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结果那两套蕾丝内衣裤没派上什么用场。买来的第一晚先手洗了,晾起。紫色性感内衣,孤零零悬在晾衣铁杆上,被之后的好日光安静晒著,也无人来动。
青空和纱织静静呆了三天。大部份时间两人都在客房床上,聊天、做.爱、睡。超市里买的食物和日用品当晚就送到了,饿时纱织便用现有的材料做些简单料理:义大利麺、蔬菜沙拉、日式炸豆腐、海带汤、醋渍小柴鱼之类——简直像这几天的生活——简单,但美味。
青空对烹饪一窍不通,却喜欢喝饮料,咖啡也做得极好:由国外网站购来当季的生咖啡豆,视乎豆的品种用小烤箱烘焙成不同的成熟度,然后祛衣、置入密封袋花时间醒豆,之后用手动磨豆机磨研,再放入摩卡壶蒸馏出像恶魔一样浓烈的特浓咖啡。以此为基底,她可以调出六七款花式咖啡。想简单些时就用法式压滤壶,中度粗磨的咖啡粉倒入壶内,矿泉水煮沸了,略凉,再打着圈注入咖啡粉内,合上壶盖,静待一至两分钟,慢慢压下滤网便成了。这样冲出的咖啡略淡,有特殊口感,酸性未被破坏因此常更能体现出豆子本身的味道,有时简直以为自己在喝蓝莓果茶。
青空津津有味说著这些时,纱织便倚躺在她身边,与其说在认真聆听,不如说在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原来她提到自己喜爱之物时是这般模样。纱织想着,一手撑著脑袋,一手探去触摸青空的长眉。青空闭上眼,像阳光下被安抚的猫那样舒服地叹气。
她们聊天。
谈各种各样的话题,过去的、书本的、电影的、一些小而确实的坏习惯小偏执,用话语的触角展现、摸索彼此未知的区域,那样小心翼翼却执著不懈地探入、伸展、包裹,无望地期盼以此来拥有对方更多。
纱织说起小时候的事。她从小长得乖巧,人又静,但生起气来不可收拾,试过跟阿爸赌气,憋了三天到他书房划破他最珍爱的一副字画,之后还推给哥哥,她哥比她大了足足七岁又是个闷葫芦,竟也硬生替她挨了一顿打。挨打了还宽慰妹妹:不打紧,不疼。纱织为此一度发誓要嫁给哥哥。后来知道兄妹不能结婚时失望了好一阵。
青空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种情感。她是独女,自小跟着母亲,仿佛活在另一个小行星上,母亲在澳门既无亲戚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一切喧譁热闹都和她们隔了一层。青空倒也不特别羡慕,她打球、运动,功课也一直很好,并不缺乏注目和赞赏。一有时间便用打工的钱四处旅行。
「第一次长途旅行是去拉萨。大学刚放榜,得了一点奖学金便收拾行李走了。当时火车还没开通,飞机从澳门转珠海再到成都中转,单来回机票就几乎用光了旅费。中间这二十五天过得像乞丐。」
当时她削了一头短发就敢冒充男孩拦顺风车,从拉萨搭车到甘南,随上山供奉的牧民去拜访修行洞内的老尼姑。老尼姑请她喝酥油茶,她浑身掏不出供奉的钱来羞得只想找地洞钻。住十五块钱的通铺床位,吃三块钱一碗藏面,藏民怜她小又伶仃还一路给她糌粑吃。这么苦,也还不敢让母亲知道,通电话时总说不思家。那样蓝得锐利透明的天空,冷冽的,像足以洗清一切罪的蓝,以后再没见过。
「据说藏人一生中至少有一次要到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朝圣,心诚的便磕等身长头前往,三步一跪拜,以身子丈量朝圣的路。我曾遇见一家磕头的人,问他们朝圣时许愿吗?他们说:许的呀!许什么愿望呢?会说普通话的长兄答我:一许众生平安;二许家人们健康;第三个愿望,留给自己。」青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像思考什么难解的数学题那样偏著脑袋,过一会探出肩膀从床边地板上捧起杯子,喝一口还温热的耶加雪啡。
「我读了七年的基督教女校,每周两堂圣经课,一次传道会,还有专门的课余查经小组。」青空一边小口地喝着咖啡一边思索著说。「从来没有一次听到牧师或者传道人说:嘿,这世界是众生平等,大家要好好相处许愿众人都安好平顺哦。没有。创世纪里明明白白说的是神将地上万物交由人管理,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也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平等这一说,人类在先天上便比一切生物更尊贵,因为他由神选出,按著神的形象所造。很奇怪不是吗?同样以真善美为基底的宗教,有着全然不同的世界观。」
青空说著从梳妆台上勾来外套,找出菸跟打火机,叼嘴里了,低头看看这刚换过的床单,再看看躺在身边的纱织,终于又将菸塞回菸盒。
「你是基督徒吗?」纱织问。
「不是。只是那学校离家近,名声也不错而已。话说那校服很好看呢,蓝绿色领带,白色收腰上装,过膝百褶裙。」青空回忆起什么好事情那样眯起眼睛。
「呵……那时候想必是大饱眼福了吧。每天被一群豆蔻年华、穿过膝百褶裙的少女们围绕着。」纱织笑眯眯的。
「是啊。说的真好呢,豆蔻年华。」青空不客气地附和著直点头。「那直又长,穿着及膝黑色长袜的少女腿部呵……」
终于纱织安静地伸出双手,按到青空裸著的腰腹上狠狠掐了下去,掐得紧了又怕真弄疼她于是又改为搔挠,惹得青空一阵惊笑,缩起身子怕痒地直躲,一边躲一边讨饶:「哈。错了我错了!真的。」
「错哪了?」
「我不该说……」青空说著总算抓住纱织的一双手,翻身压住她,慢慢地靠得近了,「不该说错,少女们,穿的其实是白色长袜。」
说完不等纱织反应,先发制人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