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幕下的幽灵2(1 / 1)
“嗯,是,我会的,你和爸还有小姑同样也要注意。”欧阳玉兰漫不经心,有些机械,“你这话倒也提醒了我,此事我多少也有所耳闻,但我觉得,这只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大妈在瞎说八道,纯粹是空穴来风,故意制造民间传说。”欧阳玉兰十分不屑。
“嗯,有道理。”司马文辉重重地点点头,“可我还是不放心,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是多加小心吧!”
欧阳玉兰不耐烦,推了一把司马文辉:“你这人可真烦,干吗要说鬼呀,只怕这古宅周围原本没有鬼,也被你招来了,你是不是写小说把脑子写坏了?这样吧,改天你到我们医院我给你拍个片,然后给你开颅检查一下,你放心,由我主刀,保你不会去见阎王。”
司马文辉大笑,抱住欧阳玉兰:“哈哈,还是老婆疼我,可你的强项不是开颅,你这不是拿着我的生命当儿戏嘛,这样可不好,容易出医疗事故啊!”
“就你胆小!”欧阳玉兰在司马文辉身上狠狠掐了一把,“我告诉你,自我进入河畔医院,手术了这么多,我还从未出过医疗事故呢!”
“那你也别沾沾自喜,麻痹大意是出错的根源。”司马文辉善意提醒妻子。
“这个我自然明白,不劳你提醒,你忘了,你老婆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外科医师,手术一流,这点分寸,我还没有?”欧阳玉兰俊秀的脸庞上凝聚着坚毅。
“那就好。哎,明早你送豆豆去学校吧,别老麻烦文秀了,妹妹最近好像在谈恋爱,远远看去,那小伙还挺帅,不过,我老感觉那人有点儿不扎实,就像一个投机商。”司马文辉啰啰嗦嗦,有交代,有担忧。
欧阳玉兰顿时不高兴:“你可真会观察,你也不嫌累!你这是职业习惯,总爱疑神疑鬼,妹妹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你操那么多心干嘛!你是不是怕人家来继承这个不值几个破大洋的古宅啊?”
“哎,”司马文辉微微一笑,“你还别小看了咱这古宅,这可是祖传。”司马文辉又开始讲述家史:“听父亲说,他的爷爷救过一个大清王爷,后来,这位王爷为了报答我祖爷爷,就把这幢古宅给了他,当年,光绪皇帝还在这儿住过呢!再后来,军阀遍地,这儿被一个军阀当过乱杀人的司令部,再后来,鬼子来了,这儿又成了日本鬼子的一个特务总部,对了,西边那座离咱家不远的破庙,那儿曾是这个特务总部的机要仓库和杀人据点,据当地的一些老人讲,那里面曾放过很多的金银财宝和一些古玩字画,但不知为什么,1945年鬼子投降后,那些金银财宝和古玩字画,全都神秘消失,有的说,是被鬼子秘密运走了,有的说,是被鬼子藏了起来,真是神奇。解放后,有关部门考虑到我父亲是一个中医,又救过几个解放军,于是把这幢古宅还给了我们司马家,再后来,父亲因担心在他过世后这古宅会落于外姓之手,于是,很早就把这古宅过户给了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这古宅真正的主人,谁也甭想从我这儿抢去!”
“谁会跟你抢啊,只有咱家豆豆。”欧阳玉兰困了,勉强笑笑。
“豆豆不用抢,将来我写个遗书,把这个古宅留给她。”夫妻两人对视,大笑。
隔壁房间,豆豆躺在床上,甜甜入睡。小姑娘长得奇俊,像她妈,是夫妻两人的开心果,心肝宝贝。
窗外,风有一些异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像一只巨兽在一呼一吸。从高空俯瞰,巨大的司马古宅,被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覆盖,像是被罩在一个绿色四方棺材里。虽然树底下空气清新,但也气氛阴暗、恐怖、神秘。
整幢古宅,布局很特别,东西南北中,由五个造型基本相同的院子组成。北院,由司马春山和26岁的女儿司马文秀居住;中院,则由司马文辉和妻子、女儿居住;其它的,一直空闲,任蜘蛛结网,灰尘增厚。司马文辉之所以住中院,是父亲一再说,文辉命硬,居中央,镇鬼邪。总之,整个古宅,院子套院子,庭院深深。
另外,由于古宅远离市区,所以这儿看上去有几分荒凉。
古宅西边,有一个破旧的寺庙,平时,因庙宇破旧,已没什么香火。再说,破庙里的心理安慰怎比得过霓虹闪烁间和高楼大厦里的诱惑。所以,古庙冷冷清清,基本没人再来寻求安慰。同样,由于司马古宅身处郊外,所以,除了一些爱好探秘和历史考古的人偶尔会来看上一两眼,其他人,几乎很少有关注的,路过的也大多是熟视无睹。
平时,朋友聚会,一提起父亲,司马文辉脸上总是荡起一丝自豪和骄傲!
