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命运的再次抉择（1 / 1）
风穿梭在安静的森林里，搅动着四周压抑沉闷的气氛，整个帝学园都沉浸在巨大的恐慌和极度的悲伤之中。混沌出现了，校长被吞噬，这两件事，无论其中的任何一件，都让人感觉无法接受，而此刻，却同时成为了现实！
老师们在震惊和悲痛之余，仍要安抚学生们的情绪，已经派人去向守护者总部报告这件事了，现在形势很严峻，起码，在总部下达明确的指示之前，要维持学园的秩序平稳，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傍晚的学生餐厅里，破天荒的安静空荡，没有一个人去用餐，饥饿？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每个人的心里都被许多复杂的情绪和混乱的思绪填得满满的，单是消化这些东西，就已经很困难了。
不过，凡事都会有例外，在这样一个不平静的傍晚，仍然有人在很平静地吃饭。
夕阳的光辉在经由层层枝叶的过滤后，变得晦暗不明，就像一片有些污浊的血色薄纱，笼罩着森林深处那座小巧雅致的别墅。
“切，今天的晚餐真差劲，形状难看，色泽古怪，口味也差得要命。”巨大的餐桌前，水泠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筷子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盘子里翻来翻去，一脸挑剔和厌恶的表情。
“你也太挑嘴了吧？我觉得还不错啊。”另一边的云叆很不赞同地反驳着，他那一份晚餐已经扫荡得差不多了，显然吃得津津有味。
“哼，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好吃的，真是可怜的家伙。”水泠白了云叆一眼，把筷子放下，无聊地打着哈欠。
“哦，或许饭菜的味道也受了这次意外的影响。”风飖慢条斯理地一边吃一边说。
啪，木桢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到落地窗的旁边，冰冷的眼神望着外面的景色，一抹冷冷的笑意从嘴角浮现出来，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外，哼，意料之内的意外，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应该是好事吧？”云叆挠了挠头，“起码，离我们的判断更近了。”
“不过，混沌的出现还是有些令人吃惊的。”风飖来到沙发边坐下，悠闲地喝着茶，就像在讨论天气的冷暖变化有些突然。
“这样不是更好么？也省了我们继续猜测的麻烦。”水泠把面前的盘子一推，切，真难吃，根本没吃下几口去，看来他今天要早点去吃宵夜了。
长夜总是来得太快，浓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的光辉，让这片铺天盖地的黑暗显得愈发深沉无边，而黑暗中隐隐约约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阴沉恐怖。
“真是意外的惊喜，学园里的那个老头子就这么消失了，呵呵，混沌啊，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不已呢。”
“的确是意外，没想到竟然会引出混沌，这次帝学园真的中了头彩呢。”
“哈，中头彩很好啊，运气正盛呢，多好的时机啊，令人愉快的事情就要趁运气好的时候去做，这样才会更开心。”
“呵呵，会不会更开心说不准，不过会更顺利倒是真的。现在那里一片混乱，想必总部那些家伙也都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吧？混沌，真是个会凑趣的家伙，它的出现只怕已经在所有人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现在人心动荡，形势动荡，多美妙的时候啊，还等什么呢？”
“是啊，还等什么？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嗯，既然如此，那么，等待就此结束。”
涌动的暗夜随着破晓的第一缕晨光而渐渐退却，温暖的朝阳缓缓绽开笑容，凝视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
这个清晨对帝学园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再也没有了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也因为忽然登门造访的一位特殊客人。
宽敞明亮的校长室里，靠窗的桌案和座椅上空空的，洒满了柔和的阳光，校长，已经再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然而今天，校长虽然不在，老师们却很意外地齐聚在这里，姿态郑重、表情严肃，默然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各位老师久违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这里来，我非常难过。守护者总部此次派我过来，暂时看顾一下学园的整体情况，待这次事件彻底平息以后，总部会指派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校长一职。现在情势紧急，请各位老师暂且把悲痛的情绪放在一边，这里的安危关乎到整个异界的安危，而守护者现在难以分出人手来进行协助，所以，就要仰仗这里的全体师生们了。”年轻人轻轻说道，言语诚挚而恳切，胸前那枚银色的徽章在阳光下闪耀着，毕竟，守护者都曾经是这里的学生，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件，他们的心里同样难过。
