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神（1 / 1）
经历过惨烈的争斗，秘域一片狼藉。
众妖游移不定，有的提议趁机杀出去，斩草除根，有的见识到白夜的很辣嗜血，力求保命逃离。
圣梵不在，两位长着又为了他们双双丧命，能拿得出主意的，只剩下圣梵的两个帮手欢歌与倾城。
“即便我们不应战，凭他的性情，迟早要血洗秘域，与其一味退避，倒不如背水一战！”欢歌定了定心神，直直的盯着许久未动的白色身影。
倾城咬了咬唇，向后方天际看去，“既然他不动，我们便等等，只要圣梵请来山神”，转眸，红瞳阴狠的望着白夜，“就是他的死期！”
“那也未见，你们忘了，万年以前他犯下滔天罪责，山神都不曾责罚于他，今日，也未必。”
数道充斥着杀意袭向白夜，唾弃及愤恨不止不歇。
“此等败类，活着便是冤孽！”
“他连神兽也敢斩杀，我就不信，这次山神仍会饶他性命！”
“造下此等杀孽，老天也容他不得。”
“哼，你们都忘了，山神正在闭关，圣梵去了这么久，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未必如此，圣梵与山神契约，守护秘域万载，就算那家伙有天大的本事，哼，合我众人之力也未见不敌！”
欢歌将话语冷冷打断，“猫有九命，即便它点燃命火也可施展几次，你们谁能抵住？谁有那么多命去送死？”
“没错，我们还是等圣梵归来再作定夺也不迟！”
倾城黯然摇首：“未必了……”
说罢，红袖挥舞，瞬间与身前布下结界，掩护众妖于身后。
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低垂的身影缓缓直立，大雨停歇，冷风渐散，洁白的衣袂于风中静止。
白夜背对着众人，只能看见那一头飘散的黑发。
漠然转身！
修长的身影如出世的修罗踩踏着干涸的血迹向这方缓步走来！
众妖纷纷变色，屏住了呼吸！
欢歌于倾城向前迈了一步，直直的对上那双如灌溉着黑墨的双眸！
近了，更近了。
腥风降临，白夜踩踏着闪电突袭而至，众妖接连后退，方才消失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罢了，今日老子拼了！”欢歌一咬牙，直直的迎了上去。
抬手间，狂暴的妖力摧垮了结界，众妖有一瞬间的失神，恍若坠入无底深渊，一动不能动。
噗！
众妖见得，欢歌如一只伶仃的幼崽，被白夜扼住咽喉，吐出一口腥血。
“告诉本尊，山神在哪？今日便饶你一命。”
欢歌吃吃的笑着，瞪着白夜，如同瞪着卑微的乞丐。“白夜……你休想！”
“可恶！”倾城攥紧双拳，因愤怒咬的唇瓣滴出血来。“白夜！即便你位列王境，仙气之种也不是你可吞噬的！”
白夜诡异一笑，深沉的暗眸冷冷的看着倾城，手臂一送，欢歌如无骨的盘蛇脱手而去！
转瞬！下一个被扼住命脉的是倾城！
杀意四散，冰冷的指尖刮得修长的脖颈鲜血长流，“凭你也妄想阻拦本尊？”
咯咯笑声响起，如腊月寒川冷的人阵阵发毛。
妖兽纷纷退却，在瞪眼的瞬间看到跳跃于指尖的火焰！“既如此，本尊便教你们得偿所愿！”
在场的所有妖兽都看见了死亡！
就在此时，一阵罡风划过天际，于落地的瞬间震开众妖，“轰！”烟尘乱起，地上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圣梵！”
——嗷呜！
野兽的嘶鸣响彻山谷，待烟尘散去，一只黑色的孤狼屹立在众妖之间，与白夜相对而立。
“白夜，山神问你，为何与他相见？”
四目相对，昔日记忆重回脑海！
白夜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原本暗沉的眸布满了火焰，零星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可笑的画面！
……
那时的天空一片湛蓝，秘域四处皆是祥和。
漂亮的猫与衷心的狼，谁可契约？
“猫天性狡诈，如何配得山神？”
“狼乃犬中之首，威武霸气，理当为首选！”
高贵的神目光温柔，修长的手如四月的暖阳轻轻捋过猫的被毛，那是个充满希望的日子。
“白夜喜好自由，不该被羁绊所束。”
多么体贴的话语，多么宠溺的笑意。
自由吗？
有冰冷的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无人看见猫咪眼底的彷徨与失落。
随后，一切离它远去，犹如被抛弃的野仔陷入孤独。
要我离去？笑话！
既然如此喜欢我，便把那最宝贵的东西给我如何？
……
“呵呵……”凄冷的笑声远去，怀里的女孩儿双眸紧闭。
自由？你们都想给我自由，都要离我而去？
可有问过本尊的意愿！
