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外出咯(1 / 1)
自从安殊开始在翟宁这里出现后,周围的邻居不是没有好奇安殊和翟宁,但是她们最近只看到过安殊,却不曾看过翟宁,也好奇这对小情侣的现状,安殊平日里沉默极了,从不曾和这些邻居交谈过,他们也无法了解起,翟宁则是个混小子,整日里不着天不着地的,但风言风语还是不少。
安殊庆幸这里是独门独户,不是农村那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局面,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全村人都知道了。
至于翟宁,他目前正在学习练字。
原本的翟宁的字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其余的简直龙飞凤舞到了不认识的阶段,堪比狂草,而且还是很丑的狂草。
安殊为他买了一打的笔,包括铅笔、圆珠笔、钢笔、毛笔,还有字帖,楷体、行书、草书,好几本字帖,翟宁先是习惯了用这些笔,而后开始正规的练字。
不仅需要习惯现代人的笔,还要习惯现代人的简体字。
安殊曾经看过翟宁的毛笔字,很有力道,就连她这种外行人都可以看出其中的力道和风骨,很正经的把他写好的字都收起来,甚至还把一幅“天道酬勤“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速度快到让翟宁来不及阻止。
翟宁却不满意自己写的字,身体不同,力道也不同了,他写字的时候,感觉到了浓厚的凝滞感,但是目前他没有反复练习毛笔字,而是从铅笔开始,写字帖。
拿笔的姿势、动作,起笔的习惯,这些都是他脑袋里面不可磨灭的东西,用现在的姿势写现代的字,则变成了各种不习惯,翟宁不满意,拿他这种字迹出去,这不是明摆着不正常吗?
一个人再怎么变,字迹也不可能变化如此大。
没有什么比改变十几年的习惯更要来的磨人的了,翟宁写得很辛苦,而且也很吃力,先是按照字贴上的行径来写,而后还需要模仿翟宁以前的笔记来变化。
他再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写出以前那种字迹的,但却不妨碍他按照以前的书写痕迹,来自成一派。
等渐渐的用习惯了,才发现这种笔的好处。
方便快捷,而且很容易携带,随意书写。
但是翟宁还是喜欢写毛笔字,写毛笔字的时候,他会特别的心平气和,凝神聚气。
翟宁一边学习写字,一边学习着语文的26个字母,声母、韵母,各种拼音,然后在脑海中反复的默读,写一个字,就想着这个字应该怎么拼,可以组成哪些词语,和这个字相反意思的有哪些,同音的有哪些,同形的又有哪些,在生活中该怎么运用,这些都在脑袋中转一圈。
然后再带入到文章中,前后左右该怎么形成句子。
触类旁通,到了他这里,再重复的东西也禁不住他这种学习能力!原本智商还在上线的安殊在他这样的映衬下,也变成了普普通通的。
在这个星期六的时候,安殊又找袁媛请假了,因为翟宁终于走出了家门。
早晨五点钟走出大门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刻的天还是黑的,景色也是笼罩在薄雾中,路上没有车来来往往,只有他们两个人踩在地上的碎碎细细的脚步声。
安殊穿着棉衣,翟宁却穿着半旧的夹克,很单薄的那种,安殊看着都觉得冷,她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身体。
从窗户往外面看的时候,都是隔了一层的玻璃,朦朦胧胧的,此刻的景色是真实确切的摆在他的面前。笔直的水泥路、被圈起来的花坛、高高的院墙、稀疏的树木、孤零零的垃圾桶,马路对面地上放着不要的烟花盒子,隔壁家门摆放着种着仙人掌的盆栽。
和躲在窗户后面观察是不同的感官,截然不同的陌生世界呢。
翟宁笑出了声音。
安殊好奇的看着他。
见她如同丝绸一般柔和的黑色眼睛里,完整的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虽然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有所差别。但是外貌却又奇怪的相似,透过安殊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真实的自己。
他轻轻的对安殊道,“走吧。“
安殊点点头,带着他走到马路边。
开始偶然飞快行驶过的车辆让翟宁僵硬,但随着天亮而逐渐增多的交通工具已经让翟宁淡定了。
在开往市里的汽车里,两个人紧紧的坐在一起。
翟宁有着一张欺骗众人的脸蛋,时刻上扬的嘴角无法探查到他的心理活动,任何时候看他,都是镇定得可怕,动作、行为、表情更无一丝异常,但安殊将自己代入翟宁的世界,只会觉得紧张、不知所措,甚至是反抗,抵触。
所以,这次她主动牵起翟宁的手。
翟宁的手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寒铁,安殊一握就觉得惊诧。
