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七十一、徐良的魅魔(1 / 1)
破了这结界,所以的法术都失去作用,身边的人接上之前的动作,扶校长还在前面护着我,教导主任跟在后面试图说话,美玉着急地看着徐良,看到徐良突然倒下去,几个人都骇了一跳,美玉更是一跃而起,堪堪扶着徐良,两人站立不稳,朝一旁倾斜,被墙挡住。
徐良鬼哭狼嚎:“疼!疼!”
“哪里?阿良,哪里疼?又是胸口吗?你心脏不好,医生说过不能动怒的,你怎么就不听!”美玉急切地询问。
我冷眼旁观,心脏不好,是人品不好吧。他现在体内都是我捅的刀伤,表面虽看不出来,里面已是千穿百孔,身为神,我不轻易杀人,但不代表不会伤人,这么多刀,无一致命,若没有魅魔对他精神的摧残,他大不了病床上躺几年,但现在他的意识里告诉自己,他快死了,那就必死无疑。魅魔是他自己的,他的死与我无关。
我看到那堆被我扯下的魅魔朝着美玉挪动。
“有妖怪,有妖怪啊!”他指着我,“就是她,就是她,妖怪啊!”
美玉一脸难堪。
“我不行了,我快死了,是被这妖怪杀死的,美玉,美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徐良睁着眼睛,泪水滚落。
“阿良,你说什么傻话,”美玉从他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动作熟练倒出两颗,“快,快吃药,吃了就好了。”
徐良挣扎着吃了药,被美玉扶着在那张名贵的红木椅上坐下:“美玉,我浑身是伤,快送我去医院。”
“阿良,你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看着呢,怎么会有伤,你是突然心脏病发,是不是胸口太疼产生幻觉了?”
徐良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我,嘴唇发抖,沉默了。
美玉歉意地像我们解释:“我们阿良有心脏病,这几年发作地很频繁,每次都说自己手脚冰冷,可摸上去又是热的,医生也解释不了原因,但胸口疼痛的症状很符合心脏病的表现,所以一直在吃药。”
我看着灰烟慢慢渗入美玉的身体。
徐良眼神不定,却一直在偷偷看我,我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照看着徐子月。徐良的目光在徐子月处停住,带着浓浓的亲情。
“徐老板还是先去休息下,有我和小叶在这里守着,你尽管放心。”扶校长面带关心地说。
美玉去扶徐良,却啊了一声:“阿良,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徐良的身子在剧烈地颤动,他白着脸有气无力地说:“先扶我去睡一觉吧。”
两个主人的离去让室内的氛围轻松起来,教导主任已经忍不住了,他跳着脚嚷我:“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啊,这是常识性的错误,安眠药怎么可以乱卖,我跟你说,小叶,你这是大事故,你这么多年的书是怎么念的!”这一腔调,完全是训学生的架势。
我往后一仰,沙发软靠弹性十足,支撑着我的身躯,我挪了挪,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教导主任恨得咬牙:“小叶,虽说你不是我的学生,但我是教导主任,有权教导在校职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理会他,转头看着扶校长:“药是徐子月从我那里偷拿的,我并不知情。”
“什么!”教导主任跳脚,“就算是偷拿的,你不看好自己的东西也是有错,你这样的态度,一点也不知悔改。”
“黄主任,你稍安勿躁!”扶校长也在一旁坐下,还招呼着教导主任,“来,坐下慢慢说。”
“校长,你不能....”教导主任的话没说完,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尖叫,听声音是美玉的,深夜惊叫,骇得教导主任屁股刚碰到沙发就弹跳起来,好像触了电,他一把抓住扶校长的衣服,人都结巴了,“啊,怎么,怎么回事?”
校长反手扶着教导主任,拉着他往外去,教导主任惊魂未定,跌跌撞撞身不由己地被拉了出去。留下斜躺在沙发上的我露出没有笑意地笑容。
手指搭上徐子月的脉,感受生命的跳动,他已归平静,明日的太阳依然属于年轻的他,却不知道隔壁的那个人,能不能也有这样的运气。
我静静坐着,听着隔壁天翻地覆,没多久,教导主任推开门,急急地对我说:“小叶,你看好徐子月,徐老板心脏病发,我们送他去医院,你可要仔细了,不能再粗心犯错,知道没!”
我懒懒地应付:“知道了。”
教导主任又一阵生气,跺跺脚走了。
这个名叫半岛美墅的高档小区坐落在城市最东边,临海城市典型的多水少山,这样的山坡建筑显得特别稀有,正如广告词说言,上风上水上等人,这里的风水确实好,徐良也请了懂行的人对房间格局进行布置,挡住了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但风水这东西是天时和地利,人若不和,一切也只是徒劳,徐良为人凶狠,为赚钱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对风水的破坏。
我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几分钟后声音就消失了,半岛美墅讲究远离尘世喧嚣回归自然纯净,这一远离,大约要把徐良的命也给远离了吧。我把空调调高,眯起眼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安然地睡去。
睡着前,我又看了一眼魅魔,发现没淡去多少,它纠缠了美玉那么久,居然渗进去不多。
早上的太阳照在我脸上,我伸了伸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着,扭头看看床上的人,气息平和,面色如常,放下心来,一闭眼,又睡过去了。
阿弃把我叫醒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看到徐子月靠在垫子上,一口一口喝着粥,对我露出害羞的微笑,小样,笑得还挺有姿色的。
“你以为笑笑就没事了!”我挑眉看他,“你这是要把我往坑里拖,我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里了。”
徐子月低下头,沉默。
阿弃敲了敲他手中的碗:“快吃吧,昨夜把胃都给吐空了,再不吃点,要饿出病来的。”
“谢谢阿弃。”徐子月偷看了我的脸色,发现没什么愤怒,又去喝粥,动作轻柔的像个小女生。
徐良那样无情的货色,怎么养出如此多情的儿子来,会为情自杀,会看人脸色。
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许久,我问阿弃:“那人怎么样了?”
