越发觉得你和翎儿很像,你是不是……”
“翎儿……是谁?”我试探道,多少有点明知故问。
他擅自坐在了沙发上,自觉地打开了话匣子:“我经常会做一个梦,尤其是最近,梦里我是一个鱼馆老板,梦里还有一个相貌漂亮的女子,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夫妻关系,总之我们住在一起,她很温柔,我叫她翎儿。”
他停住话头,转头看了我半晌,继续说道,“她最开始很温柔,但是后来她的父母找上来了,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是个穷小子,只有一个效益不算好的鱼馆,她父母找上门来,把她带走了,后来再见面的时候她的脾气就变得很冷淡,还要和我一刀两断,我怎么求她都无济于事,我一生气就把她……”
“把她杀了,埋在自家鱼馆后花园里。”我冷冷接道。
“你怎么知道?”他错愕,“难道你……”
“以你的脾气做出这样的事很正常吧,”我不屑,“你现在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葛藤做事,然后要杀了我么。”
“我不过是想帮助葛誊得到刈灵剑,哪知道事情变得这么复杂。”他倒是挺无辜样子,随后转回话题,“你不要岔开话题,我知道你不是方刈,之前易夫人的那个灵魂也是你吧,你到底以这样的形式存活了多久?是不是认识翎儿?还是说你曾经扮演过翎儿?跟我说实话吧,你和翎儿到底什么关系?”
“扮演?这个形容词倒是挺有意思”我嗤笑,“那以你的理解,我是怎么扮演翎儿的?如果我扮演过翎儿,又怎会允许你杀了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混乱,“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翎儿后期的表现与你很接近,这也许是巧合,但是我总觉得不光如此,好像你们就是一个人一样……”
“跑到我这来探究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有什么意思,”我没有表情,“你也不爱她。”
“我爱她!”
“爱她就杀了她。”我讽刺道。
他就不说话了。
“如果说你做的这个梦是关于你的前世的话,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难道你还打算借助这个梦能找到翎儿的现世么。”我说。
“前世今生,真的存在么……”他语气不确定。
“主要是你相信,”我接着说,“你若是不相信也不会跑过来向我求证一个过世的人。”
“那就是说,我相信能找到翎儿是对的……”
“谁知道呢,”我不以为然,“至今为止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他蓦然抬头盯着我,那双眼睛好像在盯一个猎物;就这样过了一会,他泄气道:“除了气质,你没有一点像她。”
“废话,我又不是她。”
最多是借了翎儿的身体。
“话说,你变成章先生的样子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探究这无聊的前世今生问题的吧,”我拿起麻醉剂,“咱也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今天来葛誊不知道,”他说,“我是背着他来的,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这是真的;”
“什么目的。”
“帮我杀了葛誊。”他出口惊人。
“别开玩笑了,你可是他的心腹啊,你杀他?”我自然不信。
“我说真的。”他一脸认真,“你们都觉得我是他的心腹,实际上并不是面上那么简单。”
“理由呢。”
他沉默了一会,问了一个貌似不相关的问题,“你看我,像多大年纪?”
“三十多岁吧。”我随口答道。
“实际上修炼成型那年我才二十岁。”
我一愣,“开玩笑吧,还没我大?我这都是少说的,你的样子估计能有四十岁了。”
“你不信没关系,换谁谁都不回信。”他也不极力证明,一副习惯的样子。
“你别告诉我你早衰是葛誊造成的。”我借势说道。
“正是。”他简单应道。
“我怎么相信你?”我不屑。
这家伙太狡猾,他的话我是真不敢轻信。
何况我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心声。
他忽然站起身走过来:“你不信我我早料到,如果我把重要的东西寄在你这,是否会提升一点信任度。”
“你别靠近我,”我警告道,“你别忘了葛誊……”
他不等我说完一只手已经不顾警告擅自抓上我的手臂,下意识的冰寒之气侵袭,转眼间他的手面就被一层白霜覆盖;
“就取走我的一只手臂吧,如果你肯听我把话说完,”他面色不变,眼色微阴郁,“如果你愿意,我把灵魂寄在你这里也无妨。”
我抽回手臂,鄙夷道:“你没事吧你?”
