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她是专业的(1 / 1)
他就不会换个词吗?什么叫寨主妹子不好了?
凌夕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纠正了,“又咋啦?”
凤姐尖声尖气道:“你傻娘离家……哦不对,离寨出走了!”
一听这话,凌夕坐不住了,“啥叫离寨出走了?”
“就是不见了,寨子里都找遍了,没有!灶房一个老婆子说咱俩下山那日她就离寨了,至今未归!”
“什么?”
凌夕纵身从树上跳下来,惊得凤姐捂着唇角后退了两步。
“寨主妹子,你傻娘该不会是嫌弃你是个惹事精,不要你了吧!”
凤姐这个臭嘴,真想拿胶带给他封上,封好,封严实喽,让他再瞎比比。
凌夕直勾勾盯着凤姐,指着树问道:“凤姐,你看到这棵桑榆树了吗?”
凤姐疑忌的看了那树一眼,“我又没瞎!”
“你要实在是皮痒的话,就在树上蹭蹭啊,别在我跟前找死,没工夫搭理你!”
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个凤淼了,烦着呢!
这傻娘也真是的,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咋的!就算是有钱任性,那好歹的也知会一声,这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算是咋回事?
凤姐自觉没趣,鼓鼓腮帮子撇撇嘴,大脚一跺,“哼!”
“唉——”
凌夕叹了口气,心中寻思,一个大活人,还是个精明的老太太,也出不了什么事,乐意玩消失就随她去吧。兴许玩够了她自己就回来了,大不了就在驿站多留几日等等她。
……
“公主啊,以后可千万别冲动跑出了,你看这次多吓人啊!”
是陈嬷嬷那老妪婆的声音。
凌夕抬头,就见萧嘉硕迈进了小院。
嘉硕公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原本光滑白皙的鹅蛋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包。一夜未归,滴水未进的她神色憔悴。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陈嬷嬷。
“呦,你俩这是去哪要饭回来了啊?”
不奚落这主仆二人两句,她难受!
萧嘉硕瞥了她一眼,许是实在太累了,也许是知道跟凌夕做口舌之争讨不到丝毫好处,所以面色依旧,冷冷道:“本公主的事,你管的着吗?”
她昨日一气之下跑出去,陈嬷嬷就在她屁股后头一通追。结果,两人就都掉坑里了——就是那种荒废了许久抓野兽的陷阱。幸亏是荒废的,里面没有捕兽夹、倒立的尖木桩什么的,不然,够她俩受得。只是陷阱太深,俩人上不来,在里面喂了一夜的蚊子。天亮之后被萧旸派出去寻找的将士发现,这才救出了她们。
“小贱蹄子,小心我们公主收拾你!”陈嬷嬷估计是又想到凌夕踹她的那脚了,眸中惹上恼怒,咬牙切齿道。
拍着小心肝,凌夕颦眉蹙额,故作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哎呀,我好怕怕!”
萧嘉硕凶横道,“害怕还不快给本公主让开!”
“让让让……让,马上让!”说着侧身站在了一旁。
这公主够惨的了,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一定要把握分寸,不然适得其反就不好玩了!
萧嘉硕狂妄的看了她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她身侧经过,步子悠悠的转向侧房。
但是,陈嬷嬷刚殷勤的打开侧房的门,嘉硕公主却停步不往里走了。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向凌夕,“你!把房间给我腾出来,本公主要住主房!”
这个不知好歹的,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不跟她一般见识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陈嬷嬷见状瞪向凌夕,“公主是皇室子孙,是小王爷萧旸的姐姐,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是南熙国的骄傲,众星捧月、身娇肉贵,哪是你们这一群身份低贱的市井小民比得了的。公主住在正间才合规矩,才合礼法,才不致失了身份,才……”
“停停停……”
凌夕打断了她话,这老嬷嬷这番话说的太有水平了,不愧是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不显山不露水就把马屁拍了,还拍的理直气壮,义正词严。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奔着陈嬷嬷这通马屁,就不与她计较了。不就是间屋子吗,谁住不是住?再说,有人乐意住二手的,拦不住!