是的,司马春山行医多年,是一个出了名的治癌中医。几十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行走江湖、治疗各种癌症上。直到年岁渐高,他才回到司马古宅,在市区的一条小街上开了一家“治癌堂”。现在,堂里的各种事宜,他已全部交给他的一个新收的徒弟隋安,这个隋安,今年22岁,人勤,嘴甜,据他自己说,他家在远山,祖上也曾开过药铺。老司马虽然见多识广,但他还真不知这个远山在哪里。好在,这些都不重要,他看重的是隋安这个人和他的中医底子,而不是他家乡何处。说起收这个徒弟,纯属偶然,一天傍晚,他正站在堂外等儿子开车来接他,突然,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将他刮倒,胳膊直流血,幸好,隋安来这儿买药看到,把他及时送进了医院。从此,两人熟了,老司马听了隋安的自我介绍和意愿,他考了考隋安的中医底子,又悄悄观察了他的人品,便举行仪式,正式收隋安做了徒弟,并把自己的一些治癌经验和技巧陆续传授给了他。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司马便把堂里的一切交给隋安,他只在家里养养花,玩玩鸟,除非隋安遇上极为特殊疑难的癌症病人,他才再去一趟“治癌堂”。而隋安,除了有时来古宅向师傅汇报一下情况,其它时候,则很少来。老司马对隋安充满信任,只管在家享受晚年的快乐。
对这些,司马文辉看在眼里,很是高兴!
生活嘛,就是要和谐,快乐,充满希望、安逸——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欧阳玉兰开车把女儿豆豆送到幼儿园,然后驾车驶向自己工作的河畔医院。
到了医院,上午没有手术,查完房,她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病历。对待工作和病人,她是极其认真的!
接近中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接听,里面传来:
“姐,是我,静如,我从缅甸陆路入境,上午刚坐火车到新沪,现正坐在出租车上,很快就到你家了。”
“哦,是吗?妹妹,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欧阳玉兰惊喜。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妹妹欧阳静如,她今年27岁,正在美国的一所名牌大学攻读医学博士,主要研究以中西医药物相结合,攻克各种癌症。
欧阳玉兰跟院领导打过招呼,开车去学校接上豆豆,回到司马古宅。
姐妹几年没见,两人抱在一起,泪水和着喜悦奔流。
“这次回来呆多久?”欧阳玉兰拉妹妹坐下,但她看到了妹妹带回来的一个大皮箱。
“估计要几个月吧?人在国外,总是思念你们嘛。”欧阳静如站起身,走到一个茶几旁,把那个大皮箱拖到了一个角落。
“妹妹,好奇怪啊,你怎么从缅甸入境,男朋友在那边?”欧阳玉兰问。
“不是,我喜欢那边的寺庙,去看了看,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对各种寺庙很感兴趣。”欧阳静如说话大方,气质漂亮。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男朋友在那边呢。”欧阳玉兰恍然,目光看着妹妹的那个大皮箱,“那你怎么不坐飞机回新沪,坐火车多累啊!”
“老姐,”欧阳静如用身子挡住欧阳玉兰的视线,“你的问题好多哟,我想看看祖国的美好河山不行啊?”欧阳静如一脸坏坏的笑,淡定和从容里透着智慧。
“是,妹妹还是那么调皮。”欧阳玉兰自嘲一笑,稍微尴尬,“你这丫头,就爱打击老姐,好了,你和豆豆玩吧,我去做饭,至少要炒个煎鸡蛋。”欧阳玉兰幸福地笑,妹妹回来她从心底里高兴。
“我帮你。”欧阳静如也要去厨房。
“不用,你和豆豆玩吧,看她还认识你不。”欧阳玉兰摆摆手。
“那好吧。”欧阳静如抱起豆豆,“宝贝,还认识小姨吗?来,亲一个。”欧阳静如在豆豆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豆豆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小眼睛:“小姨,我不记得你了,你住在国外吗?”
“是,小姨住在国外,豆豆真会猜。”欧阳静如又在豆豆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姨是回来看我们的吗?”豆豆天真地看着欧阳静如。
“是,小姨是回来看你们的,豆豆真乖。”欧阳静如回头看了一眼司马文辉。
豆豆很高兴,拍了几下小手,紧紧地抱住欧阳静如的脖子。
欧阳静如对司马文辉说:“姐夫,豆豆和我有缘,你看,对我多亲呀!”
