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有趣的微积分（1 / 1）
淡了很久的八卦又重新升温，慕雪倒没放在心上，和顾炎每天约定固定的时间补课。顾炎平时爱逗她玩，跟她说笑，但遇到学习上的事情却是很认真。
“这道题你知道为什么是无穷大吗？”顾炎指着书上的一个例子问。
慕雪看了一分钟，摇摇头。
顾炎非常耐心地给她解释每一个概念，分析过程，讲完后让她做一遍，然后还专门想了几道类似的题给她做。顾炎看她咬着笔杆思考的样子很有趣，趁她低着头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以她为背景，而他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你先做，我出去一会儿。”顾炎收好手机对她说。
慕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答应道：“好。”
不一会儿他从外面回来，带了两杯饮料，取出一杯放在她手边，说：“这个是薰衣草柠檬茶，有消除疲劳的作用。”
“谢谢。”慕雪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题做得怎么样了？”顾炎凑过来看她的作业，慕雪能闻到他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如此近的距离，让她不敢乱动，“有……有一道不会。”
顾炎意识到靠得近了，脸有点热，拿着本子不动声色的离远一些，很快看完，问：“什么地方不会？”
慕雪指着数字的第三行，“做到这里就卡住了。”
“嗯，这个地方要稍微复杂一点……”顾炎详细给她解释，慕雪一边听一边看他，第一次发现微积分也不是很枯燥。
今天的内容讲完后，顾炎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给她，“这个是我平时的整理，主要的几门科目都在上面，你拿回去看看。”
慕雪随手翻了翻，心里不禁感叹，看他平常要么围着自己转，要么没事儿打游戏，没想到在背后却花了这么多功夫，也难怪每次考试的第一都非他莫属。她道了谢，把笔记本放进书包的里层。
“今天要回去？”顾炎问她。
“嗯，明天晚上的课，下午过来。”慕雪说。
顾炎的课在早上，是不打算回去的，他想了想说：“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们两家隔得也不远。”
慕雪背上书包走了几步，“不了。”
她看见顾炎脸上的变化，想了想措辞，解释道：“被我妈看见了不太好。”
顾炎作罢，直到回到寝室还一直在琢磨她刚才的那句话。
“被我妈看见了不太好。”
所以，她接受自己了？
慕雪上了公车，把书包放在腿上，拿出那本笔记本小心的翻阅着。顾炎的字很漂亮，挺秀峻丽，骨力遒劲，颇有柳公权的几分味道。接近后才发现，原来他的优点挺多的。合上本子，慕雪看向窗外，天渐渐黑了，街上灯火通明，看着看着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
上一个月她除了上课一直在忙着设计稿的事情，暑假参加的一个国内设计比赛拿到了一等奖，有公司想要看看她其他的作品，慕雪答应给他们画一组，每天加班加点的赶，直到她听说美术系的秦嫣在追顾炎。那天晚上，她把图稿寄出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知道顾炎喜欢自己，也对自己的脸蛋身材很有自信，所以她从来没有担心过顾炎的感情，但是这一次一个女生的出现让她突然有点害怕，对，害怕……她怕时间长了顾炎会失去耐性，怕他厌倦了等待，怕他从此离开……
她终于承认，她是喜欢上顾炎了。
所以上个周在门口看到秦嫣来找顾炎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主动出击。
一个急刹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的视线落到前面的一对学生情侣身上。他们没有座位，站在过道上，男生一只手拉住扶手，另一只手挽着女生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面对面小声在聊些什么，女生笑得很开心。
慕雪一向不喜欢情侣在公共场合的亲昵举动，但这会儿她竟然有些羡慕，然后就想到了那个人。
他说他喜欢她，她深信不疑。可是，他真的会一直喜欢她吗……慕雪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T.O.D的美术总监拆开刚收到的纸袋，浏览评委口中的天才大学生的设计图纸，他甚至没有发现有一个人靠近过来。
“这是谁画的？”他听到一个声音从耳后传来，看到对方的脸时连忙颔首，“董事长。”
李泽毓将画稿拿过来，一张接一张的看，总监把作者的情况告诉他，他略吃惊：“大一的学生？”