“我让你就是了,进去吧,简单装修,家具齐全,拎包入住!”凌夕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那这间侧房就归我了,像我这种身份低贱的小民,就适合这小屋!”
萧嘉硕瞬间趾高气昂,“哼,这还差不多……”
但是,走进抢来的主房一看,她顿时头都大了。凌夕已经在里面住了两天了,一屋子的垃圾没来得及收拾,这要是想住人,真得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通不可。别的不说,就那一床堆在一起的猪窝似的被子,她就看不下去!
“疯丫头!你……”
嘉硕公主红着眼珠伸指直指凌夕,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涌上心头。但那后半句的“敢耍我”终是没能出口,是她自己非要换房间,又没人逼她。
凌夕耸耸肩,“怪我喽?”
自己抢来的房间,含着泪也要住下去,更何况陈嬷嬷已经把她捧得不住主间都对不住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她自然不能再出尔反尔。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血淋淋的教训!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顶我想唱歌……”凌夕心情大好,瞥了一眼满脸黑线的萧嘉硕,哼着小曲进了整洁干净的侧间。
……
云羿的两万大军已由副将率领,先行回京了。但他却依旧留在驿站,也不知道是要干啥?
这两日,凌夕也就是窝在这小院专心等傻娘。她要么上树,要么逗逗凤姐,要么跟萧嘉硕呛呛两句。中间她还给凤姐用草药配了一瓶护肤品,萧旸还请她吃了顿大酒。
至于萧嘉硕,她就是天天腆着满是红包的脸往云羿那跑,那频率比喝了800毫升水去厕所的次数都勤,也是服了她了。
今日立秋,天空淅淅沥沥的撒着小雨,湿热早已不在。清冷的小风呼呼的吹,真的有那么点秋天的感觉了。
此时,凤姐正趴在桌前打盹,凌夕搬了张小凳坐在房前看着雨水落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出神,小院却乌泱泱涌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云羿,身后拖拖拉拉的跟了一群神色肃穆、身穿官服的人——分别是萧旸、张岱、地方县令、知县、知府、巡抚,还有他们的男秘书。
“凌夕,跟我走!”
云羿冷脸进入院子,二话没说,直接就让她跟他走!
他站在绵绵秋雨中,未撑伞,未着斗笠,也未披蓑衣。细细的雨丝打湿他的发,颗颗雨珠从额前滑落。他潋滟的眸子里充斥着一层薄雾,看不清,言不明,以致那本就冷艳的容颜,又蒙上了一层细霜。
领导都不撑伞,身后的众大臣自然也不敢僭越。
走?走哪去?
看着整个一男子足球队式的强大阵容,凌夕心知这应当是出了什么事。可还未开口询问,就被主房闻声探出头的萧嘉硕抢了先。
“子澈哥哥,你怎么来了?”
嘉硕公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云羿的身侧。陈嬷嬷手里撑着把油纸青伞,慌忙追了出来。
“臣等参见嘉硕公主!”
身后的一众大臣慌忙见礼,也真是能豁的出去,直接跪在了湿地中。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嘉硕公主正沉浸在见到云羿的欣喜中,那双眸子一直在云羿身上流连,恨不得能从他脸上盯出朵花来,哪有心思管这些臣子见不见礼。
云羿甩都没甩身侧的公主一眼,径直上前两步,走至凌夕跟前,定定道:“跟我走!”
看着夺过陈嬷嬷手中的油纸伞吃力举至云羿头顶的萧嘉硕,凌夕忽闪着睫毛,柔和浅笑,“怎么?你要带我私奔啊?”
听闻此话的萧嘉硕顿时大怒,“疯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我是不要脸啊!”凌夕起身,挺起小身板,眼波似怒非喜,“可也总比有些人大厅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与男子共撑一伞要脸多了吧!”
