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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就在可离转身的一刻，凌音开口：“你要玩游戏？”
可离愣住，阿音接着讲：“好，那我陪你玩。”她开口说这句话时声音是冷的，薄薄的唇瓣吐出近乎判决的话语。她进来，然后按了楼层，电梯直接往下，完全无视了可离的挣扎。电梯已经关上，我们被困在这个高速移动的空间中，没有人能逃跑。
想逃也逃不了，这里没有出口，而电梯只能往上或者往下。
这时阿音开始了下一步：她抽出在裙袋里折叠起来的试卷，在上方写了一条公式——那是六个数字，142857。然后她也没有解释，电梯门已经打开。
我记得这道算式。
142857x1=142857
142857x2=285714
142857x3=428571
142857x4=571428
142857x5=714285
142857x6=857142
只要凌音写下它，和她呆在一个空间里的人就只能留在她身旁，直到她将它划掉为止。这是六个无论乘以几都会呆在一块的数字，意味着不会分离，将这条公式的人和她捆绑在同一个时间轴。当然阿音在文里并没猜到那么多，她只以为写了这条公式，可离就必须跟从她的指使。
但女主毕竟是女主，从头到尾在原著里，只用过这条算式一次——在第二局游戏即将决定胜利者的时候。现在，它提早了。
可离睁大眼，她们一起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什么游戏？”
凌音直接步出电梯，试卷上的字持续发出蓝色的光，那与水镜的光一模一样。“扑克。”
一盒扑克从口袋里掏出，立刻解释了所有。可离凝视着它，眼神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感觉好像在看着因为摆在冰柜里一个晚上然后彻底结冰了的豆腐。
我低声问：“你会不会？”
可离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她真的不会！
原著里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店长是不会的。她看着数字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死神似的。可离数学也不好，而且她也没玩过扑克牌……
可离跟在阿音身后，她的声音飘渺得像鬼：“你会吗？”
“……普通人的那种。”承蒙关照，数学。
可离很果断：“那我听你的。”
我没有出声。如果所有世界的女主角设定都差不多——我想起了我和千纯的对战。她之所以会输，是在途中打呵欠的时候不经意写错了一个数字，然后顺着那个错的数字往下算了。
而她在那场约战之前，还抱怨“时间太早”。
凌音来到餐厅，里间的人似乎在争吵，源若瞳还质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抢？”然后就在她进门的一刻，整个世界寂静了。
她将那盒传统的牌丢在桌上，发出‘啪嗒’声响。如果不是中间一幅长形桌布，它恐怕会滑到桌子另一边。“别吵了。”
阿音这一刻看起来就像女王，她开口：“它。”
现场的三个男生被女孩子这么喊当然是愣住，而源若瞳却定定神说：“赢了的人决定一切。”
倪弈挑眉：“为什么？”
“因为大众。六个人。”可离开口。她耸肩：“其他的，不够六个人玩。”她的眼神清澈，可离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此时还不是那么会玩三口六面的把戏。我们都很清楚。
围棋、象棋、斗兽棋，两个人。
麻将、飞行棋、康乐棋，四个人。
其他还有很多别的，但规则都不如扑克牌简单快捷。如果要我在十分钟内教会一个人玩某种数学游戏，我会选扑克牌——除了店长那种数盲中的数盲。
何况……这是一场游戏。
无论后期牵扯到多复杂的权力与领土的争夺，都只不过是游戏。虽然听起来像是老梗，但无疑它将一切简单化了，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一力降十会那样。
可离在旁坐下，一个字都没有讲。这时祁书乐又开口了，他托了托眼镜：“你们不是一直说游戏游戏的？”他的语调很讽刺：“这正好合意了。”
他显然是不赞同游戏规则的那一派。然后，程非沉默着将牌从纸盒里抽出。凌音道：“谁先抽到鬼牌，就先出局，淘汰者可以压筹码。”
程非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他低下头，眼下的泪痣几乎隐没在阴影中，手中的牌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再叠起，最终回复原来面貌。一叠牌被拍在桌上，牌底向下，只能看到其上精致的黑红花纹。
抽鬼牌。
等等，如果是这样，赢面就大了。——因为就是猜牌啊。
可离似乎也摸清了这点，她看看周围，虽然她没发现我就坐在第一个位子里。凌音将那份试卷摆在台面，游戏开始。
“可离，鬼牌在最下往上数的第六张。”
“嗯。”
142857六个数字上的蓝光开始变淡，现在已经成了仿佛颜色笔涂上去的底色一样。