他走到一边,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在十七岁的时候成为他的近身侍卫,他貌似很重用我,实际上也不过是利用我的身手,我为他挡下过很多次刺杀,受伤很多次,最重的一次差点丧命,他怕我死了没人保护他,就请最好的医生给我看病,在外人看来他很惜才,也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一开始我很感激他,因为我父母双亡,是他给了我一席之地。”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可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得知了我父母死亡的真相,他们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借刀杀人是他最擅长的方式;我想要复仇,他早有防备,那时候他得知刈灵剑的威力可以助他登上权力的巅峰,但是刈灵剑的铸成很有难度,于是我找来道士,教他一套以人肉身铸剑的说辞来哄骗葛誊,然后把易夫人要为剑殉葬的消息散播出去,我本以为紫沙国国主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被杀死的消息会引发两国战端,到时候我好趁乱将他杀死,没想到紫沙国国主是个怂包,更没想到易夫人铸剑歪打正着,竟真的使刈灵剑成器,但是我还来不及高兴,刈灵剑就被流萤那丫头偷走了,葛誊理亏,不想征伐紫沙国,我浑水摸鱼的计划落空,正打算再找机会,一天葛誊把我叫去,说是找到了一种修炼的捷径,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种药液,,说喝了它就可以将修炼时程缩短,事半功倍,但是他没有喝,而是逼我喝下,喝完之后我只感觉全身疼痛难忍,我以为我就要死掉了,但是我挺过来了,我获得了和他一□□炼的机会,但是作为代价,一夕之间我老了将近二十岁,好在修炼使我的生理机能凝固,我没有继续衰老的痕迹,就这样一张脸挺过了千年。”
能使修炼时程缩短的药水,有这样的东西么?我半信半疑。
即使是魔道,估计也没有这样的捷径吧。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面色无异。
“父母去世我的仇还没报,我喜欢的女人又成了他的妃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窘的事么,”他苦笑一声,“你看他很重用我,实际上他身上的香囊里装着防我的护身符,所以我无法杀得了他,我找你,也是请你能帮我这个忙。”
“防你的护身符?”我哑然失笑,“你是什么,鬼么?防你……既然如此他干嘛不直接杀了你。”
他摸了摸身上的吊坠,庆幸道:“所幸,他也动不了我。”
“哈,你们俩可真有意思,彼此都杀不了对方,却还天天面对面,这是什么情况?来虐的了是么?”我嗤笑,“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他声线不变,“何况我不能离他太远……”
“这又是哪出?”我鄙夷。
他走过来,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诧异了一瞬随即感觉到他胸腔的一片平静。
“这又是哪样,不管是仙是魔,一旦步入修炼之路,心跳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吧。”
我话音未落只觉得手心一陷,就这样生生探进他的身体里了。
看着他的表情微微隐忍,我错愕。
他的胸腔里……空空如也。
“你的……心脏呢?”我怔住。
“在他那。”他退后一步,我的手也退了出来,看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离开的原因,他曾想杀了我,但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海棠吊坠为我挡下了他的偷袭,所以他动不了我,但我也不能离开太远,我的心脏在他那,走得太远会保不住灵魂。”
“你不觉得你的言论漏洞很大么,”我说,“如果玉海棠能保护你,他又怎么会得到你的心脏,而且只要他把心脏毁掉,你不就完了?”
他取出颈间的吊坠,泛着血色的玉海棠出现了两道渐深的裂纹。
“曾经,我把这个玉坠送给我那个喜欢的女人,在我丢失心脏的那天晚上,玉坠物归原主,它感受到了我的血脉,因而哪怕是在身外,只要我不离心脏太远,它就能保我性命无虞,但是也只有几次,”他摸着吊坠上的纹路,有些感慨,“它已经护了我两次,再有一次,它就会碎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你的吊坠碎掉之前除掉葛誊?”我有点听明白了。
绕了这么大弯子,就是找刀来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灵魂给你。”他还是那句话。
“要不起,”我谢绝他的“好意”,“我要你灵魂做什么。”
“若愿意冰释前嫌,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可以……”
“打住!”
他今天一改常态,特别反常的跑来求和,怎么知道就不是苦肉计反间计什么的,我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吧。
但是看他的表情不像虚假,要不然就是他太会演了。
“你还是走吧,趁我没改注意之前,”我打开门,“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就一言不发的真的出去了。
我当即关上门,震得楼道带着回响。
等我再打开房门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我打算出门买点东西,就看见房澈仍守在门口,听到门响他并未抬头。
“你怎么还没走?”我微诧。
“我怕我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浪费。”他回的隐忍。
“不想浪费时间你还是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这一句不知道算不算风凉话。
他站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面向我,眼里沉静如水:“知道我只能来找你,还明知故问。”
这点倒是没错,现在貌似只有我能制服葛誊。
“可我没说过我会帮你。”我突然靠近他,在他身上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
“你的身上居然一点葛誊的气息都没有,这点我倒是很意外。”
“我不想沾上这些。”他淡淡回道。
“所以你有刻意去除。”我接过话茬,又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他也不多辩驳,“之前针对你,是觉得你会危害到我,我手法下道也不请你原谅,你现在再次拒绝我便这就回去,不会再来找你。”
此时不知怎么,感觉他的风格好似有些变化。
“那现在呢,觉得我能帮到你所以又来抱大腿了?”我不屑一笑。
“是的。”他回答得倒是干脆。
之前都不见他这么简单粗暴过,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么?