这可是古代,世风何其保守,女子就该恪守闺仪,谨遵女训。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嘉硕公主这么主动的真不多见。但她向来骄横,喜欢云羿从不掩饰,追他追得那叫一个生猛。谁都忌惮她是公主,不敢言语,可凌夕却敢说,而且还是当着这么一众朝臣说,顿时萧嘉硕脸上就一阵青白。
她虽怒火中烧,但碍于云羿在侧,要时刻保持淑女的光辉形象,想发作却又不敢。憋半天憋出来一个字,“你……”
“行了傻仙女,别太过分,跟我皇姐逞口舌之勇也不算什么本事,子澈兄找你才是有正事!”
萧旸这几日听这两个女人呛呛不止一次了,都习惯了。他虽有意维护皇姐,可皇姐也不争气,次次都不是她的对手,哪能次次维护?
凌夕怔了怔,问道:“啥事啊?”
云羿目光凉薄,对于这两个女人的战争,以他那又高又冷的性子是不会参与的,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未离开过凌夕,“跟我去趟依兰县!”
依兰县距离庆丰镇不过百里,共有八个乡镇,庆丰镇就是其中之一。
凌夕眼皮跳了跳,虽不知好好的为何要带她去依兰县,但却有种莫名小兴奋。出去溜达溜达也好,看看庆丰镇之外是什么样子的,全当旅游了!
她勾勾唇角,面若春风,“管饭吗?”
云羿那冷峻的面容动了动,语气轻柔,淡然开口,“走吧!”
“我也去!”
“我也要去!”
嘉硕公主和凤姐异口同声。
凌夕安抚凤姐,“凤姐,你留在这再等我傻娘两天,她要是不来你再来找我!”
听到“傻娘”两字的云羿倏尔眼神冷冽,一抹疑云浮上心头,但也只是一瞬。
萧旸站了出来,“皇姐你就别去了,我们是去办正事,兴许过几日就回来了。你要觉得无趣,就先回京都!”
经此一番劝说,凤姐和嘉硕公主都消停了,再没囔囔着要跟去。
云羿接过萧嘉硕手中的油纸青伞,“有劳公主,我自己来!”
嘉硕公主低头抿了抿唇,两颊浮上一抹红晕。她一脸娇羞,扭捏道:“子澈哥哥你太客气了,这都是嘉硕应该做的……”
等她再抬起头,云羿已经转身走了,身侧还跟着玲珑纤柔的凌夕。两人同在伞下,那把油纸青伞,大半都偏向了她……
眼巴巴的望着这么一幅和谐浪漫的“雨中漫步背影图”,萧嘉硕这心是拔凉拔凉的。丝丝细雨落在她脚下,也已分不清那到底是雨,还是泪?
……
秋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朦朦胧胧,如牛毛,似花针,若游丝,有那么一点点的寒意和悲凉,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诗意和悱恻。
驿站之外,溜直的停了一排的马车,车夫和旁侧的将士也都站的笔挺。云羿引着凌夕,坐上了中间最豪华的那辆,随后收了油伞,也躬身钻进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很大,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与外面潮湿的空气相比,车内多了一份温暖干燥,舒适又惬意。
车内一侧有个小的柜子,凌夕好奇,伸手打开。里面竟全是一些吃食零嘴,瓜子、花生、桂花糕,蜜饯、核桃、杏仁茶……
车子晃晃悠悠的行进了,雨丝打在车顶,像一群散乱的音符奏着一曲不知名的清歌。凌夕也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甩甩袖子就开吃!
云羿不动声色,直到她心满意足的砸吧嘴,才开口道:“你就不问为何让你去依兰县?”
她抬眸,“问了能不去吗?”
“不能!”他答得利索。
凌夕不觉心底好笑,“那为什么要问?”
他轻笑,磁性敦厚的声音传来,“你可以不问,但我不可以不说!”
扯了条马车上的毯子顺手披在身上,凌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那你说,别憋出毛病来!”
云羿眉目微凝,声音也沉了几分,“今日一早,依兰县发生了一起特大命案。”
凌夕好奇,“特大?多大啊?”
“城郊孙员外,一家四十余口,全部离奇死在家中!”
“四十多口!都死了?”
“嗯。”
“娘哎,什么仇什么怨,至于灭门!”正感叹间,她忽而心念一动,“不对啊,死八十多口也不关我事啊,又不是我杀的,你让我去干嘛?”