猜拳，抽牌，继续。
简单的六个字，我没出声，可离也没有。
第一局和第二局，抽到鬼牌的是源若瞳和倪弈。源若瞳没有出声，仿佛这样是理所当然的。而倪弈只是说了句：“唔，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输了啊。”
他勾起嘴角的样子，真的邪魅得和夏泽吟差不多。如果是以前我不会多脑补——但是现在，只要抛出“店长可能是作者”这个命题，所有事情登时扑朔迷离并清晰了起来。
店长一开始就不喜欢男主角。
店长喜欢看书。
店长知道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
除了作者本人，没有人会那么大胆的修改剧情，因为那就是她自己写的。作者改大纲，合情合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除了读者。如果她是旁人，根本不会有那么足的底气。
读故事的人是她。
安排主线的人是她。
写下整整一本《学霸养成指南》的人是她。
‘直觉’说：她是作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女配。
你知道吗？
AS的特征之一，是手脚难以协调，平衡力和运动能力几近负值。可离唯一不符合的，就是这点。但如果‘她’是在店长明明不知道自己是AS却仍然写得最贴合AS特征的女角，那就说得通了。
可离，借代的是，最切合AS的那个店长，而回力镖和战斗能力只是她希望自己拥有的东西。那么……在《学霸养成指南》和《虚伪时间》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些事，令她的病症不但没有舒缓，反而更严重了。
可离一直身处游戏之中，已经深陷局中无法逃离。
而这个发展障碍的科普为零，店长连弃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连自己真的有问题都不知道。
游戏继续。
源若瞳走到角落，她抽下头上的笔，但看不清她在角落里做了些什么。
然后她回来时，站在可离身后说：“我将筹码压在你身上。”
可离僵硬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继续游戏。再次开始洗牌，这次淘汰的人，是祁书乐。这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在抽到鬼牌之后立刻说：“我选择你。”
他看着的人是凌音。
这时，只剩下程非一人。这个沉默的男孩子，在进入这里之后，几乎没说过一句话。洗牌的人换成倪弈，他抽牌的动作极快，我站在他身后盯了许久，终于发现了那张鬼牌。
看牌太难了，叫人想起店长翻书的样子，快得仿佛扫描器，特别是在书店里的时候。她不需要思考，一眼就淘汰了大部分的书。——靠排版和第一行。
桌前三人，开始猜拳。因为只有三个，游戏的速度快了许多。果不其然，这次被淘汰出去的人，是程非。
终于，只剩下阿音和可离。
可离突然开口：“要不要玩特别的？”
阿音睁大眼，望着她。可离笑了，上扬的弧度那么古怪，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在骗人，可是她长得太好看，全身上下的衣裳营造出一种死神一样的诡魅气息，让人不得不沉迷。
她从手臂上抽出一把刀。刀鞘留在衣服里，只余锋利的刀锋，沉着的色调和看似平平无奇的外表，让人想起实验时使用的手术刀。
“十张牌。”可离指着那面墙壁：“贴在墙上，谁钉到鬼牌就会输。”
现在人已经很少了。再这样抽牌等于浪费时间——所以，可离要一次定胜负。
凌音看着桌上的牌。很久很久，她道：“好。”
十张牌，只有一张是鬼牌。我正要开口喊可离的名字，可是她的声音传来：“我要自己决定。”
“……好。”AS想做的事多半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我没有继续。可离抽起倪弈手中的牌，随手拣出十张。
“你自己抽牌？”
“我没看。”
可离脸上的表情懒洋洋，她已经抽出十张牌，拍在旁边桌上，她的双眼由始至终都直视着凌音，而同时一根手指搭在那叠牌上往后拉，将牌拉成一道长长的轨道。
就在这时，我明白了可离要做什么。
凌音拿着那把刀，走近墙，而可离始终坐在原位里，只是坐直了身。
——两把刀分别钉在第一和第七张牌上。
源若瞳将牌揭开，两张都不是鬼牌。平手。凌音回头望向可离，眼中满是疑惑。可离只是耸肩，没有解释刚刚她做了什么。
阿音立刻翻开其他牌，其中没有一张是鬼牌。
她没有动手脚，是，也不是。她说了，钉到鬼牌就会输——那是什么意思？
阿音正要回头，质问些什么，主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张座椅凭空往后拉，然后小姑娘露出微笑：“哟哟哟，你们终于分开了啊？”
我们都住了声。
她说得没错，因为下注，源若瞳和倪弈已经站在了可离身后，凌音那边是祁书乐和程非。
她眨眨新桥色的眼睛，黑发极细，头上有一个大大的正红色蝴蝶结。她嘴角勾起笑容，看起来无比真切。[1]
“嗨，我是悬空的主人，我叫铃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