“是，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中她的年纪最小。”总监肯定的说，这个比赛是面向全国的，参赛者多达十几万人，比赛只分三轮，第一轮晋级五十人，第二轮晋级十人，第三轮就决出冠军。如此残酷的赛制，无疑，只要能晋级的都可以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李泽毓对身边的助理说：“你去调出这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慕雪三点准时到自修室，刚进门就看见顾炎坐在后面看书，他应该等得有一会儿了。“我来了。”慕雪说着在他旁边坐下。
顾炎把书合上，见她脸颊红红的，说：“今天很冷吧？你穿的有点少了。”
慕雪出门前没有看天气预报，看外面有阳光就只在连衣裙外加了一件风衣，有太阳晒到的地方还好，一旦到了阴凉处就冻得不行。
顾炎把外套脱下来放在她的腿上，慕雪沉默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上留有余温的原因，她觉得有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流过全身。回想上次去医院的事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怕他又跟着着凉便问：“你不会冷吗？”
“我的毛衣挺厚的，不冷。”顾炎还特意捏了捏袖口给她看。
慕雪想笑，她咬住嘴唇尽量不要笑得太明显，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他。
“这是什么？”顾炎问，慕雪示意他打开看看，他揭开盖子，里面是几个很漂亮的纸杯蛋糕。
“就当是你给我补课的谢礼吧。”慕雪看着蛋糕说，“你别嫌难吃就行。”
顾炎感到不可思议，“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慕雪点头，“小的时候，妈妈经常做给我吃，看久了也就学会了。”
“我现在可以吃吗？”顾炎看着她，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慕雪轻轻地笑，“当然可以。”
顾炎仔细挑选后，拿了一个稍微不那么可爱的蛋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有一抹淡淡的奶香在舌尖融化，“没想到你能做这么好吃又好看的蛋糕，我都舍不得吃了。”
慕雪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你吃吧，下次再做就是了。”
原本想故作淡定的话说出口后竟有些暧昧的意味，这下慕雪连话也不敢说了，赶紧把课本拿出来看。
顾炎都看在眼里，也不戳穿，吃完后把剩下的小心装进书包，怕一不留神会被手臂碰掉。复习了一个小时，因为慕雪还有晚上的课，就去了食堂。
慕雪怕他给她刷饭卡，随便要了两个菜，刷了自己的。
顾炎明白她的小心思，安静的吃着饭，过一会儿见她的胡萝卜都没动过就往自己的餐盘里夹，嘴上还说：“我最喜欢吃胡萝卜了，看你都不吃都给我好了。”又把肉片给她，还搞得礼尚往来似的。
慕雪当然懂他的好心，留了一半给自己，又还给他一半，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了。”
顾炎顺着她，慕雪心情很好地冲他笑笑。
顾炎看得出神，对她说：“你不要对其他人笑。”
“嗯？”慕雪没听太清楚。
他摇头，“没什么，快吃吧。”
吃完饭慕雪去了教室，顾炎也回了宿舍。等三节课结束后，慕雪又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顾炎，问：“你怎么来了？”
“晚上太冷了，就帮你拿了一件衣服过来，你将就着穿。”顾炎一边说一边给她披上。
“谢谢。”慕雪的眼睛澄澈明净，她发自内心的说。
几天下来的相处，慕雪当真有一种顾炎是她男朋友的错觉，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挑明，却融洽和睦，不像处在热恋中的情侣，倒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年轻夫妇。
他们并肩而行，昏黄的路灯下不容易看清对方的脸，沉默了一路，慕雪试图打破平静：“明天上完课要去兼职。”
“好，那明天就放你一天假。”顾炎想到又要到周末了，问她意见，“周六周天要来学校吗？”
慕雪想了想说：“你不嫌麻烦就好。”
顾炎笑，“不麻烦，前一天我会打电话给你约具体时间。”
“好。”不一会儿就到了宿舍，慕雪把外套还给他，上了楼。
周五晚上，慕雪如期接到顾炎的电话，那个时候她刚好洗完澡出来，“喂？”
“慕雪，是我顾炎。”他那边环境很安静，还有回声，应该是在家里的卧室吧。
慕雪说：“我知道。”