云羿颇具深意的看看她,“你说呢?”
看着他的眼神,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愁眉锁眼道:“云羿,你是不是厕所里撑杆跳——过分(粪)了。我是个医生,再不济也得是个兽医,验尸你找仵作去,让我跟着掺和啥啊!”
没错,云羿就是让她跟着去验尸。
云羿眉目清淡,不以为然,“你跟着,我放心!”
你跟着,我放心!
啥意思?
眸子里闪着洞察一切的狡黠光芒,凌夕也学着他清淡一笑,“云羿,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早说嘛,何必绕那么大个圈子!”
听闻这话,云羿身子一怔,但随即清凌凌的声音传来,“我是说,你的医术,我放心!”
“医术好的多了去了,依兰县又不是庆丰镇,仵作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抓一大把啊!”她探究的望向他,“你就老实承认了吧,喜欢我又不丢人!”
云羿颦眉蹙额,凉薄的目光直视,“凌、夕!”
“怎么还急眼了呢,开个玩笑嘛!”顿了顿,她延着张坏笑的脸碰了碰他的肩膀,“再给你次机会,老实交代,到底喜不喜欢我!”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聊得又是这样敏感的话题。云羿局促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转身钻出了马车。
真没劲,玩笑都开不起!
雨势减小,雨丝已经变成了雨雾。凌夕打着帘子望向车外,就见云羿乘上了他的专属坐骑——灵兔。
宽敞的马车此时就剩她自己,看着横着睡都绰绰有余的空间,她心满意足四仰八叉的躺下,“哼哼,出去更好,这么大地方都是我的……”
——
因为下雨,路面又不平整,马车上下颠簸,左右摇晃,但就是这么动荡的马车里,凌夕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子还在行进,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就有点受不住了!
“停车,停车!”探出头,凌夕一边揉着发酸的肩膀,一边对着马车夫叫嚷。
雨已经停了,随行在侧的云羿听到她叫嚷,转过头,“怎么了?”
“不行了,在里面憋的难受,我要出来透透气!”
云羿面色微凝沉,低头沉思片刻,“好,停下来休息会!”
“不用不用,不用休息,别耽误正事,你把你那马借我骑骑就成!”
说完这话,她就直接从行进的马车上跃了下来,抬头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望向云羿。
云羿扬手,勒马减速,与她并行,“怎么?你看上灵兔了?”
“嘿嘿!”她傻笑着,“好东西谁不喜欢!”
“傻仙女,子澈兄那灵兔你看看过个眼瘾就成了,就别惦记了。那马可是个烈性子,普天下也只认他一个主人。想当初小爷我都没把它驯服,更别说你了!”身后马车里的萧旸双手趴着窗沿喊话。
凌夕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再烈的马不也是给人驯的吗?云羿能驯服,她为什么不能?
“你驯不服是因为你笨,本姑娘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聪明伶俐,秀外慧中;还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储备性人才,你能跟我比啊!”
“口气倒是不小啊,有能耐你驯服一个让小爷我看看!”
萧旸是打死也会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驯服天下第一名驹。
云羿一脸笃定的看向萧旸,“她胡闹,你也胡闹吗?”
“我没胡闹!”凌夕一把抓住并行的马头,倒退着望向他,满脸的认真,“我若是驯服了呢?”
云羿不再看她,目至前方,淡然置之,“不可能!”
凌夕脸色微变,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看轻她。紧紧抓住马头缰绳,她清喝,“你给我下来!”
云羿高踞马上,虽面若冰霜,但眸光却是弱了下来,“别闹了!”
凌夕挑眉,鼓了鼓腮帮子,“谁闹了,你要是再不下来,我今天晚上就弄点药把它毒死你信不信!”
“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子澈兄,你就让她试试呗!”萧旸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看着她坚定的眼眸,云羿终是拗不过,出了个主意,“你若真想骑马,我再另行找一匹与你便是,绝对不会比灵兔差多少。”
“别的我不稀罕!”凌夕昂首扬眉,但随即她却像是能感受到云羿的所担心一般,试探着商量道,“我就试试,绝对不会有事的!”
