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1 / 1)
紫胤回到房中,只见慕容静盘膝坐在地上望着一个角落生闷气。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慕容静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再无动静。
紫胤见她如此,遣散了门口看守的弟子,关上门走到慕容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站起来!”
慕容静闻言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跪下!”紫胤突然一声大喝,吓了慕容静一跳。她惊疑的看向紫胤,却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那灰白的眼眸里面似乎蕴含着一番狂风暴雨,让人忍不住一颤。
慕容静有些被吓到,但又不愿承认,只得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大厅中央跪下。
见到慕容静跪下,紫胤面色凝重的走到她身前:“你可知错?”
慕容静哼了一声:“我没错!”
“胡闹!”紫胤一拂袖子:“无故将秉信重伤,将你关上这半日你竟未曾悔改吗?”
“我没错,为什么要悔过!”慕容静一瞪眼睛,针锋相对道:“明明是他无礼在先,不知死活的来招惹我!还骂我!不过给些教训罢了!”
“住口!”紫胤拂袖:“若非威武长老及时赶到,秉信已是命丧你手!你竟还是不认错吗?”
“我正想说呢,威武来得早,我饶他一命。若是有下次,或者再来一次,我绝对让他再也没命找我麻烦!”慕容静不屑的冷哼。
“孽徒住口!”紫胤一拍桌子:“如你所言,若是无人赶来,你便要下死手置秉信于死地?”
慕容静冷笑一声:“敢伤我的,抢我东西的,全都被我杀了,他凭什么例外?技不如人还来挑衅,活该他被杀!说来他也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今日饶他一命,他日若是惹上了别人,可连帮他做主的人都没有!”山中野兽打她主意抢她东西的的都被她变成了食物。在野兽的世界里,抢夺挑衅便是生死之争。慕容静又怎么可能允许挑衅自己的人安然无恙的活着!
“满口胡言!”紫胤气极:“今日是他险些被你所杀,若是颠倒过来变成你死里逃生,你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慕容静点头:“不错,我若不如他,没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反过来被他所杀,我也毫无怨言。只会遗憾我实力不够,不能得偿所愿罢了。我已是死中逃生过的人,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是赚来的!若是一味的任人欺侮,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你!”紫胤听到她如此说法,想到那日所见将军府的萧条,心中不由一动,转过身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屋里只听得到慕容静因刚才的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声。
紫胤突然睁眼,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转身推门离开房间,不多时紫胤便回到屋里。
“既然你奉行强者为尊的理念,全无悔过之意,为师只好如此对你。”紫胤面向慕容静,手中多了一把戒尺。
“作为一个人,存在这世间,便要讲一个理字,你却只讲野兽生存的理念。那么为师今日便以这强者为尊的道理来管教你!”
慕容静见到戒尺,心中也是一股无名火起。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向眼前之人服软,便顶嘴道:“管教?你打可以直接杀了我!省的我在你这里给你找麻烦!”
紫胤面无表情,却是一个戒尺打了下去。
紫胤下手并不重,只是慕容静年龄尚小,皮肤稚嫩,戒尺打在后背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疼。
慕容静在山林中有玉佩保护,寻常野兽伤不得她,身上有些伤口也无外是些树枝刮伤或脚底割破之类的无伤大雅的小伤。与秉信打架时也是因着周围无人,她又凭借着在林中练就的灵活身手直接压制住了秉信,威武长老分开两人时下手也有分寸,何曾挨过打?现下觉着疼了也不告饶,只咬着牙闷声不吭。
紫胤戒尺一指:“你可知错!”
“我没有错!是他抢我的东西,他就该死!”慕容静嘴硬道。
“啪!”又是一下。
“如此轻贱生命!须知每个人的生命都十分宝贵,纵然你比他强,也不该随意取他性命!”
“说什么生命宝贵?那些人上山打猴子,杀那些野兽,还有那些圈养的畜生,难道这些便不是命了吗?”
“……那是世上的生活规律,无法更改。但你身为一个人,又怎能如此轻贱同胞性命!”
“呸!什么同胞!小虎还知道保护我!猴子还知道与我亲近送吃的给我!可是人只知道杀我欺我!如此同胞,还不如没有!”
“啪!”
若说紫胤先前还只是气她顽固不化,那么刚刚慕容静的一番话却是真正的让紫胤觉得伤心了。
“你在天墉,师门长辈皆是任你让你,你师兄陵越也是为你多方奔走,对你悉心照料。你却不思感恩,竟对同门心存愤懑,说出这等令人寒心的话。可见你心中自私至极!若让你存了这等念头继续修行,将来为祸苍生,便是为师教导无方之责,今日必将严惩于你!”
“啪!”“不得轻贱别人性命!”
“啪!”“不得对师门长辈无礼顶撞!”
“啪!”“不得对同门心存怨恨!”
“啪!”“不得再无端胡闹!”
