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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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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走了。”
苏溪怔住，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句话的意思：“你爷爷，之前不是只是骨折，已经没问题了吗？”
“脑溢血，昨天晚上在家里，突然走的。”
“……”苏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到莫森的脸上完全沉静，可是眼睛里却流露出些许的……无助。
苏溪突然有些心疼，抬起手犹豫了几秒，搭在他的肩膀上：“你……”
没等她说话，莫森突然前倾，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嘴边似乎有溢出一声叹息，她听不太真切，也不敢动，就那样直直的站着，刚才碰到他肩膀的左手此刻也不知如何摆放，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覆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抚。
苏溪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尤其是这种失去亲人的伤痛，谁也替代不了。她能做的，只能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不推开他吧。
出了这样的意外，莫森当天就连夜赶飞机飞去了英国，临走前他的外套还落在了苏溪的沙发上，忘了拿。
不知怎么的，苏溪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晚上躺在床上，竟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妈妈去世的那天，因为癌细胞的扩散，妈妈后来常常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连她也不认识，人更是没有行为能力。对于死亡，苏溪其实也有了点心理准备，所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反而平静了许多。最后医生宣布这个结果时，她也没哭，反倒是莫森，眼睛比她还红，然后抱着她一直叫她别怕。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她烦莫森烦得要命，也总是赶他走，但其实算起来，他是帮了她很多的。至少，在她那么痛苦绝望的时候，她的身边还能有个人，陪她吵吵闹闹，随她任意发泄。
她好像，真的对莫森挺坏的。
凌晨四点，她从睡梦中惊醒，想到莫森，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伦敦，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的爷爷，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即使没认真听他和自己说话，苏溪也记得有好几次，他提到过他小时候和爷爷在一起的生活，还有他说的，这个月底就接爷爷回国了。下午他抵在自己肩上时的无助，那是她从未看过的莫森……
第二天在办公室，苏溪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莫森不在，她也不用再跟着乔思宇出席什么项目商讨会了，也不会再有同事跑到她面前来求她帮忙做些什么，身边一下子清静下来，她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随手点开公司主页，最新的消息便是他们这次和莫氏谈的那个项目，好像已经启动了，下面附着一张莫森和乔伯父的合照。他们明明岁数隔了将近一辈，乔伯父更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但莫森站在他身边完全没有被弱化。那个她一直以为还只是个大男孩的他，在照片中展露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举止，都无一不透露着一个成熟的，男人的风度。
她回想着常常在自己面前露出牙齿、笑得格外灿烂的莫森，只要一叫他眼睛就亮起来的莫森，会耍赖的缠着她的莫森，觉得真不可思议。
“小溪，走啦，去吃饭了。”下了班，乔思宇过来叫她，看到电脑页面上的那张照片，一颗八卦的心立刻燃了起来，“怎么，思春啦，莫总才一天没来你就开始相思泛滥啦，你们俩这是定了还是怎么滴，啥时候请我吃饭啊。”
苏溪赶紧关了页面，推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我只是看看我们公司的信息，无意间点到那里的。”
“哦~”乔思宇故意把字音拖的很长，眼睛里也满是探寻的意味，直到苏溪作势要去打她才停住。
吃饭的时候，乔思宇好奇的和她谈论：“好奇怪，莫森今天怎么没有来找你，我上午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苏溪怔了片刻，才轻声开口：“他爷爷过世了，他昨天去了英国。”
“啊……”这个消息太突然，乔思宇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溪扒了两口饭便停下了筷子，握着手机的手不自然的来回晃动，数着现在他那边应该是几点了，他现在可能在做什么，有些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虽然他现在身边应该会有许多人陪着，他还有他的爸爸妈妈，她其实好像也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你没事吧？”乔思宇突然问道。
“我？”苏溪莫名，“我有什么事？”
“莫森家发生那些事……”
“那不应该是问他有没有事吗？”
“可是我看……你现在比较担心啊。”乔思宇一语道出她的心事，“真的担心的话，就给他打个电话吧，他应该也很想听到你的声音。”
“是吗？”苏溪自语，声音很轻很轻，乔思宇几乎听不太真切。
“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关心一下也很正常，不是吗？”
苏溪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自己想太多了，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便推开桌上的碗筷站起身：“你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喂，你才吃了多少啊，你！”乔思宇大声叫着，可是人早已经走远了。
苏溪回到办公室，时间还早，同事们都还没来，她划开手机，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存下莫森的电话号码，可是那个号码她记得格外清楚，犹豫了几秒，她一个一个数字的按下去，莫名的，竟有种紧张。
现在这个时间，伦敦正好是晚上八点多，他应该忙的差不多了吧。苏溪胡思乱想着，电话触不及防的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太多异常，只是稍带疲倦。
“你……还好吧。”苏溪不确定的探寻。
“苏溪？”莫森有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她会打电话过来，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再一次确定屏幕上显示的真的是她之后，竟觉得有些恍惚。
“你吃饭了吗？”苏溪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些生活上的琐事。
“刚刚吃过了。”听到她的关心，莫森的声音顿时柔软下来，“你呢？”
“你爷爷……”苏溪一心想着他的事情，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乍一听到他的问话，便赶紧止住了刚才的话头，“啊，哦，我已经吃过了，嗯。”
听到她难得的慌乱，莫森微微笑了，想到今天爸爸妈妈商量的结果：“明天就要去办一些手续了……我准备把爷爷的骨灰带回去。”虽然姐姐和大伯已经定居在这边，但爷爷生前说过想回国，他也想把爷爷带回国安葬，这个决定他还没和他们说，现在却想告诉她，一个月前他才说过，要把她带过来，第一个给爷爷看的，却不想时间没有给他机会。
“嗯，这样也好，老人家总还是想叶落归根的，能回到家里，他一定会觉得很高兴。”苏溪蹩脚的安慰，“你别太难过……”
莫森听出她的心意，有些感动，虽然爷爷的突然过世让他一下子难以接受，但她的声音就是莫名的有种奇异的安抚效力，听着平日里对他不理不睬的苏溪现在在电话里努力的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自己，他总会想微笑。他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表面上拒人千里，可是当真正遇到什么事情，她永远是最快心软的那一个。
苏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莫森偶尔也回应几句，不过以他现在的情绪，肯定不可能像往日里那么多话，正好办公室有同事进来，叫着苏溪的名字找她要某个资料的电子版。
“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等过两天这边的……完了我就回去。”听出她和旁人的对话，莫森主动结束通话，而且他自己这边也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打理。
“嗯，你，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苏溪还有些魂不守舍，直到同事小李又叫了她一声，才赶紧放下手机帮忙找起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