话已至此,再不应允就显得小气了。
云羿眉目清浅,定定的看着她,淡然道:“那……仔细着些!”说着就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她手里。
凌夕得偿所愿的接过缰绳,却并未急着上马。只见她轻轻的抚摸着马的鬃毛,接着拍拍它头,还把脸贴近跟它亲昵……
萧旸见状,不得其解,“傻仙女,你神神叨叨的干嘛呢,该不会是不敢了吧!”
白了他一眼,她愤愤开口,“你懂什么啊,这叫灵魂沟通,不懂了吧……”
就这样,交流的差不多之后,凌夕伏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攀上了马鞍,踏上了马镫……
云羿手心出了密密一层细汗,拳头在袖中紧紧地攥着,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
果然,凌夕刚跃上马背,灵兔就感应到了不是主人的气息,立马一声嘶鸣。紧接着,它旋转,跳跃,不停歇……
凌夕紧紧地伏在马背上,面色凝重。她咬紧牙关,额头也渗出了颗颗细汗。
突然,那本就发疯似的马一声仰天长鸣,接着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它这么顽皮估计云羿都不知道,全速奔跑之下还尥蹶子试图把凌夕甩下来,场面尤其惊心动魄,当真不负它天下第一烈马的威名!
“凌夕!”
看着渐行渐远的灵兔,云羿夺过一旁张岱的战马,翻身而上,奋力追了上去!
“主上!”
被抢了马的张岱傻眼了,这是追还是不追呢?
萧旸和他的小伙伴也都惊呆了。
不管这傻仙女最终能不能驯服灵兔,她能在马背上坚持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当年他驯这马时,还没坐稳就被抖落下来了。
但是,真正让他们咂舌的事还在后头呢!
半盏茶的功夫,凌夕和云羿就重新出现在了众人视线。
云羿依旧面若霜雪,正襟危坐,缓缓而来。凌夕则是顶着一头蓬乱的毛发,意气风发,满脸挂笑,得意洋洋的冲着众人招手。因为,她坐在了与方才判若两马、温顺、稳健的灵兔背上了!
搞定了!
……
就这样,一行人行至依兰县城的时候,已经下半晌了。
孙员外的宅子位于城郊,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宅子占地面积很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朱漆的大红木门,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一看就是封建社会地主人家。不过,发生命案以后,为了保护现场,现在整个宅院里里外外被衙役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夕随在云羿身侧,跟着进了宅院。
院内的景致虽是宜人,但却是无人有心观赏了,因为现场的情形很是骇人,地上、花坛沿、水井旁、甚至树上,横七竖八,阴森森的伏着几具下人的尸体,皆是脸色青白,七窍流血。这些尸体死前应是经受了短时间的痛苦,有的脸都被抓的血肉模糊了。
屋内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去,孙员外和他的大房妻子以及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倒在了饭桌前。其余的几个侍妾和她们的丫鬟也都各自死在了自己的房中,其中还包括一位一尸两命,五个月身孕的小妾。
死亡现场跟娄甚嚣的死亡现场极其相似,就连挂在廊前的那只金丝雀,也未能幸免的嗝屁了——鸡犬不留。
看着这触目惊心、毛骨悚然的场景,即使是经常接触尸体的凌夕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羿扫视了一圈,峰眉紧蹙,沉着脸问道:“刘大人,孙员外家当真无一人生还吗?”
刘大人是身后一行官员中管辖依兰县的知府,朝廷正四品官员。
“回御南王话,并不是无一生还。孙家上上下下四十余口,仅剩一名唤作莹儿的粗使丫头,也是她今日清早去衙门报的案。”刘大人躬身行礼,谦敬的说道。
“哦?”云羿蹙额,“那她现在何处?可知道些什么?”
