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思念（1 / 1）
半夜醒来的时候，我摸摸旁边，空荡荡的，忽然一下子惊醒过来。之后听到客厅里熟悉的声响，心才安了下来。
曾几何时，苏瞻，我竟然已经这么依赖你了。让我去死可以，让我离开你，我绝对做不到。
朦胧间，我听见苏瞻在打电话。
“不要！这些我通通都不要，你爱给谁给谁。”
“那又如何？我说过，我不会回去，随便你怎么想，我只知道，我要跟他在一起。”
“没错，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放手！”
我大概能猜到，苏瞻是跟他家人打电话，他说的话明明让人无比安心，可是自从那一夜起，我的心就开始跳跃不停，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那天下班的时候，有一个同事给我带话，说有人找我，在天台。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苏瞻，他又想弄什么惊喜？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上了天台，却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苏瞻的妈妈。
她穿着黑色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妆容精致完美，但是再昂贵的粉底都掩饰不了她由内而外透出的憔悴。
苏瞻说，他跟他妈妈断绝了关系，因为我。
每每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是满满的愧疚。
想到那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苏瞻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心里的恐惧开始无限延伸。
“伯母，您找我有事？”我开口。
她对我招招手，面无表情。
我慢慢走过去，她看着我，忽然笑了：“没想到，到最后，血肉亲情，却还是敌不过一个男人。你真厉害！我在圈子里百战百胜，最后，还是输给了你。”
“一栋公寓，四百万，还不够吗？你究竟还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你真是好手段，我一个女人都不禁佩服你。你知道我儿子为了你做了什么吗？他竟然拿命来威胁我，让我接受你？呵呵呵呵，我是他亲生妈妈，我养了他二十年，他却拿命来逼我，呵呵呵。”她惨然地笑着，情绪忽然变得激动。
她扑过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眼底血红：“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害了我儿子，你害了我一家人，你个贱人，你要是死了，我儿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就不会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是你，是你害了我儿子，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是你！”
她说着，掐着我的脖子就开始把我推向天台边，就在我以为她会把我推下去的时候，她自己跳下去了。
我惊恐，在我反应过来去拉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阳光从云层里透出微弱的光芒，风很小。
我站在天台上，看着刚刚还站着人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灵魂好像已经不属于我了，好像刚刚掉下去的人，不是苏瞻的妈妈，而是我。
最后是警察把我带下去的，冰冷的手铐铐在手上，没有任何感觉。
十八层的大厦底下，苏瞻就站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他没有看我，没有看任何人，眼底是一片死寂。
因为当时天台上只有我和苏瞻妈妈两人，所以，我是最大嫌疑人。那里没有摄像头，我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没有人相信，包括苏瞻。
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最后我并没有被判刑。
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把一个信封交给我。
里面，是那个同心结。
我们去寺庙里敲钟祈愿用的红线，我编好后送给他的同心结，他还给了我。
自始至终，苏瞻都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我被无罪释放的原因，也许，是警察调查清楚了不是我推的，也许，是苏瞻……
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苏瞻不要我了。
他把同心结还给我了，他不要我了……
生命仍然在继续，源源不断的如同燃烧的火炬，而我和他的爱，却已经终结在了那一个平安夜过后的冬日。
我们彻底结束了。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收下他妈妈的四百万，如果我没有逼得苏瞻跟他妈妈决裂，那么他妈妈也就不会情绪失控地跳楼。
那么，我们是不是还在那个小公寓里，每天早晨醒来，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惺忪的眼神，就会感觉很幸福。他往往会在我盯着他发呆的时候在我唇上吻一下，然后，便会流连忘返，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又上演昨晚发生的事。
大概真的过了太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我放下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早已在我心底生根发芽，除非把心挖出来，不然不可能忘掉。
过了几年后，我对他已经没有怨恨了，徒留许许多多的思念。我犹豫了很久，才颤抖着手去拨他的号码，可那边已经显示是空号。
那一刻我想哭，却拿着电话笑了起来。那时是夜里，我走在路上，我不知道我那时笑得有多可怕，我旁边的几个小女孩惊恐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跑开了。
我们再也没有联系上。
再次看到他的名字，是在电视上，有狗仔拍到他跟某大牌明星动作亲密，怀疑他们在谈恋爱。
明明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了，却还是控制不住，拼命帅选关于他的信息。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得知他的身份。
那个时候，他只是三言两语地跟我说他的父母经商，而我也没有细问。
他的父亲苏浩禹，商界传奇人物，苏氏集团跨越电子，科技，商务，娱乐，化妆品等十多个领域，公司遍布全中国，分公司从美国开到澳大利亚。
苏瞻并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正如高中那会儿，他成绩优异，能力卓越。
在我削尖脑袋，八年时间才勉强混到财务经理位置的时候，他已经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成立了多家公司。
想起那些年，我们一起吃饭，睡一张床，手牵手看电影，我们曾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一转眼，他站在我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睥睨天下。
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与他传绯闻的人从娱乐圈明星，到富豪名媛，从外国妞，到混血，数不胜数。
爸爸没有再赌博了，他和妈妈一起经营着那个小店，楚楚几年前参加模特选拔，得了冠军，现在进了国内著名的连棋娱乐公司成了艺人。我也从一名小小的出纳，做到了财务经理。节假日，我们一家人会开车出去旅游。
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只是偶尔半夜醒来，回想起多年前夏日的那个夜晚，那片星空，那个少年，心会隐隐作痛。
八年的时间，我想我已经走出来了，我可以不抱任何希望地默默关注着他，想念着他。我们有过那么多的回忆，足够让我缅怀一辈子。
我谈恋爱了，这一次，是认真的。
跟我们公司前台的一个小姑娘，叫陈欣，比我小四岁，扎着长长的马尾，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很可爱。
陈欣是我们公司很多男同事的梦中情人，我们公开关系的时候很多男同事都羡慕我。
我们约会，看电影，逛街，我们从来不吵架。我带陈欣回了家，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欣靠在我怀里，笑得很甜。
妈妈对陈欣说：“小欣，要是小乾敢欺负你，你就我跟说，我帮你出气。”
“没有啦伯母，小乾对我很好，我有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爸爸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他也很满意这个未来儿媳妇，我妈是喜欢的不得了，常常拉着她去说私房话。
除了楚楚。
从我把陈欣带到家里后，楚楚就一直冷着脸。
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也不再像学生时代那么羞涩了，看她冷着脸，我逗她：“楚楚，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楚楚爱开玩笑，平时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今日难得认真起来，她问我：“哥，你真的爱陈欣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
我喜欢陈欣，她又漂亮又贤惠，这样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再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可能跟她谈恋爱啊。
但是爱吗？
我不知道。
“哥，你真的忘得了苏瞻吗？”问完这句话，楚楚眼睛就红了，我不懂，我都不难过，她哭什么？
爸爸，妈妈，所有人，除了楚楚，他们不知道我曾经那样深刻地爱过一个人。
我依旧是沉默，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楚楚情绪崩溃，不留余地说：“你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这八年来，表面上看起来你比以前优秀了，有主见了，厉害了。但是你根本没有了灵魂！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你真心笑过！你这样，心里装着别人，却跟陈欣在一起，你对得起谁？你对不起苏瞻，对不起陈欣，更对不起你自己！”
她一语言中，我羞愧得说不出话。
我这样，对得起谁？
但是，我不能提出分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陈欣是真心喜欢我，我不能这么对她。
我说：“陈欣很好，我会试着去爱她的。”
至于，那个跟我走失掉的人，我想，我该学着，去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