“是,血缘关系嘛,你是学医的,懂这个道理。”司马文辉笑意飞扬,啰嗦道。
“姐夫,你这张嘴还是那么贫,我就喜欢你这张贫嘴。”欧阳静如拍拍豆豆的小手,“豆豆,你爸爸的嘴真贫,叫他贫嘴大王吧?”豆豆笑个不停。
司马文辉收住笑,目光落在欧阳静如一头飘逸的长发上。不经意,两人对视,彼此的眼神里流淌着一种感情,清澈的眼波里似映衬着双方的一切……
气氛微微凝固,欧阳静如移开视线,又亲了一下豆豆:“小可爱,记得我去美国那一年,你还是个小不点呢。”
豆豆一指自己的房间:“我房间的照片上有小姨,妈妈告诉我哪个是你。”
“哦,那要谢谢你妈妈了,她要不说,豆豆就找不到小姨了。”欧阳静如抱着豆豆要去豆豆的房间。
“静如,”司马文辉几步拦住,“这次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吧,别到处乱走了,反正各地的美景你也看了不少了。”也许是出于一种下意识,司马文辉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欧阳静如的那个大皮箱。他下意识里究竟想了解些什么,他自己好像也不清楚。
“是,那我听姐夫的,哪也不去了,就陪你了。”欧阳静如很乐意接受司马文辉的建议。
豆豆望着那个大皮箱:“小姨,你的皮箱好大呀,你给我带了礼物?”
“哟,把这事忘了。”欧阳静如表情一怔,“豆豆,小姨对不起,小姨没给你带礼物,小姨只能给你几张美钞了。”
“小姨好坏!”豆豆小嘴一撅,“皮箱那么大,还说没礼物!”
欧阳静如愕然,没料到豆豆会如此执着。
司马文辉批评道:“豆豆,怎么能这样跟小姨说话呢,小姨从美国去了缅甸,又从缅甸来到我们家,路途遥远,是不能带很多东西的,你想要什么礼物,爸爸一会儿给你去买。”
“不要,我不要爸爸买,我就要小姨的!”豆豆哭了起来。
欧阳静如安慰:“豆豆不哭,豆豆不哭,是小姨不好,小姨又是飞机又是火车,所以没给豆豆带礼物。你想知道那箱子里都有什么是吧?好,小姨告诉你,那里面除了小姨的几件衣服,几样化妆品,几本书,一叠美钞,其它的,什么也没了。都是小姨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给豆豆带好多礼物。”欧阳静如极力安慰豆豆。
豆豆终究是个小孩,立刻不再哭闹。
欧阳静如松了一口气,冲司马文辉说:“姐夫,我在美国这几年,经常读你的小说,几乎你的每一本书我都读过,不过,我一直有一个困惑。”欧阳静如停下来,盯着司马文辉。
“什么,你说。”司马文辉内心里涌起一份忐忑。
“恕我直言,你的小说写得太逼真,倘若生活中你也设计一个谋杀,那太可怕了!”欧阳静如把一只手捂在胸口,显得很害怕那种恐怖的谋杀。
“笑话!”司马文辉不以为然,“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讽刺我?话不能这样说,反过来,我也可以说,你这位聪明的读者,也完全有可能在看了我的小说以后会依照小说里的某些情节去设计一个谋杀,所以,道理不能这样讲的,这是对读者和作者极大的侮辱和不信任!”
“好了姐夫,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纯属探讨。”欧阳静如很抱歉。
“没事,算了,你刚回来,累了。”司马文辉面色凝重。
“姐夫,我……不谈这些了,你带我去西院安排一下吧,这次我还住西院,那儿清静。”欧阳静如放下豆豆,走到那个大皮箱旁,刚要弯身,司马文辉疾步过去,“静如,我来提。”
“不用,不重,我自己提。”欧阳静如伸手阻止司马文辉。
“那好吧。”司马文辉退后一步,看着欧阳静如快速提起箱子走了出去——
两人走进西院,树荫茂密,格外安静。正房前,有一个池塘,里面,水草茂盛,荷叶摇曳,鱼儿漫游,颇有几分诗意。
“小姨!小姨!”豆豆跟着跑了进来,“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吧,别走了!”
欧阳静如感动,放下行李箱,蹲下身揽过豆豆:“还是我们豆豆好呀,对小姨真好,是不是舍不得小姨走呀?”
“嗯!”豆豆用力点点头。
“不过,”欧阳静如抬头看看司马文辉,“你的这个小问题,要有你爸爸来决定,别忘了哟,他可是这个古宅的‘一把手’,你说呢?”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小姨留下!”豆豆直摇小脑袋瓜。
司马文辉急忙安抚:“豆豆,我和你妈当然愿意小姨留下,可小姨还要去国外读书呀,所以呢,我们不能把小姨留下,只能留一段儿。”
“那小姨走了,还会来吗?”豆豆眨着一双小眼,天真地问。
“当然会!小姨肯定还会再来!”司马文辉保证,顺手提起了那个箱子。
“姐夫,我来。”欧阳静如一把夺过箱子,提到房里,又走了出来,“姐夫,没想到房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真温馨,从一尘不染就可以看出,你们一直盼着我回来。”
“是,是一直盼着你回来,所以我隔三差五就打扫一遍,你看我,都望眼欲穿了!”司马文辉风趣,幽默,兴奋,“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是吗姐夫,我好感动!”欧阳静如扑过去抱住司马文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两人曾经是恋人,分手多年,今日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