“臣等已经仔细盘问过,她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摇头。依老臣之见,阖府上下只留她一个活口,即使她什么也不知,那这案子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所以,臣现将她关押在县衙大牢,有专人看守。”
“很好!”云羿清凉的夸赞。
他们说话的间隙,凌夕已经开始工作了,这才叫专业。
只见她拿帕子系在脑后,遮住口鼻,左右翻动了下死者,接着用银针在死者喉间穿刺,那银针瞬间就变为了黑色!
果然不出所料,还是剧毒的砒霜。
凌夕抬眸,犹自好奇的问向萧旸,“小王爷,你上次查的娄甚嚣的案子可有什么线索?”
以她的推测,这起案子跟娄甚嚣的死,乃一人所为。但庆丰镇距离依兰县百十里,大半天的路程,谁会跑这么老远专程去杀个卖鱼的光棍汉?
萧旸正用袖子遮面,一听她这话,甚是沮丧,“嗐,别提了。小爷我费心费力的查了那么久,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挨个排查两遍了,也没能找出个疑似罪犯的人出来。不过,毒药是下在井里的,这点可以肯定。”
凌夕点头,“这就对了!”
“可有什么发现?”云羿紧了紧袖口问道。
“也不算什么发现,这么大规模数量的死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共同的饮水或饮食有问题。”
说着她起身,解开系在脑后的帕子,又用银针挨个试了一遍桌上的饭菜,挺直脊背侃侃而谈,“饭菜没什么问题,去看看孙员外家的水井在哪,再找个小白鼠喂点水,就知道问题是不是出在饮水里了。”
云羿对着身后的张岱示意,张岱即刻领命转身去做了。
萧旸许是被这气味熏得又有些恶心了,盯着张岱离去的背影,“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横躺在地上的孙员外,凌夕满腹疑云又都表现在了脸上。
云羿见状,幽幽开口,“可是哪里还有疑问?”
凌夕一手环胸,一手托腮,陷入了思考,“从死者身上的尸斑,僵硬程度以及瞳孔透明度来看,死亡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所以具体推断死亡时间的话,应该是在昨天的酉时至戌时之间(17:00~21:00)。但依照方才刘大人所说,莹儿是今早才去报的案,那么从死亡至报案之前的这段时间,莹儿在哪?”
言毕,云羿望向身后的刘大人。
刘大人开始紧张的冒冷汗,这么大的案子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地界上,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他心有余悸,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赶上了小王爷和御南王就在庆丰镇。
抬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他战战兢兢道:“这……这个……先前并不知道具体的死亡时间,所以下官并未问及。”
云羿冷脸道:“把那个丫头提出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刘大人“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听起来膝盖都疼,“是!下官即刻去办。”说着快速起身,着急忙慌的亲自去提人了。
凌夕心下疑惑,云羿干嘛对案子这么上心。虽说案情过大不能全权交予刘大人,可不是还有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这三个司法机关呢,他即使贵为御南王,管的是不是也有点宽?
正想间,萧旸和张岱抬脚进来了。站定之后,两人不约而同轻飘飘的瞟了一眼一旁的凌夕。那眼神,啥意思?
张岱抱拳道:“主上,后院的水井全都试过了,没有问题!”
好嘛,原来是怀疑她的能力了。
凌夕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板反驳,“不可能,你用什么试验的,喝了多少?”
她是专业的,她坚信她的判断。
萧旸打开折扇在鼻间扇风散味,“傻仙女,你这次真的错了。小爷我和张岱都看的真真的,那狗足足灌了三碗后院的井水,到现在都没事,还能满院子撒欢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什么?”凌夕气急,“不是用小白鼠吗?谁让你们用狗的?狗是从哪来的?”
好吧,她喜欢狗,不折不扣的爱狗人士!
“老鼠跟狗,那不都一样吗?”张岱辩解,“再说,这地方去哪抓耗子啊?就那狗还是方大人辛苦找来的呢。”
凌夕扶额,无奈叹息,“以后不许再拿狗做实验!”