血泪流淌而下，绝世的容颜变得如此凄惨。
——本尊不屑！
任何想要阻拦本尊意愿者，都该死！
抬手，柔软的女孩儿被高高拎起，飘零的长发于风中舞动，那仅剩的一丝气血尽数消散，金色指环泛着光泽慢慢松动。
愚蠢至极！
本尊竟会如此天真的信你，呵呵……
尽管如此，紧攥着衣衫的手却不肯松动一分，有泪划过，顺着风飘上女孩儿的脸颊。
如妖艳的朱砂，装点着憔悴的容颜。
众妖远远的看着，嗤笑着他的这一举动：“分明是利用了女孩儿想要夺取仙气之种，却还要演戏，恶心至极！”
“哼，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圣梵，何须跟他废话，我们一起上，今日便将他一网打尽！”
黑色的巨狼不动，再次发出疑问：“白夜，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夺取仙气之种，我可以带你去见山神！”
话音落，却意外的响起“叮”的一声。
金色指环自指尖脱落，契约终止，女孩儿命尽。
空气在这一瞬间静止，无人擅动。
白夜的手悠然一松，女孩儿如翩翩蝴蝶轻轻坠地。
“包子……”
晚了，一切都晚了。
圣梵也是一震，然而未等回神之时强烈的杀意便突袭而至！
“若今日本尊见不到山神，你们都要死！”
长指出，火光滔天，肆虐着周遭万物……好在，圣梵早有准备，退避而去，迎着残暴的杀意大声呼喝：“白夜，你要想明白，即便是得到仙气之种，身为妖兽也无法吞噬！”
若吞噬，只有死！
圣梵看着白夜决绝的杀意，恍惚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降下，他的目标换做地上的女孩儿。
果然，在他出手的一瞬，白夜双眸大睁，用身体挡住他的灵力。
血光洒落，白夜面无表情，可是圣梵明白了。
他并非真心，即便是夺取仙气之种子，也是要寻死！
——他要寻死！
此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万年过去，他竟还是那么执着，那么……
可爱！
“白夜，你要救她，便就此收手，若再耽搁下去即便山神也是无能为力！”
“什么？”
“哈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山林，火焰消散，秘域静了。
乌云散去，日光冉冉升起。
照耀着万物，再次赋予生机。
微风中，女孩儿凌乱的发被大手抚平，金色指环散发着盈盈光泽，再次戴在女孩儿手上。
远处，高天之上，一抹金色的霞光闪烁，转瞬即逝。
这方，一黑一白两抹身影渐渐拉长，慢慢消失在荒凉尽头。
余下的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摇手叹息，紧跟着消失的步伐离去。
……
“你们可知召唤一族为何有圣血在身？”优雅的男子坐在祭坛之上，下面群妖册立，垂首听后教诲。
白夜抬眸与之对视，却终究敌不过那温柔的注视，别开脸去。
男子宠溺的笑了，抬手滑向天际，有花香传来，远处，被火焰烧灼的土地长出了新绿，死去的妖兽化成光点升向高空。
“死，向来容易，活着，才是最难，既然有命，为何不好好珍惜？”这一次，男子的眼直直的看着白夜，威严与庄重不容他再逃避。
“哼”，白夜却是嗤笑一声，貌似分外不平。“废话少说，若你能救她，便尽早，若不能……”抬眸，氤氲着薄雾的眸子紧盯男子眉心。
——那里，是仙气之种的所在。
“呵呵”男子微微一笑，低头看向紧闭着双眸的女孩儿，苍白的小脸血色尽失，那么可怜，那么可爱。
“怪不得你如此在意这丫头，好，如此我便许你所愿！”
血，在这一瞬沸腾了，琥珀色的眸子满载着期望，只单纯的看着睡去的女孩儿。
然而，山神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召唤一族，之所以有圣血，乃是人类与妖兽结合诞下的孩童，所以，较于常人，他们更易俘获妖兽的忠心。”
闻言，众妖皆是一愣！
然，与众妖不同，白夜似乎更能理解那种感觉，心与心同存，一方心死，另一方定不独活，即便契约不在，曾经发生的深深的羁绊早已融入骨血，让人无法忘怀。
“现在，你当清楚，若要救这丫头，该如何做？”山神看着白夜，漆黑的眸子散发着璀璨夺目的星光，即便万年过去，他依旧强悍的无以复加。
“以命续命。”白夜傲然抬首，神色坚定不疑有他。
下一瞬，抬手便向心房探去！
“慢着！”山神连忙制止，忽然笑了，“无须如此，只要你有这个觉悟便好！”
原本喜闻乐见的众妖一愣，却见山神伸出长指，向眉心探去……
“山神？”
“山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