“我们明白，请放心，学生们现在还没有复课，对于是否需要暂时停课进入全员戒备状态，总部有什么批示吗？”训导主任点点头，询问着下一步的安排。
“呃，总部说，没有这个必要，一切如常进行，需要全体警戒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那个少年笑了笑，唉，对于总部这样的决定，连他都觉得难以理解，难道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吗？需要的时候会有人通知？这种突发的意外，谁会来通知啊？不过，总部的安排自有它的道理，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守护者，或许很多事都是他无法想象的吧。
“好的，那么就请暂时在这里休息，我们会去安排学园后面的事情。”训导主任接了指令，带着其余的老师离开了。
少年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房门关闭，忽然笑了一下，休息？现在可不行，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要去见一下那几位重要人物。
“风少爷、云少爷、水少爷、木小姐，你们好，我叫展翔，总部派我过来暂时看顾学园的状况，同时听取四位的指示。”森林别墅的大客厅里，刚刚那个少年毕恭毕敬地站着，而在他的对面，是四个或坐或躺，无聊到发霉的家伙。
“嗳？呵呵，我还以为总部会派一个老家伙来呢，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嗯嗯，大概是怕太老了和我们沟通起来会有代沟。”云叆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面前的展翔，点点头给了一个评论。
“呃，呵呵，是吗？”展翔挠了挠头，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总部的话，叫自己听这几个孩子的指示？这位看起来貌似有点脱线啊，不知道其他的几位呢，是不是也这样？
“哦，没什么指示，你回去睡吧。”风飖躺在沙发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展翔是不是要回去睡他就不管了，反正，他是要睡了。
“呃，是……”展翔抹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这就是指示吗？让自己回去睡？
“喂，你去告诉餐厅里的人，让他们把饭菜的味道做得好一点，那种没滋没味的东西，谁吃得下啊？！”水泠懒洋洋地坐着，两只小脚踩在茶几上，显然对于昨天那顿不太合意的的晚餐余愤未消。
“是……”展翔站在那里，已经汗如雨下了，这也是……指示？
“有事会叫你的，你回去吧。”木桢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哦，好的，我先告辞了。”
离开那座别墅，展翔终于松了一口气，唉，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在刚才之前，他一直都很羡慕学园这一级的学生，可以有幸和世家的孩子们同窗共读，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应该是他们羡慕自己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嗯，白云日影，一切似乎还算平静，或许，在自己接到指示之前，这种平静暂时会保持下去吧。
无人的郊外微风拂过，透出一丝寒意，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却并不会觉得冷，有四个身影两两相对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风吹过他们四周，衣袂飞扬，长发飘舞。
一个清冷的少女与一个阴沉的少年，脸色阴郁地静静站立，而和他们面面相对的，却是江月纱和洛茗泉。
“这里已经拥挤到会挡住别人的路吗？”清冷少女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是不是人太少反而会不知道走哪里好呢？”旁边的阴沉少年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哎哟哟，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没有礼貌吗？对待前辈就这种态度？”江月纱一脸不满地摇摇头，目光在那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看到前辈也不知道自报姓名吗？不过算了，反正我也知道，你叫宋婷儿，而你呢，叫莫平，是不是？”
“哼，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莫平盯着江月纱，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开始出现杀机。
“哈哈，你过讲了，令人讨厌的不是我，而是水湉那个小丫头，你们想抱怨的话，就去找她好了。”江月纱撇了撇嘴，继续说：“我还知道，你们现在是要去破坏结界对不对？真是奇怪的孩子，结界破坏了，异界混乱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的严重性啊？！到时候异界会有灭顶之灾的，大家都乱成一团了，谁还会想着买东西？那还怎么赚钱啊？！”
“月纱……”一旁的洛茗泉忍不住轻轻扯了扯江月纱的衣袖，唉，真是的，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赚钱的问题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讨论了？
“是水湉叫你们来阻挠我们的？”宋婷儿的语气变得阴狠起来，阻碍者就应该先下地狱。