“不太好,但也不太差。”阿弃随口回答。
徐子月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下,满脸惆怅。
在儿子面前不提老子名字,这是对徐子月的尊重,也为了避免他伤心。
我无所谓,不太好和不太差都是一回事,魅魔那么浓,他活不了多久。
等徐子月吃完,我也不让他再睡了,阿弃带着他在山坡上爬了一阵子,远远地就看到美玉回来了,徐子月跑下去迎接,我和阿弃站在门口准备告辞。
美玉的黑眼圈很重,这一夜折腾地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失去了色彩,她用一根橡皮筋绑起卷曲的头发,更显出脸上的晦暗。见到儿子无恙,她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儿子,眼里闪着泪光。
徐子月怯怯地开口:“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美玉拍了拍儿子的背,没有说话。
“爸爸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徐子月终于还是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吃了安眠药,是我害得爸爸心脏病发。”
“不关你事的,儿子,真的,你爸爸本来就心脏不好,最近太忙,还不按时吃药,跟你无关的。”美玉安慰着他,可是终究是苍白的,徐子月把头埋在她肩膀上,闷声哭泣。
“都是我不好,我害得爸爸发病,害得叶老师被冤枉,害得妈妈这么辛苦,呜呜。”徐子月的个子已经高过美玉,就这么弯着要偎在她怀里,哭得如此伤心,美玉强作坚强的防线崩塌了,眼泪涌了出来,她抱着儿子放声痛哭。
我和阿弃在一旁看着,被氛围搅得有些尴尬。阿弃悄悄对我说:“看来徐良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家庭保护得还好。”
我想起那弥漫着灰烟的走廊,无声地叹气。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扶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没回来,我卖错药的事情成了最新话题,医务室突然成了最清净的地方,那些时不时窜进了聊天的学生都失去了踪影,我猜测不出是被老师们管制住了还是他们自己心生畏惧了,不论何种原因,我的医务室大约成了彩色校园里最黑暗的死亡地带了吧。
青蟹难得离开卧室到我办公的地点来,它站在门口朝教学楼遥望,反驳了我的猜测:“应该是你成了最黑暗的庸医。”
叮当一声,我把一个茶杯砸过去,青蟹愚笨,没躲过去,砸在脚上,她抱脚乱跳。阿弃装着无所谓:“哎呀,不来最好,省得一到下课吵得像个菜市场。”
我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招蜂惹蝶,青春外表下一颗骚动的心。想起第一次见到阿弃时的感觉,多么我见尤怜,岂料是个骗局,她的内里是比我还要汉子,我若是女汉子,她便是披着小清新皮的真汉子。整个下午在不习惯地寂静中过去,阿弃果然坐立不安,她心如止水般的纯情只为爱情而存在,这回像匹奔腾的野马,在医务室里团团打转。
我看不下去了,留青蟹看门,胁迫阿弃跟我到外面转转,说来惭愧,在这里上了两个月的班,居然没完整地看过校园。难得今日空闲,应该是难得阿弃空闲,让她做向导陪我四处转转。
阿弃不情不愿地在前面带路,她已经是熟门熟路了,不在玉泥里呆着时,她便混在各种草木丛里,说是贴近生活本质。
在校长室那棵芙蓉树下站定,仰首打量。芙蓉又称合欢,花叶清奇,春夏时绿荫如伞,人界常植于堂前供观赏。芙蓉花美,形似绒球,纤细似羽,红花成簇,秀美别致,清香袭人,日落而合,日出而开。而这棵芙蓉树,树干灰褐,树皮纵裂。应有不少的年岁了,粗重枝桠在寒冬里裸着,却不见萧条之色。
“校园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来自于它的妖气,那是股很强大的气息,我观察了许久,从未见它显出人形,我也试图跟它沟通,但没有得到回复,这是个很奇特的事情。”阿弃绕着芙蓉树转。
我的手指盈满微光,随着指尖舞动飞向芙蓉树,芙蓉树似乎颤抖了一下,微弱的光消失了,光秃秃的枝头渐渐显现出一团影子,慢慢清晰起来,却是个孩子,约莫四五岁的孩子,胖得有些厉害,手臂跟藕节似地,一节节都是肉,光着个头,连点黄毛都没有,它站起来,一件背心似的褐色衣服发出簌簌的声响,懵懂地看了我们一眼,又蹲下去,慢慢地身形便模糊了。
阿弃跳着脚,扑向那团影子,影子消失得太快,她直接撞向了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