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三十九、又回来了(1 / 1)
阿琇衣不解带照顾谢琅,饮食汤药俱不假人之手,并令谢凌彻底盘查可能接触到谢琅饮食的人员。为不引人生疑,仍旧让军医及苏衡派来的大夫按时诊治,却再不用其药方。十日后,谢琅精神大为好转,崔锴把过脉后,对阿琇笑道:“大都督体内之毒已有所排出,以后只要每日按时服用汤药,连服半年,便可彻底根除。”阿琇大喜,抓住他的手道:“当真?”崔锴一愣,旋即反手握住她,轻声道:“当真!”
阿琇忙松开他的手,走到谢琅榻边道:“大哥,你听到了吗?”谢琅含笑点点头,对崔锴道:“多谢子固相救!”崔锴将目光从阿琇身上收回,拱手道:“大都督客气!”走上前对阿琇道:“既然大都督已无大碍,我便要回去了。”阿琇一怔,想到公孙玄正在汉中为攻打益州备战,他身为军师,定然事务繁忙,却在收到自己的信后星夜赶来,一时感动万分,鼻头一酸,低下头轻声说道:“多谢你!”
崔锴见状心中一热,握着她的手道:“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需要,我必会尽全力而为!”阿琇心中一动,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向上看去,见崔锴也正看着自己,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她已不是那不识情为何物的懵懂少女,更何况这种神色在苏衡处见过无数次,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脸一红,抽出手背在身后,又低下了头。
崔锴知她懂了,微微一笑,越过她向谢琅行了一礼,告辞离去。阿琇送他至辕门外,崔锴见她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己,心中颇为无奈,柔声说道:“回去吧。你大哥已无性命之忧,你也莫要太过劳累,注意自己的身体。若有难事,定要告诉我,我必有法子帮你!”阿琇微微点头。崔锴从未见过她这样,心中大为爱怜,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回去吧,我走了。”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又过十余日,阿琇见谢琅已恢复不少,想着军中毕竟艰苦,也恐萧婉在家中担心,遂让谢凌以谢琅名义写信请求回京口养病。苏衡即刻便回了信,自然是同意。谢琅将军务大印一并交与副将,与阿琇、谢凌一同在数十亲卫护送下回了京口。
行至武昌,便遇到奉苏衡之命前来迎接的孙伶。孙伶又带了两位江东名医,轮番替谢琅把过脉后,均称谢琅已大为好转。孙伶偷偷打量了番阿琇,见她紧紧盯着大夫的动作,眼波流转间艳光四射,暗暗摇头,不知家中那位爷见到她,又要生出什么样的事。
阿琇一见到他便想到苏衡,心中涌上一股怒气,却见兄长轻轻摇摇头。她也明白即使揭穿此事,苏衡是主,谢家是臣,也奈何不得他。若真闹开了去,谢家未必讨得到好,只得强忍怒火,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孙伶不明所以,见她突然沉了脸,暗自揣测何时得罪了她。他自然知道苏衡对阿琇爱如珍宝,若被苏衡知道,少不得一顿责罚。不免有些惴惴,更加小心奉承。
这日到了京口,阿琇掀开车帘,远远便见城门口簇拥着一群人,只听孙伶道:“大都督,主公亲自来接您了!”说罢特意看了眼阿琇。阿琇轻哼一声,甩下车帘,谢琅轻轻拍拍她,摇摇头。
车到城门,阿琇将谢琅扶下车,苏衡快步走上前拦住欲行礼的谢琅道:“子瑜兄免礼!此处风大,你身体不适,快快上车。”阿琇心中冷笑:“你若不来,大哥何需下车!”
苏衡亲自将谢琅扶上马车,转身看着阿琇道:“阿琇,你回来了。”阿琇退后一步,屈膝一礼道:“见过主公。”苏衡按耐心中悸动,伸手欲扶起她,还未碰到她,便被她闪身避开,上了马车。
苏衡只得苦笑,他早已接到刘落密报,知是崔锴将谢琅治好,只是不知谢家兄妹是否知道谢琅的病因。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马车一眼,若阿琇知道原委,将会怎样?
苏衡亲自将谢琅送回谢府,又嘘寒问暖片刻,才起身离去,萧婉请谢青代为送客。谢青本要将他引至门口,谁料他方向一转,竟向后院走去。谢青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去找阿琇,暗道不妙,谢琅又在病中,不便惊动,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来到阿琇院外时,却被守在门口的孙伶拦住。
苏衡进入房中时,阿琇正和衣靠在床上假寐,听到动静睁开眼。苏衡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一股恨意,心中一凛,再看时,却什么也没有。阿琇坐起身道:“主公为何如此无礼!”苏衡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我想你了!”阿琇转过头看着他,心中只觉好笑。她从不怀疑苏衡对自己的感情,他说想她,必然是真想她,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喜欢她,又怎会忍心伤害她最亲近的人?