“是啊，那个小丫头一天到晚跑来骚扰我，说什么守护者都很忙，抽不出多余的人来，这样的事，就要由像我这样的闲人来做才对。哈！我每天都要进货出货盘货，忙得昏天黑地，她竟然说我是闲人？！真是气死我了！”江月纱怒气冲冲地指控着水湉的恶行，哼，如果不是那小丫头整天强调异界动荡会直接影响自己赚钱这个事实，她才不会牺牲这么宝贵的时间来管这种麻烦事！水湉那个小丫头，真是太阴险了。
“婷儿，别和这个不正常的女人啰唆，阻碍者就应该先去地狱里反思。”莫平阴沉的脸变得有些狰狞，忽然暴涨的光芒在他的身边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呵呵，这样正好，速战速决，免得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江月纱微微一笑，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在这个荒凉的郊外，在平静的天空下，忽然光芒大炽，一场激烈的战斗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展开着，同样是被清退的学生，只不过，一方，是为了毁灭，而另一方，是为了守护。
风夹带着激烈的战斗气息，缓缓吹送，而在风吹不到的另一个地方，却是一片沉静，在那里，站着四个神情复杂的少年。
“蓝、暮晖，真想不到，我们还会有这样站在一起的时候。”白色的衣袂飘起，孟清寒对着面前的昔日同窗微微而笑，只是在那抹微笑中，沉淀了太多理不清的感受。
“是啊，夜，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蓝雁平静地站在那里，依旧美得如同一片怒放的樱花海洋。
“还好，你们呢？”夏夜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波动，只是从他的眼神里，复杂的情绪有增无减。
“我们也还好，清寒、夜，真的很希望能和你们多聊一会儿，但是现在不行，可以改天吗？我想我们都会有很多话想说。”南暮晖看着他们，幽幽地说道，现在的情景，仿佛让他又回到了数年前，心蓦然紧了起来。
“真的有很多话想要说，不过，只想今天说，只想现在说，可以吗？”孟清寒轻轻笑了一下，淡淡的口吻，却很坚定。
“当然可以。”蓝雁也笑了，笑容很美，就像缤纷飞舞的樱花瓣，隐隐流出一丝悲伤的气息，“自从上次在迷走森林分别后，已经好几年了，我们几个现在又站在一起，以这种姿态，或许是命运故意的安排吧，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才好，否则错过了，大概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即使我对于异界的不公平愤恨不已，却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路，而你，你为什么呢？”夏夜认真地看着蓝雁，这个男生，一直都是纤细柔和的，就像花瓣一样美丽而脆弱，可是，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种激烈的选择呢？选择了一条通向灭亡的不归路。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在想，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许，就是为了遵从命运的安排，在这里，再一次站在你们的对面吧。”蓝雁笑了笑，应该是这样吧，也许自己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命运之神的手牵引着，一直走着重复的路，毫无意义和生趣的路。
“蓝，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去，喝杯茶，谈谈天，这不好么？”孟清寒看着对面的两个少年，做着最后的努力，数年之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而现在，当命运又在他的面前出现岔路的时候，他绝不会再次选错。
“谢谢你，清寒，可是，我早已经没有了喝茶谈天的奢望了。”蓝雁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奢望曾经是他最深的向往，然而，在一次又一次的现实面前，早已经破碎得连残片也找不到了。
“那么，对不起了，蓝、暮晖。”夏夜咬了咬嘴唇，终于缓缓说道，不管在岔路口徘徊再久，最终仍是要选择一条路前行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是我们要说的才对啊，夜你的护身符，是莫平以前捡到的。”
“那都不重要了，很高兴能再和你们见面。”
“我们也是。”
蓝雁和南暮晖相视一笑，命运之神或许就是喜欢看戏吧，看这种无奈而又悲凉的戏码。
时光仿佛倒流了，数年前他们不能改变的命运，在数年后重演，结果呢，似乎仍旧无力改变。只不过，和一时冲动的行为不同，这种努力想要避免，却又终究无法避免的对决，才更加令人痛心。
飞旋的气流带着耀眼的光华，把四个身影笼罩起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迷走森林，只不过，比起那时的景象，还要更加惊心动魄。
“夜，你进步了呢，比以前又厉害很多。”蓝雁的结界挡回了夏夜的攻击，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你也是啊，变厉害了。”夏夜同样点点头说道。
“这样下去可真浪费时间，要不要赌一下？看看这次命运之神会偏向谁？”蓝雁忽然笑了，激射而出的光芒倏地变得异常强烈，映着那张美丽的笑容，就像在漫天花雨中怒放的烟火。
夏夜吃了一惊，手中的光芒瞬间也变得强烈起来，迎向蓝雁的攻击，那已经是他全部的力量，在这一击之下，高下胜负立判。
