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王家（1 / 1）
议定了手术日期，雪珺和林佑岑谢绝留饭后结伴离开，老太太这才拉下脸：“振辉怎么没来？他自己的独苗不关心？”
郭茂英忙解释：“和光元集团的项目快谈好了，振辉赶在小楷手术前到。”
老太太冷哼一声：“掉钱眼儿了，没股子人气！多少年的世交断了情分，小楷这两年病情加重说不定就是当老子的没积德。”
郭茂英不敢答话，倒是王泽凝委婉给父亲求了两句情，老太太看孙子孙女面上也就撂开了。
王家比雪珺想象中还有权势，给他们动手术的人都是世界级的专家，雪珺虽然略有不适，倒没觉得大碍，宋洁跟林佑岑一样陪着不走，雪珺玩笑让她当心王泽楷吃醋，宋洁直接哭了起来，含含糊糊又道谢又道歉，弄得雪珺相当无语：“不就是捐了细胞吗？大夫都说对身体没有丝毫妨碍的。”
林佑岑也说：“你要内疚就好好伺候雪珺几天，日后冷天煜问起来也是将功折罪过了。”
宋洁用力地点点头。
王泽楷的父亲因为航班延误，手术做完才赶到，看过儿子后就陪老母妻女到雪珺这儿道谢。
看到对面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雪珺良久没有回神，直到听郭茂英跟他说“振辉，雪珺是咱们的大恩人，一定要尽全力报答人家”后才问出声：“你是天华集团的王董事长？”
王振辉微笑道：“正是，小楷还跟你提这个？”
林佑岑听到指节乱响，留意到雪珺脸色灰白，慌忙问“雪珺，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屋子人顿时紧张起来，宋洁去按呼叫器，王泽凝已经跑去叫医生了。
雪珺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待专家确认雪珺并无大碍后，王老太太示意儿媳：“咱们别在这儿吵雪珺休息了。”
一家四口托付林佑岑和宋洁两句就离开了。
雪珺的脑海中一直闪烁着王振辉雍容沉稳的面孔，到半夜等陪床的林佑岑和宋洁睡下后穿上衣服走出了病房，及到花园凉亭后终于支撑不住，扶着石柱泪流满面。
“雪珺。”林佑岑抓着衣服追出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月色之下留意到好友脸颊晶莹，林佑岑大惊失色：“你哭了？”
“没有。”雪珺低下头，“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你骗不了我，刚做完手术你还安慰小洁，见了王泽楷的爸爸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林佑岑试探着问，“你和王泽楷能配型成功，是不是因为——因为——”
雪珺打断她：“我明天就出院。”
“好”林佑岑表面上大大咧咧，有些事儿不计较却是因为懒得计较，她要认真起来连久经世故的商业大鳄都未必及得上，何况是交情莫逆、极为熟悉的闺中密友？注意到雪珺见到王振辉的失态后晚上都不敢睡实，唯恐会出意外。
“佑岑。”雪珺站起来，“我不想再和王家有任何关联！”
“我理解。”林佑岑踌躇着问，“可小洁——”
“不用让她知道！”雪珺惨笑道，“妈妈一直愧悔在无意中伤害了他的妻子，我救了她的儿子，算是两讫了！”
为了不露破绽，雪珺在一周后还是应邀赴了王家的宴请，到尾声时，郭茂英在丈夫的示意下拿了一张金卡出来：“雪珺，这里面是一千万，你先收着——”
雪珺终究没有忍住，冷声讽刺道：“王董，我身上就是一滴血也不会用来卖的。”
王振辉十分尴尬：“你千万别误会，这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儿心意。”
林佑岑见势不好，正想说几句话圆场，王老太太已经开口：“人家好心救你儿子不是想图你的钱！别把你那‘无利不起早’的一套强加在所有人身上。”
雪珺倒有了和王家一刀两断的理由：“王董放心，我没图谋好处的想法，也没有先跟你卖好再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不妨把话说的更通透点儿，出了这道门我至多还是小洁的朋友，与你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郭茂英急忙解释：“我们没那个意思——”
“当是我避嫌吧。”雪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意我领受，这件事到此为止！”
王泽凝和宋洁想要拦下离开的雪珺，林佑岑站出来：“王董、郭阿姨，你们可能不大了解雪珺的性格，她长的好，最忌讳有人说她仗着漂亮往上爬，她男朋友家世也不错，追她时都瞒着，后来坦白了差点儿没分手，小洁是知道的。”
王振辉皱皱眉：“年纪不大倒是仇富！”
王老太太大为不满：“人家仇不仇富没碍着你什么，我倒想知道，如果她是爱钱的，你愿意拿出多少换小楷的命！”
王振辉老脸涨红：“看您说的，小楷是我的独生子，我的财产将来还不都是他的？”
雪珺却是说到做到，连带对宋洁的态度都冷淡了不少。
冷天煜接到消息时隔着电话就骂过来：“那是手术！动手术，你能不能别‘圣母情节’？！”
雪珺真不愿意想这件事：“你别说了，我本来就后悔。”
“嗯？”冷天煜没想到雪珺如此受教，“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冷天煜道出疑问：“你救的是宋洁的男朋友，按你护短的个性不该后悔！”
雪珺想到这层关系就心烦： “不就是个男朋友吗——”
冷天煜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雪珺笑了：“好，我说错了，应该讲‘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冷天煜宽慰道：“雪珺，有不开心的事儿就想想我，你还有我的！”
“等你回来再细谈。”雪珺半开玩笑的说，“说不准就有倚重冷大公子的地方。”
以前可以无视隐藏在心中的恨意，当亲眼目睹王家人其乐融融的相处画面时，雪珺又如何能忘记母女俩二十年来经受的苦楚，又如何能不对王振辉生出恨意？但她只是非婚生的私生女，唯一有资格祈祷的是追求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