苏衡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一双明眸黑白分明,似要看进他的心里。长久的相思忽的漫上心头,一时情动,握住她的肩俯身吻了下去。他本以为阿琇会推开他,却不料她竟闭上眼睛回抱住了他。一阵狂喜涌来,他只觉心头发热,呼吸也急促起来,伸手抚向她腰间,解开了她的衣带,将她外衫脱去,顺势推倒在床上。
阿琇满面通红,紧闭双眼,任其而为。苏衡心中已燃起一把熊熊烈火,扯过锦被盖住二人,便要来脱阿琇的亵衣。阿琇忽然睁开眼,直直盯着他道:“我给你了,你便能就此罢手了吧!”
苏衡手一顿,也看着她,见她眼睛异常清明,心立时凉了一半,轻声问道:“你在说什么?”阿琇直视着他道:“你对我不过是多年的执念,越是得不到便越想要。如今我把自己给你,请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家人!”
苏衡呆愣在当场,见阿琇又闭上了眼,一付任人宰割的模样,他蓦然生出一阵悲凉。夜深人静时,他曾无数次幻想这个时刻,每每都令他不能自已。而此刻,没有温存的耳语,没有灼热的呼吸,没有剧烈的心跳,有的只是她的冰冷与淡漠。十余年的等待,十余年的相思,十余年的渴望,在她眼中全成了可笑的执念。
阿琇久等不见他动作,慢慢睁开眼,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中有痛苦、伤心、愤怒。阿琇知他本就是城府极深之人,继位以来,更是少见情绪外露,此时想必是难过到了极点,才会如此不加掩饰。她一时也有些发怔,亦如此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扣门声。苏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清亮如常。他挥下床幔,扶阿琇坐起,将她衣裳整好,摸摸她的脸道:“我知道你有气,只是再莫要说那样的话了!我若只是贪恋你的身子,早就要了你了。阿琇,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
阿琇很想质问他为何口口声声爱她,却要毒杀她大哥,话到嘴边生生忍住,轻声道:“你为何不能放过我?”苏衡脸色一变,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道:“我放过你,谁放过它?”阿琇挣扎了一下,他握得更紧,口中说道:“阿琇,你再不要有那些念头,这一生你只能跟着我!便是我死了,你也要随我一起去!”
阿琇瞪大眼睛看着他,心一横道:“好,我跟着你!”见苏衡眼中一亮,紧接着说道:“你不做这江东之主,咱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苏衡眼中的神采黯了下去,她只觉心头畅快,耳边听他说道:“莫要胡闹了,你明知我做不到。”阿琇冷笑道:“既然主公做不到,那便恕阿琇不能奉陪!”
苏衡这才明白她是在故意气他,不禁哭笑不得,柔声说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便可以着手准备咱们的婚事了。待交州那边战事稳定,便休了袁氏,娶你过门。”阿琇哼道:“主公自说自话的本事越发了得!”苏衡也不恼,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正要说话,门外孙伶极小声地道:“主公,有战报!”
苏衡神色一肃,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你歇着吧,莫要胡思乱想,我走了。”又亲亲她的脸,这才整整衣衫开门而去。
孙伶见他出来,忙将手中大氅给他披上,暗中打量他的神色。他见苏衡进了阿琇房中,便带人将竹青等人赶出了院子,自己守在房门口。房中的动静他是听到了的,两人后来嘀嘀咕咕说的话他未听清,也不知这位爷得手了没有。见苏衡神色如常,越发觉得不解。心中拿定主意,不管怎样,对阿琇恭恭敬敬总没有错。
阿琇仔细想了苏衡的话,越发觉得京口不能留,却又担心谢琅的身体,也怕自己走后谢琅再遭毒手,遂令谢凌悄悄将府中所有仆从盘查一遍,稍有可疑便撵出去。又与谢琅商量,暂不告诉萧婉他中毒一事,免得她担心。
萧婉全付心思都在谢琅身上,家中事务一概交给阿琇。萧婉生性温柔,为人谦和,治家虽井井有条却稍嫌宽宥。阿琇本就比她果敢,此时又下定决心整治,不到半个月,便将谢府中各路眼线尽数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