可是就在这时，夏夜却忽然发现了异常，自己的攻击在和蓝雁的攻击相撞之后，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速度不减地直冲出去，而蓝雁的光，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蓝！”夏夜惊呼了一声，忽然醒悟过来，其实蓝雁并没有想要全力一击的，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当自己使出全力的攻击后，他却反而将力量消解了，这是为什么？他会死的！
强光夹着气流呼啸而来，蓝雁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没有防御，也没有躲避，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那道奔向自己的光芒，就像在等待盼望已久的救赎天使。
就这样被打中就行了，自己就会永远消失了，离开这个让他眷恋也让他痛苦的世界。他或许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早就该离开了，可是，他却舍不得。
既然他深爱的世界从来不愿看他一眼，那么，就让这个无情的世界消失好了，这是梦中那个影子常常对他说的话，他这样去做了，可是，这真的是他希望的吗？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等待着别人来阻止他，这样，大概是最好的结果吧。
啪！三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蓝雁眼前，夏夜、孟清寒、南暮晖同时张开了结界，挡在蓝雁的前面，迎向那股强烈的攻击。
蓝雁愣了一下，望着自己身前的三个少年，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了，原来一直都是他错了，他从来都没有被整个世界抛弃过，因为，还有人在关心他，不愿看着他离去啊。而他呢？长久以来总是顾影自怜地守着自己的悲伤，固执地想要摘取镜中花，却偏偏忽视了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人。
三个少年挡在蓝雁的面前，没有一丝犹豫，他们曾经错过了一次，绝不会再错过这第二次了，即使上天总是给他们安排同样的命运，他们也绝不再接受同样的结果了，就算对立无法避免，就算战斗无法避免，然而，伤害却可以避免，如果连自己的朋友都不能守护，力量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强烈的光芒飞速地迎了上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刹那间，防御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结界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薄弱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然而，谁都没有动摇，这一次，绝不能再让自己后悔。
啪！未成形的脆弱防御终于爆裂，呼啸的光流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吞噬一切，忽然，四周的空气中卷起一阵巨大的漩涡，紧紧地抓住那团光，几个盘旋过后，光芒就在那个漩涡中消失不见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四个诧异的少年站在一起互相回顾，第一次，在四个人的眼神里，露出了同样的欣喜，大家都没事，真好。
“切，四个人都抢着去死，很勇敢啊？”动听的声音响起，一个美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带着一脸的不满。
“水湉，谢谢你。”孟清寒对着忽然到来的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她，难怪可以轻易化解夜这样强烈的攻击。
“哼。”水湉白了孟清寒一眼，然后来到蓝雁面前，“怎么样？刚刚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下，有什么感想？莫平和宋婷儿已经被押送到守护者总部，他们蓄意破坏异界，而且全无悔意，总部已经下达了对他们的处罚，他们将被消除异能力和一切相关的记忆，彻底变回普通人，重新开始生活。那么，你们呢？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选择执迷不悟，下场和他们两个一样，第二，选择悔过重来，我会向总部说明，你们可以重新加入守护者的行列。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蓝雁。”
水湉看着那个少年，他并不想破坏这个祥和宁静的异界，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些她都看到了，所以，她很乐意帮上一把。
蓝雁笑了，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转向面前的少女轻轻问道：“水湉，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选择第三条路呢？”
“哦？说来听听。”水湉挑了挑眉毛，看着他缓缓说道。
风从山间盘旋而过，留下萧瑟的气息，在半山腰安静地座落着一处白色建筑，这是守护者总部下属的疗养机构，凡是与异能者有关的一切治疗和康复，都在这里进行。
叶莼安静地走进那扇大门，这里本来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她有水湉的特准，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沿着走廊前行，目光从一处转向另一处，她是来这里探望朋友的。