翟宁被她握住,也不吃惊,更不反抗,只是渐渐的,将自己僵硬的背脊放松在座椅上,随着汽车起起伏伏的速度看着窗外。
两个小时的路程,其中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是高速上经过,笔直飞快的高速公路,沿途只有连绵不绝的田地和荒野。其余的二十分钟则穿梭在市里的红绿灯中。
安殊带翟宁来到市里,这也是翟宁自己拿的主意。
安殊刚开始是让他逐步适应,先在县城里看看。
但翟宁却说,“时间不多了,我需要更多更大的环境让我观察体验“,那么选择市里,比选择县城更好一点。
县城里平平淡淡,但是到了市里,那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地上的汽车,水里的轮船,天上的飞机,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时尚的穿着打扮,年轻的女孩子上半身穿着鲜艳的羽绒服,下身一个短裙,再往下是一节露在外面的肤色双腿,中长的靴子,俏丽而多彩,有的则穿着牛仔、皮裤,勾勒出女性完美的曲线。
年长男士则有的穿着正统的西装,有的穿羽绒服,有的穿着简单的风衣,颜色寡淡,但还有一些小年轻,染着鲜艳颜色的头发,穿着单薄的夹克,在路上笑着大声喧哗着。
颜色丰富多彩,姿态千娇百媚,像安殊和翟宁这样手牵手的有,在一起搂搂抱抱的也有,亲嘴的更有两三对。
疾步快走的上班族,互相调笑嬉闹的小情侣,低声絮语的亲朋好友,吵架责怪的路人,商户的叫卖和促销的喇叭宣告……
中午,安殊把他带到了快餐店,干净整洁的环境,不好吃但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翟宁没有动几筷子,安殊则吃了几口白米饭,倒是她背包里面的话梅,被消耗得差不多。
下午,安殊指路,翟宁则决定方向,他们逛了超市,去了大厦,看了各色专卖店,在车流中观察。翟宁需要适应,安殊也在适应,他们两个人空着手,没有买一件东西,却始终牵着手,行走在人流中,与各色人流格格不入,最后却又融入整个环境。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他们坐上了返回的末班车,晚上八点钟,他们到达了县城,和市里刚开始喧闹的氛围相比,县城里安静得像是鬼城,这才8点钟,路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安殊在车上靠着翟宁睡了两个小时,一下车就被风吹醒了,翟宁没有睡,但也没有说话,一边照顾着她,一边静静思索着,两个人慢慢的走回去。
到了家里,两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了,安殊脱下棉衣,道,“你今天都没有吃什么,做点清淡的吧,填填肚子。“
翟宁浅笑点头,道,“好。“丝毫看不出外界对他的冲击力度。
夜晚,不适合多吃,又不能不吃,于是煮了半锅肉丝面,放了香油,倒是清清爽爽的,翟宁吃了一大碗,安殊也吃了不少,两个人都吃饱了,坐在沙发前,静悄悄的空气里,缓缓流动着温暖,安殊正准备说一些事情来分翟宁的心,哪里知道翟宁却开口了,他劝道,“今天坐了一天的车,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安殊愣了一下,今天走了一天,她的确是累了,看翟宁拒绝交谈的神色,于是点点头,煦暖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翟宁低沉的嗯了一声。
安殊不放心的洗漱,还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哪里知道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翟宁,打开电视,整个夜晚就着昏暗的电视光线,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翟宁发烧了。
星期日,安殊不用上课,在这个放假的日子里,她一般会和翟宁分析讲解书本,但这个星期日,她一直都没有等到翟宁,到了九点钟,还是没有等到,她站在楼道喊了喊,也没有听到翟宁的声音。
于是咚咚咚的跑上楼,轻轻的打开翟宁的房门,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中间的大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安殊慌起一半的心放下了,她稳住心神,走进去,正准备看看翟宁的睡姿,结果就看到了红通通的一张脸,和略微携带苦涩的表情。
安殊摸了摸翟宁的额头,翟宁闭着眼睛,声音异常沙哑却清晰道,“有点点发热。“原来他压根就没有睡着,一直都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