“我若帮你,你就欠我个人情,我有什么好处,我怎么确定这不是你和葛誊设计好的反间计?”
“我能给你的,现在只剩下灵魂了,”他如是说,“或者是那颗心脏,不过估计等到我肉身毁灭了,它也就不在了。”
说到心脏我就想到:“你说你的肉身和心脏不能分离太远,会保不住灵魂,那你现在……”
“这点你放心,还在安全距离之内。”
“我不是担心你……”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超出安全距离,灵魂与肉身分离的话,葛誊会知道吧?”
“他就是用这个方法束缚我的行程,而我只要不超出安全距离他就不能奈我何。”他说。
超出安全距离会被发现,安全距离之内却没有反应……
不对,
这句话换个角度理解就是,只要葛誊想知道,他就会知道房澈的动态;
我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葛誊留下的监视设备,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房澈的动态在安全距离之内的……
心脏都脱离体外还能保证肉身完好,真的有这样的邪术么……
忽然灵光一闪,我当即将他推出三丈以外:“你已经暴露位置了!”
“什么意思……”房澈话音未落,他身后就出现一阵邪风,不多时葛誊就出现在视线里,紧接着葛誊长臂一伸,下一秒就掐住了房澈的脖子,一时间,房澈双脚离地,脸色铁青。
“好小子,我早就怀疑你有异心,现在终于有动静了啊!?”葛誊的声音凶狠。
房澈没有发声,他也发不出声音。
“你以为我真的不能动你么,既然你想杀了我,我现在就先杀了你!”葛藤的手中多了一把双刃短剑,照着房澈的胸口位置就刺了下去;
这不是一般的双刃短剑,剑身充盈着满满的邪魔之气,就在短剑逼近的瞬间,房澈身上的海棠玉突然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形成了一股盾力,葛誊手中的短剑脱手而出,反方向的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当啷一声落地。
光芒退去之后房澈身上的那块海棠玉身上又多出了一条裂纹,裂纹渐深,终于在丝丝红光泄出之后一声脆响,海棠玉碎成了几块,无力落下。
葛誊缓过神,随即嗤笑一声:“那块破玉的使命完成了,它救了你三次,现在没有谁再能帮你了,你就乖乖受死吧!”
房澈的目光向我侧了过来,带着一丝侥幸,葛誊冷笑:“你以为她会救你么,别忘了你们可是死对头!”
葛誊向地上的短剑伸出了手,短剑得令而起,不料竟在中途改变了方向,乖乖来到我面前。
我抬手将它握在手里,瞬时间剑身的邪魔之气似也得到了抑制。
葛誊一怔:“怎么可能……”
我欣赏着它原本淡紫色的贵族之气,以及修长完美的剑身,不由得感慨一句:“终于完璧归赵了。”
“你说什么!”葛誊愤愤,“把它还给我!”
“还给你?”我嗤笑,“它原本就是我的,怎么能说还给你,分明是你盗用我的东西。”
“盗用?”葛誊不承认,“我什么时候盗用你的东西了!”
“那我问你,这把紫凌短剑你是怎么得来的?”我反问。
“这是我……”他忽然眼色一变,便不再多言了。
紫凌短剑也称寒宵剑,由宿主的怨念生成雏形,大量吸集灵体的负面能量,由于生成于冥界,吸附了过多的阴灵之气,逐渐成为一把怨念极重的阴寒兵器。
阴寒兵器自然需要更大气场的宿主来驾驭,所以它虽然不像刈领剑一般只能为宿主得令;能操控它的主人也为数不多,葛誊倒成了这少数之一。
多年前我不慎将它遗失在人界某处,后遍寻不得,原不想竟是被葛誊拾了去,今天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使用它,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回它。
“紫凌剑怨念极重,若用主气场不够强大,是会被它吞噬意志的,看来你的负气也蛮重的,”我似笑非笑,“我谢谢你帮我保存至今,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没想到它竟然是你的……”葛誊不甘,却也不能怎样,转而想到刚刚被忽略的房澈,再次怒气升腾,“没有紫凌剑,我也一样不会饶了你!”
说罢他的手心升起了一团幽兰色的火气,才刚刚成了大致形状,就被忽然由手背蔓延的冰寒之气封冻住了。
葛誊惊愕了一瞬,向我看来,却见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的寒气刚刚消散。
“你干什么!”他吼道。
“有句话你说错了,”我慢悠悠纠正道,“我的死对头,只有你一个。”
这个“死对头”,还是你恬不知耻的自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