终于，她来到了花园里，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在花园一隅的枫树下，有一张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少年，漂亮的眼睛里目光清澈，神情安详地望着天上的白云，偶尔一阵风吹过，有两三片枫叶姿态优美地飘舞而下，落在他的身上，动人的笑容便会从他的脸上浮现出来，宛如初生的婴儿在迎接崭新的世界，带着无限欣喜和感动，温暖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他，一切，都是那样恬淡静美。
叶莼轻轻走过去，蹲下身，看着那个少年微微而笑：“蓝雁哥哥，今天感觉还好吗？”
一切事情都已经从水湉那里得知，而听湉湉说，蓝雁哥哥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选择，他放弃了重新成为守护者的机会，主动请求在保留一切记忆的前提下，消除自身的异能力，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可是，为什么呢？能成为守护者，得到所有人的认可，难道不是蓝雁哥哥一直以来最大的渴望吗？可为什么却又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放弃呢？她真的不明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大家平安，就足够了。
“小莼，谢谢你来看我，异能刚刚被消除的时候，会比较虚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呢，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蓝雁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小莼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老实说，真的不明白，蓝雁哥哥，你最大的希望不就是成为守护者吗？”叶莼挠挠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呵呵，是啊，不过直到现在我却忽然发觉，原来，我并不适合做一名守护者。”蓝雁抬起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幽幽说道：“守护者，除了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要同时拥有一颗坚强的心，而我太脆弱了，根本不够坚强，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又怎么能去守护别人？所以，我决定放弃，以前我太固执了，为了自己无谓的坚持，而忽略了太多周围的温暖，现在我要重新开始，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嗯，那很好啊。”叶莼听完后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那么，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叶莼。”
“呵呵，我叫蓝雁，能认识你很开心。”蓝雁也笑了，白皙纤细的手和那只软软肉肉的手握在了一起，温暖，在两只手的指尖互相传递。
“那暮晖哥哥呢？听湉湉说他既没有放弃异能力，也没有去做守护者。”
“嗯，暮晖他回到了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孤儿院，他说，他要一直守护着那里，看着那里的孩子们快乐地长大，再也不会让第二个蓝雁出现了。”
哦，叶莼点了点头，这样真好，大家都遵从心的愿望，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道路，就算曾经走过岔道，就算曾经荆棘遍布，而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前面的路很宽阔，很平坦，而且，再也不会孤单。
“蓝雁哥哥，你疗养结束后有什么打算吗？嗯……要做什么工作好呢？”叶莼托着脸，开始为朋友的前途操心。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告诉你哦，已经有雇主聘用我了呢，而且，待遇优厚哦，小莼想不到吧？”蓝雁忽然开心地笑了，像个捡到宝贝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向人炫耀。
“嗳？真的啊？！是什么雇主啊？”叶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吧？真的假的？这雇主也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是真的哦，其实说起来，那个雇主还算是小莼介绍的呢。”蓝雁瞧着她，笑眯眯地说道：“还记得那位月纱姐吗？她强烈邀请我去她的店里打工，待遇从优，而且她说，不用我做什么工作，只要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就行了。”
“哈？！”叶莼一脸黑线地站着，彻底无语，那个月纱姐姐真是太可怕了，为了赚钱，简直无孔不入啊！
微风轻轻吹过，开心的谈话和快乐的笑声随风四处飘散。
踏出疗养院的大门，叶莼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白色的建筑伫立在风中，就像一朵圣洁的百合花，是那样的宁静而美丽。风有点冷，但是心里却很温暖，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这样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