……
其实慕容静说的也都是话赶话,赶出来的气话。听完紫胤那一番话之后,想起陵越平日对自己的好,也知晓自己说错话,暗自懊悔不已。她说话本来就不怎么经过大脑,再加上刚刚为撒心中委屈便怎么难听怎么说。只是不想紫胤伤了心,戒尺一下接着一下的落下来,她只得抱紧臂膀,握紧拳头,浑身颤抖的咬牙硬抗。
连着十几下戒尺打完,慕容静苍白着脸喘了喘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紫胤见她如此心中有些不忍,面上却依旧严峻:“现在,你知错否?”
慕容静倔强的一昂头:“我没错!”
紫胤闭了闭眼,又是一戒尺。
“啪!”
这一次,打的着实不轻,慕容静被打的双手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与你分说道理亦是无用,既如此,你听着,你说你错了,你便错了,知道吗?”
“你说我错……我便错?”
“我比你强!所以我说的话,就是对的!”紫胤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静:“这不正是你所奉行的信念吗?”
是啊……这是我……不,不是的!慕容静摇头:“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没错就是没错!”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要记住,要在世间生存,就要学会忍让,放弃你张扬狂妄的样子!”
“我不要!”
“啪!”“这由不得你!”
“紫胤!你这个臭道士,臭老头!把我骗下山来,受这规矩束缚,连我受欺负了都说是我的错!今日受的种种责罚,我记下了!他日我若不死,必将讨还!”慕容静终于忍不住,大地大地的眼泪落下,宣泄着心中的委屈。
紫胤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不多时,慕容静的后背便见了血。
“紫胤!我讨厌你!我恨你!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了会保护我!你食言!你骗我!我要回家,回家!”
“家?”紫胤的动作顿了一下。
“纪山!纪山才是我的家!哪里有小虎,有小镜,那里才是我的家!”慕容静哭喊着,眼泪使得她的视野变得一片朦胧,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小虎,还有溪边的那群猴子。
哭喊了一阵子,加上所受刑罚导致背后的血液流失,渐渐地慕容静只觉得头晕眼花,身体一阵阵发冷,在地上支撑的手臂也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我要……回……”无意识的呢喃了几句,慕容静趴在地上晕了过去,背后已是殷红一片。
紫胤见到慕容静晕倒,急忙停止动作上前查看慕容静的伤势,确认慕容静无碍后,闭上眼叹了口气。
待涵素和涵究到达时,只看见倒在地上背后一片血肉模糊的慕容静和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紫胤。
“这……”涵究真人大吃一惊,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涵素惊讶了片刻,看向紫胤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紫胤淡淡道:“芙静年幼无知,闯下大祸,皆是我教导不严之过,今日将她严惩,禁闭两个月,不得再去展剑台与同门论剑,以儆效尤。”
涵究听到紫胤的话,复杂的看了紫胤一眼:“执剑长老用心良苦,但愿芙静能领会这一点。”
紫胤对涵究的话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抱起昏迷的慕容静,闪行离开了房间。
待紫胤走后,涵素长叹一声:“紫胤并非心狠之人,如今芙静这个样子……为难他了。”
涵究点头,秉信差点丧命,若是芙静没有任何实质的处罚,即便是掌门同意将她留下来,派中其他人也不会同意芙静继续留在天墉城,更会对执剑长老的偏袒出现微词。如今芙静伤成这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紫胤又罚她禁闭思过两个月,其实也算是种变相的保护。待她养好了伤出了禁闭,外面的流言也基本平息了。至于不许她去展剑台……涵究苦笑,经此一事,派中弟子本就对她抱有偏见,就算她去了展剑台,也多半是冷言恶语,倒是她以后免了早课了。紫胤啊紫胤,你倒是护短护的紧啊。
就是不知芙静能否领会紫胤的一番深意,从此往后收敛心性了。
又是叹了口气,涵究道:“我会对外宣称芙静已受惩罚,今日之事不会外传。紫胤清誉,怎可如此损毁?”涵素点头称是。
次日,天墉城掌门现身宣告慕容静犯下大错,已被执剑长老重罚,并且禁闭两个月,解禁后不准其到展剑台与同门比剑。同时,门中弟子不得再提此事。
此令一出,门派哗然。
大多弟子都是好奇芙静究竟受了什么重罚,然而掌门不说,又下令不准再提此事,也就无从打听。只好偷瞄戒律长老的脸色。只是戒律长老脸色如常,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这也让其他弟子开始了无限的想象。既然戒律长老对此事没有意见,那么芙静应该是受了很重的惩罚。于是原本还心有不忿的弟子都止住了叫嚣。暗自幻想芙静此次的“重罚”。只觉心中畅快不已。待芙静解了禁闭,有人看见芙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似是吃了许多苦头的样子,更是坐实了那些人的猜测,于是此时迅速平息。只是再也没有人不长脑子的去招惹芙静了,毕竟她受严惩是她的事,要是真的搭上性命可就不值得了。芙静周围更是无人接近,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