“是这样，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因为学校离得比较远，刚好明天我家里没人，所以……你要不要来我家？”顾炎等了两秒不见她出声，问：“不方便吗？”
“没有，明天几点？”慕雪问。
“十点行吗？”
慕雪无所谓，马上答应：“行。”
挂断电话后很快收到他的短信，是他家的住址。慕雪定了闹钟，吹了吹头发，就站在衣橱前发呆。
穿什么好呢？
把衣服拿出来又拿回去，试了好久都没有满意的搭配，最后从储物间的百宝箱里找出一套，才安心上床了。今晚要早点睡，她可不想明天顶着对黑眼圈出去。
结果，睡到半夜醒了好几次，这种感觉就跟上次去北京参赛的时候为了赶早班不能安心睡觉一样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闹钟响，慕雪才一脸疲惫的起床。她九点半出门，按照地址过去，到的时候刚好十点钟。
顾炎家住在一条弄堂里，慕雪找到门牌号，敲了三下门，她听到有人很快跑过来。
门开了，顾炎看到慕雪的装扮时有些晃神。不同于平日的风格，她里面是蓝色水手服配一条蓝色制服裙，外面套了黑色的呢大衣，头上还戴着一个土黄色的画家帽，活像个高中生，很可爱的样子。顾炎带她去客厅，嘴上说道：“你今天很漂亮。”
“是吗？衣服是我去年冬天做的，都没怎么穿过。”慕雪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环视四周。
虽然同是服装设计专业，但顾炎还从未给自己做过衣服，她总是会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次如此，上次的纸杯蛋糕也如此，顾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不考微积分的话，我绝对拿不到第一名。”
“那当然！”慕雪毫不谦虚的说，笑眼盈盈。
顾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倒腾出一堆小零食，“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慕雪起来的时候妈妈已经给她准备了面包和牛奶，她草草的吃了两片就出了门。
顾炎拆开一包饼干给她，又给自己拆了一包，“我还没吃，反正也快到中午了就凑一起吃算了，嗯……我们去外面吃还是在家自己做？”
慕雪反问他：“你会做饭？”
顾炎做思考状，“我只会炒饭。”
慕雪笑，“我只会蛋炒饭。”
“那我们中午就吃蛋炒饭吧。”顾炎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一脸期待。
要说不拿手的，还当真只有烧菜做饭了，慕雪没底气的说：“我怕很难吃。”
“没关系，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不挑嘴，好养活。”顾炎随口说，慕雪没有接话，把脸别过去拿课本，耳根微烫。顾炎这才后知后觉，也有点不好意思。
慕雪把他的笔记本还给他，趁机转了个话题：“我已经抄下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这么快？”顾炎接过来放一边，不禁感叹，其实慕雪一旦认真起来学什么都很快，做不好的事情只是她不想做罢了。
“嗯。”慕雪应了一声，然后写起作业来，顾炎也不说话，看他的英语单词。
窗外的风嗡嗡作响，声音瘆人，屋内却暖意融融，一片祥和。因为昨晚没睡好，慕雪做着做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字越写越小，最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不是顾炎第一次见她做作业睡着了，想来她肯定晚上睡得太晚没有足够的睡眠，况且犯困的时候看书也是毫无作用，索性就等她睡醒再说吧。这次他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慕雪，要不要去床上睡？你这样趴着醒来会很难受的。”
慕雪摇头，顾炎拿她没办法，只能作罢。
过了半个小时，慕雪醒来，只觉得脖子和手都很痛，顾炎把她的手腕握在手心，另一只手给她按摩，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趴在桌上睡觉，对心脏不好。看，手也麻了吧。”
慕雪被他的动作吓一跳，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别动。”
他的手法比较轻，可能是怕把她弄疼了，慕雪注视着他垂下的睫毛，有一种想要抚摸一下的冲动。顾炎抬起眼来，恰好碰上她的视线，慕雪没有躲开，看着他笑，声音温柔的说：“我饿了。”
转眼十二点半了，顾炎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他起身说：“我去做饭。”
慕雪也跟着他站起来，“不是说我做的吗？”
“还是我去做吧，你自己再揉一揉。”顾炎走了几步，返回来帮她打开电视，“你看会儿电视吧，遥控器在沙发上。”
