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酸姑娘（1 / 1）

筒子楼里的女孩儿，几乎都不怕黑，只因从小生活的坏境，压根就没有那种炫彩光晕的照耀，所以，一个单身的小姑娘，夜半三更走在这条幽静的小巷路上，也是常有的事。

但当余小麦快要走出巷子口时，却让一阵奇怪的声音，惊的停下了脚步，巷子口里的路灯，本就很远很远才有一盏，而且多半不亮，便是亮着，也是那种暗淡昏黄的光，可余小麦还是透过那些昏暗的光圈，瞧出了，远远靠在青石墙上的女孩子是妮子，绝对是妮子…

但此时此地妮子，却不是一个人，她清瘦的身子，正被一个男人搂抱着，两人交缠暧昧的姿势，明显是在忘情的接吻，静谧的巷子中，偶尔还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吟…

余小麦的脸皮，瞬间腾地一热，青春年少的她，不是不懂这些事，况且生活在狭小空间筒子楼里的孩子们，有几个没有听过，夜半时父母压抑的喘息，还有楼上楼下，那床板嘎吱的声响。

可眼前的妮子，才18岁啊！

余小麦心口不由一紧，转头便回，有那么一瞬，她的心是空白的，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妮子的钱总比一冰和露露的多？为何妮子的工作总比别人来的轻松？为何？为何？

余小麦真的不想去深究，因为她不敢，真的不敢！停留在她记忆最深处的姐妹，依然还是心底的模样，心底的单纯干净！而现实中的她，却不得不承认，连她们学生都会大咧咧的笑骂一句，如今社会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硬道理…

多心痛的思维啊，却是现实无情的生活写照！难道？穷人天生就比富人矮一头？还是穷人骨子里，看见富人就打怵？

余小麦的心乱乱的，脚下的步子也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回了孙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十七岁的余小麦不愿把人生想的那么深，那么有哲理性，但她却知道，找有钱人没有错，可一定要有底线，这个底线，便是道德伦常。

从那晚以后，余小麦的心底便沉了一桩事，不用问，自然是妮子那晚的事，真真实实的惊她一抖，可她能问吗？她自然不能问，等妮子自己说出来吗？估计也不可能？所以余小麦郁闷了，心沉气闷的…

不过，人啊！也真是，越不想听什么，就越能听见什么，这不？好容易妮子今休半天假，放了余小麦自由，让她回家好好睡一觉，可才刚刚爬上床的她，便听见家门开锁的声音，余妈妈的嗓音也随之飘了进来..

“你看没，看见没，七筒子家的老张妈，今儿可张扬了啊！他儿子打黑拳，居然打出了大名堂，开上了小车不说，听说还在西大望那儿买了一处房，虽说是二手房，但也算小康生活了啊！还有还有，老李头家的二姑娘，去年不是嫁个广州的小老板吗？听说今年春天，添了一对双胞胎的大小子！男方一高兴啊！立马在蒲黄榆就给老李头家买了一套房，还是新房呢？一百多平米的面积，真让人羡慕呢…”

余妈妈的语气很兴奋，余小麦却越听心里越闷，小的时候，她最不屑的，便是听到这样的话，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念着四九城中最好的高中，每天看着那些高干高商家的孩子们出手的阔绰，便就在食堂打饭，都能打出高一级别的奢侈，她就本能的想远离…

这样的感觉，很怪，甚至余小麦自己都说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她也清楚，那些人拥有的光环，她既不羡慕也不嫉妒，可就是想离她们远远的，甚至避而不闻，有时，余小麦也会暗嘲自己，干嘛要远离她们呢？直起脊背做穷人呗！可当真正面对时，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保护色，保护起心底那抹子清高与自尊，冷漠的就像一尊玉雕，淡漠安静，只有在校方重点提出她的时候，余小麦的脸上才会淡淡的一笑，可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质，还是冷冷的围绕在她的身边，久而久之，她在学校中没有朋友，更无知己，她的朋友只有书本，她的知己也只有图书馆…

在那物欲横流，家室背景样样攀高的重点高中里，余小麦的存在显然是酸牙的，所以私下里，她有一个外号

“酸姑娘…”

酸姑娘？呵！多讽刺的字眼！余小麦心里更明白，所谓的酸姑娘，无非就是穷酸却依然装蛋的姑娘，对于这样的评价，余小麦不气也不急，酸姑娘也好，穷姑娘也罢，她的目地是什么？她从来都是清明入心的，所以，任风在大，她依然稳定独行…

可余小麦的淡定与漠然，却在无意间听到父母的争吵后，又一次刺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