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四十七章(1 / 1)
洛云平:“……罢了,是我咎由自取……不用污了几位道长的手,我会给出一个交代,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村子里其他人全无关系。”
裴公:“云平、你要做什么?”
洛云平先是对着欧阳少恭一礼:“欧阳公子,对不住,害你们险些丢了性命……”说着掏出一块碎片:“这碎片还给你,但愿欧阳公子能早些找回玉横……不让这东西再害惨别人……”
欧阳少恭收起碎片:“……自当尽力。”
洛云平向洞内走去,待走到洞里,便停下转身:“……最后一次……就由我来做余公他们的食物吧。”
众人皆惊。
洛云平闭上眼:“我不忍他们挨饿,也对不起死掉的那些人……就让我用这身血肉来赎罪,赎不完的等去了阴间再继续还……”
刘伯:“云平……”
洛云平:“我心意已定!……走到这一步,怪不得别人,更不怨几位道长……是我自己累了,再也撑不下去……害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永远没个尽头,连晚上做梦都是一群人找我索命……”
洛云平睁开眼:“……等上七七四十九日,我早就被吃了,余公他们……也饿死了……到时麻烦裴公打开石门,收了我们骸骨,葬在甘泉村附近的山上……就算做下这样的错事……我这个村长也想死后还能离大伙儿近一些……”
风晴雪劝阻道:“你……想一想……要是你不在了,那关心你的人该有多伤心……”
洛云平垂下眼眸:“……养育之恩,终归回报不了。我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求仁得仁”,如今以身为食,是我最后的心愿,请裴公、刘伯、曲婆婆成全!”
说着,洛云平落下了石门。
裴公连忙按扳动机关,想要将门打开,奈何门却纹丝未动。
裴公老泪纵横:“……打不开!打不开了!怎么会?”
红玉摇头道:“没用的……洛云平的妖力并不强,却似乎十分擅长禁锢之术,这门上附有他的法力,自是由他控制,既然说了七七四十九日,在此之前必是开不了的。”
曲婆婆:“……这……这就救不出来了?”
慕容静扫了一眼石门上的阵法,哼了一声,将怀中抱着的襄铃交给风晴雪,拈动了几个法诀,也未曾念咒,画了个阵法推到了石门上,那妖力瞬间消散。
“愣着干什么,开机关。”慕容静道,裴公几人这才如梦方醒,扳动机关将门打开。
“你们……”洛云平没有想到门居然被打开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静轻蔑道:“在我面前玩阵法,自寻死路!”
洛云平:“……”
“云平……你,你这是何苦啊。”曲婆婆颤颤巍巍走到洛云平身前哭道。
“我……”
“看看你闯的祸吧,你以为你一死了之就能赎罪了吗?”慕容静正色道:“先不说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家人,就说这甘泉村的老人们,你死了,留下他们在这村中无依无靠的活着吗?今日之事一出,你觉得还能瞒得住吗?以后这甘泉村只会让大家避之不及,失去了一切的老人以后将如何生活?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又将如何悲痛,你当真就撒手一切什么都不管了吗?你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了这些老人,却从来不想后果!你以为你做得很伟大,实际上你就是自私!逃避!”
洛云平如遭雷击,看着在他面前泣不成声的曲婆婆,又看了看远处的刘伯和裴公,不由落下泪来:“对不起……我……我实在是……”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慕容静双手抱胸:“不许问我警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今后要做的是赎罪,要想死,可以,等到你把这些老人养老送终之后,再去那些受害人的家里捐钱捐物捐血捐肾然后再当着他们的面切腹自尽吧!”
洛云平:“……”
慕容静看了看陵越,陵越会意道:“你虽行差踏错,却不失有情有义。但是你犯下的罪过却实在难饶,念及村中老人还需要你照顾,暂且饶你不死,但从此你必须在天墉城的监视下活动。若是你再作恶,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洛云平和那几个人来连连谢恩,在保证了绝不会再犯错之后,洛云平复杂的看了一眼藤仙洞,狠了狠心,将那石门落下。
“余公、房公、元伯、周婆婆、蔡婆婆……云平对不起你们……等这一切都解决了,云平便去找你们赎罪。”
洛云平的事情了结了,也该办正事了。
陵越看向百里屠苏:“与我回去,未有师命便私自下山,成何体统?”
百里屠苏:“师兄见谅,屠苏如今身负要事,不能回山。”
陵越:“肇临之死尚未彻查,戒律长老便将你禁于思过崖,确有不妥,但身为晚辈,怎可与长辈动气?”
百里屠苏摇头:“并非为一时之气,待重要事情了结,自会回山向师尊请罪。”
陵越拂袖:“胡闹!!你可知这般妄为,只会越发惹人生疑!有此孽徒,师尊颜面置于何地?”
“你才胡闹!这般回去,只会让戒律定了屠苏的罪名!陵越,你要还是我师兄,就别跟他们一起犯浑!”慕容静气道。
“住口!我还未说你,你身为屠苏的师姐,私自下山也就罢了,遇到屠苏竟也不知劝他回来,还和他一起在外面胡闹,你叫别人如何看待师尊!”
“要是屠苏真的被定上了杀害同门的罪名,那师尊才是真的颜面扫地呢!”慕容静反驳道:“你日日跟在师尊身边,脑子却一点也没开窍!”
陵卫:“芙静,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师兄因你们两个不肖的师弟师妹而受人奚落,你们怎能体会?”