“好。”慕雪觉得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去捣乱了。
很快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飘来鸡蛋的香味，从这里能看到顾炎戴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样子，慕雪忍俊不禁。几分钟后，顾炎在厨房叫她：“洗个手吃饭啦！”
“看起来还不错。”虽然很简单，但颜色还挺好看的，慕雪尝了一口，嗯，比她炒的味道好。
“怎么样？”顾炎问。
慕雪发自肺腑的说：“好吃。”
顾炎笑得很得意，“就是太简单了，难的我也不会做。”
“彼此彼此。”慕雪说完又吃了两口，好像真的饿了。顾炎怕她噎着，让她就着水吃，吃完也不让她帮忙洗碗，叫她坐着休息。慕雪百无聊赖地看着一部古装穿越剧，忽然听见门响，她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也惊讶地看着自己。
“顾炎！”女人没有跟她说话，大声叫顾炎的名字，顾炎戴着围裙一手的泡沫跑过来，似乎很意外，“妈，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剑萍直接略过儿子的问题，看向客厅的女孩子，“你同学？”
“阿姨好。”慕雪跟她打招呼。
顾炎介绍说：“她叫慕雪，是我的同班同学。”
徐剑萍上下打量她一番，“好一副美人胚子，难怪顾炎会带你回来，他可是从来不把女孩子往家里带的，你是第一个。”
慕雪觉得顾炎的母亲似乎对她不太友好，怕她多想，解释道：“阿姨，我是来做作业的，顾炎最近在学习上帮了我很多。”
徐剑萍笑了笑，“做作业？开着电视做作业？还有人为你做饭刷碗？”
“妈，学习总要适当休息吧。”顾炎也感觉到了一股硝烟弥漫，他可不想自己最爱的两个人结出什么梁子。
徐剑萍看着儿子满是泡沫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痛心，“我的宝贝呀，妈妈可是从来没舍得让你进过厨房一步！你就算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也不必处处迁就她吧，还有，你怎么能趁大人不在家就随便带人回来呢？人家小姑娘不懂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就算了，妈妈可是从小就教过你男女有别，你看要不是我回来了你们万一不小心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虽然徐剑萍看起来是在教训儿子，但慕雪知道她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原本想要忍住性子不跟她计较，但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抢在顾炎前面说：“阿姨，您说的道理我懂，但我不认为男女共处一室就一定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和您儿子清清白白，您不需要说的这么难听吧？”
“哟！还会顶嘴啦？”徐剑萍没料到眼前这个女生竟然没有被她威慑到。
“妈！”顾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慕雪摇摇头，“我不是顶嘴，只是在说事实。您说顾炎是您的宝贝儿子，对于我妈来说我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她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外面被人颠倒黑白，也是会很伤心的。”
慕雪一边走到桌边收拾书包一边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这就走，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慕雪走之前还不忘礼貌的跟她屈身告别，但徐剑萍更是来气，认为她是故意要气自己，对着她的背影喊：“小小年纪脾气不要这么冲哦！”
顾炎不悦的看着母亲，“慕雪没有做错任何事，您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
说完他追了上去，可是人已经不知去向了，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都没人接，顾炎暗自气恼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带她离开，要让她平白无故的受到侮辱。她一定恨死他的母亲，也恨死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