云羿一行人还留在现场商讨着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她也无心去听。反正尸验完了,也没她什么事了。转身抬脚就出了房门,她确实要去看看那满院子撒欢的狗去。
来到后院,就见一只浑身雪白,毛绒绒的肉球在滚来滚去。见她来了,立马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瞪着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她,还对着她“汪汪——”的叫唤了两声。
好可爱啊,那群王八犊子怎么忍心拿它做实验?幸亏这井里没问题,不然这小东西可就悲催了。
这一身肉滚滚的茸毛,萌的人心肝直颤。凌夕蹲下身子,对它摊出手掌,它竟摇着尾巴跑来了。
“哈哈……”凌夕心满意足的抱起它,抚摸着它的绒毛,“以后就跟着姐混吧,吃香的喝辣的,再给你娶房媳妇!”
这话听起来咋这么耳熟?哦,想起来了,她对凤姐也说过这话!
那狗温顺的趴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越看越可爱。
就这样,她机缘巧合的得到一只狗。啥也不说了,缘分!
抱着狗,凌夕乐颠颠的就去了门外的豪华马车,从小柜子里摸出一块桂花糕丢在它面前。那狗拿鼻子嗅了嗅,对着她“汪汪”了两声,摇着尾巴欢快的吃起来。
这狗还挺通人性,知道致谢呢,真是捡到宝了!
但是,一块糕点还没吃完,它突然抬起头,耸耸鼻子哼哼两声,接着“嗖”的一声蹿出了马车……
“唉,你干嘛去?回来!”凌夕赶忙挑开车帘去追。
刚跳下马车,远远的就看到刘大人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那两个衙役还押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跟自己年纪相仿,个头不高,清清瘦瘦。模样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张小脸清丽俊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格外灵动,一看就是个充满灵气的丫头。
不难看出来,这小姑娘就是一早前去报案结果被扣押起来的孙员外的粗使丫头——莹儿!
正想间,就见那只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猛地扑到莹儿的身上,上蹿下跳,还兴奋的直叫唤。
莹儿那双黑亮的眸子一见狗奔过来,立马抛开云雾笑了起来,“招财,怎么是你啊招财,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招财?感情那么一只长的洋娃娃般萌萌哒的狗叫招财?娘哎,太接地气了!
凌夕快步追着招财也跟了过去。
刘大人先前见过凌夕,知道她是御南王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于是驻足,微微颔首,“凌姑娘。”
对着刘大人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直接望向身后的莹儿,问道:“这狗是你的吗?”
莹儿抬眸,那双瞳剪水的眸子明澈淡然,炯炯有神,人之鲜有。
“不是,招财是孙老爷花大价钱从西域买来的,是老爷的狗。不过,它是我从小养大的,所以跟我很亲。”
凌夕了然,“难怪,长得不像一般的土狗,原来它还大有来头!”
“姐姐,你帮我好好照顾招财好吗?”莹儿抿了抿唇角,不好意思的开口请求。
与莹儿素不相识,但她却愿意把狗托付,定是看出了凌夕对招财的喜爱,且日后不会薄待了它。当真是个心思灵巧,懂得察言观色的姑娘。
“好!”
凌夕应得爽利,正求之不得呢。
刘大人拱手提醒催促道:“凌姑娘,御南王还等着呢,人犯不能在此久留!”
凌夕冲他摆摆手,“行了,你们过去吧。不过我还想奉劝刘大人一句,案情还未查清楚之前,您老最好还是不要一口一个人犯了,不严谨!”
之所以如此为莹儿辩白,是因为她相信莹儿绝不可能是凶手。要问为什么相信她不是凶手?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霸道!
刘大人毕竟为官多年,被一个黄毛丫头呛呛了也依旧面不改色,拱手言道,“多谢凌姑娘提醒!”言毕就招呼身后的衙役,押着莹儿继续向孙宅走去,招财就“汪汪”的紧紧跟在她身后。
被反剪着的莹儿挣扎着身子回望,“姐姐,照顾好招财!”
凌夕点头,蹲下身来,开口轻唤,“招财,快过来!”
招财本是跟在莹儿身后,听到唤它,竟然停步了。它望了望莹儿,又回头望了望凌夕。片刻之后,许是察觉到了凌夕的善意,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走了过来。
抱着招财,定定的看着莹儿被押进宅院,一种隐隐不安涌上凌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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