百里屠苏愧疚道:“……师兄,对不起,但我心意已决……”
慕容静冷笑:“谁敢奚落大师兄?你尽管报上名来,看我回去不拔光他的牙!”
陵卫脸色通红:“你!”
陵越:“师妹!”慕容静撇嘴。
又看了看百里屠苏,陵越道:“师弟年幼,是非曲直尚且不明,亦是我这个师兄过错,带回昆仑山后自当从旁劝导。”
一个娇美的声音穿过人群而来:“哟,我素闻天墉城执剑长老乃是得道高人,座下大弟子颇得其师风范,今日一见,原来仅是得了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动辄搬出长幼辈分、声名颜面之说,实在是无趣呢。”
瑰色裙摆一晃,站出来的是红玉。
红玉语涉紫胤,虽然是意在贬陵越,也难免激起众人怒火。
天墉城众弟子都变了脸色。
陵孝、陵卫一同上前:“你说什么?!”
陵越身为紫胤亲传弟子,又是这一代天墉城弟子之首,处世有道,远比师弟们沉得住气,上前行礼:“敢问姑娘何方高人?尊姓大名?”
红玉耸肩:“哎哟,高人可不敢当,不过是个小小女子,看不顺眼的事儿,随便说上两句。”
陵越点点头:“既是如此,天墉城内务,还望他人勿要插手。”
欧阳少恭看这情形剑拔弩张,上前劝解道:“这位道长有礼。在下欧阳少恭,乃青玉坛门下弟子,百里少侠受在下所托,寻找门中一件失物。此物流落江湖,祸害百姓,故少侠亦是存着仁义之心,方才为此耽搁。”
陵阳通闻江湖掌故,故而有所耳闻:“青玉坛……不就是数月前掌门易位那个?”
欧阳少恭点头:“门派不幸,令诸位见笑。”
陵越朗声应道:“道友有难,我等理应倾力相帮,待我回去禀明掌门,应可遣人助你门中。然而师弟既犯门规,不便滞于山下,须得由我领回,待师尊出关后再作定夺。”
“先生不必说了。”百里屠苏示意旁人都不必多言,他转向陵越,“师兄,你若执意,请恕师弟无礼。”
陵卫、陵孝闻言立刻拱卫在陵越两侧:“大胆百里屠苏!想以下犯上?!”
“那么……拔你的剑。”陵越看了百里屠苏半晌,手按剑鞘,语气低沉,“五载光阴转瞬即逝,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实乃心头大憾,若要一战,求之不得!”
那场试剑是陵越的心魔,却也一直是百里屠苏心中的一个阴影。直到现在,百里屠苏午夜梦回之时,仿佛还看得见陵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慕容静冷不丁的抬起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今夜是朔月。
咬了咬牙,慕容静一步站在了百里屠苏身前:“陵越,你今日要带走百里屠苏,可以,先踏过我的尸体!”
“师妹……”陵越望着慕容静,眼中复杂无比。
五年前那场试剑,天墉城众人都只知是慕容静与陵越比剑,误伤了陵越,却并不知真正伤了陵越的是百里屠苏。
若非慕容静挺身而出,将所有的罪名都担在了自己身上,百里屠苏与陵越的名声难免不保。
“师尊只得我们三个弟子,今日莫不是要自相残杀!”陵越的声音带了几分沉重。
“要自相残杀的可不是我们!”慕容静看着陵越,眼中却是万般无奈:“师兄……我们只是再要一些时日……这都不行吗?”言辞之间已是带上些许恳求。
陵越一愣,慕容静自幼便是强势,何曾这般开口求过人?便是对师尊,也从未低下头过,为此吃了多少的苦头,可如今却……
就在几人僵持之时,方兰生突然惊叫一声:“少恭?!”
众人循声看去。欧阳少恭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淡淡的光带,如绳索般环环相绕,禁锢得他不能动弹。
欧阳少恭身后,走出两名青衣道者,一左一右,呈合围之势。身后跟着一位白发的老妇,竟然是寂桐。
欧阳少恭挣脱不得,默默看向寂桐。
左边那名道者故作礼敬的模样,躬身行礼:“有请丹芷长老速回青玉坛!”
欧阳少恭看也不看,只盯着寂桐:“是你将我行踪通报雷严?”
寂桐面带伤感,看着他,并不回答。
欧阳少恭自嘲般叹息道:“瑾娘曾嘱我此行有变数……却不料应在你身上。”
“桐姨,这两个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方兰生赶上前来想护住欧阳少恭。
右边道者宽袍一挥,“若要叙旧,来日方长,长老先与我们走吧!”一阵刺眼光芒笼罩在二人和欧阳少恭、寂桐身上,众人援救不及,再睁眼时已经失去了那四个人的踪影。
方兰生四下张望:“少恭去了哪里?!”
“这是青玉坛的闪行之术,障眼法罢了,走得不远,我们速速去追!”红玉答道。
方兰生动如脱兔,沿路追去。
但此刻陵越横剑立于路前,把百里屠苏拦了下来,风晴雪怀抱化做金狐的襄铃,本也不便追击,又担心百里屠苏有事,只得在他身侧翼护。
红玉略微踌躇,不知该顾哪一头才好。
百里屠苏道:“去追欧阳先生!”
红玉看了看百里屠苏,点头,和方兰生一起追欧阳少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