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番外二 君似旧(1)(1 / 1)
自从贺扬波和刘一航两个人向刘一言和许魏驰出柜之后,刘家家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一阵血雨腥风之中。
等解决了那两个人的事儿之后,“谦鹏”的名声越来越响,业务也来越多,加上许魏驰和贺扬波,所里一共就四个律师,连一个行政人员都没有。
于是,贺扬波和许魏驰开始商量招聘新人的事。
先是招了一个业务熟练的前台,金伶俐;然后又招了两名实习律师,一男一女,男生姓孙,叫孙喆,是G大法学院毕业的,算得上是贺扬波和许魏驰的学弟,女生姓冯,叫冯晨,是B师大毕业的。
贺扬波感叹,他们这所和尚庙,终于有尼姑了。
许魏驰斜睨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开口:“对你来说有差别吗?”
宇宙直男贺扬波脖子一梗,愣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瞎了狗眼以为刘一航是一只温柔可爱的小奶狗,养着养着才发现自己养的是一条狼狗,还是狼的血统占了统治地位的狡猾、暴力又无理取闹的巨型犬。
在之前,所里的四个人,都是男人,除去曾经被贺扬波垂涎过多年的许魏驰之外,另外两个也都是精英型的小鲜肉,刘一航每天烦躁得就差没把贺扬波锁起来了,如果不是贺扬波扬言要告他非法拘禁,他大概真做得出来。
听说所里要招女员工,刘一航简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刘一言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可是有些时候和当事人交流,的确需要一位更耐心更细腻一些的女性,尤其是接到一些特殊的有关隐私的案件时。
于是刘一言不发表看法。
新的实习律师上岗工作了,可是最近,刘一言却发现许魏驰有点怪怪的。
明明招了新人,以前四个人的工作现在六个人做,明明应该轻松不少,可是许魏驰却更忙了。
每天早出晚归不说,连周末也不着家,几乎都是晚饭时间才回来。
许慕言和许逸晨姐弟俩已经两岁了,当初学说话的时候,第一声石破天惊的“爸爸”,把刘一言气得半死,每天废寝忘食,连带着孩子也吃不好睡不好,知道两个宝贝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妈妈”,这才消停。
两个孩子刚满周岁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搬进了新房,两百八十多平米的大户型,楼中楼,楼下是客厅、娱乐室和主卧,楼上则是两个孩子自己的卧室和书房,楼顶是户外阳台。
如今,两个孩子正是经历旺盛的时候,整天窜上蹿下的。饶是家里请了保姆,魏老师和刘母没事的时候也来帮忙,一整个暑假,刘一言还是被两个孩子折磨得瘦了一大圈。
不只是刘一言觉得许魏驰不对劲儿,连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也发现最近自家爸爸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两个人等到都睁不开眼了,爸爸才回家;以往的周末,爸爸一定会留出至少一天在家陪他们,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妈妈,一家四口到外面去玩儿。
可是最近这一个多月,爸爸总是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两个小宝贝不懂这是为什么,就是本能地想要找爸爸,因为妈妈冲的牛奶,味道不是淡了就是浓了,不是烫了,就是凉了;还有,妈妈讲的睡前故事实在是太无聊了。
除开刚刚学说话的时候,许家姐弟两个人这时候又开始每天一睁眼就“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早上若是起得早了,还能见上爸爸一面,获得亲吻一枚,要是前一晚玩得累了,第二天早上没起来,说不好一整天都看不见爸爸了。
刘一言心里烦躁,自从暑假,每天在家伺候这两个小祖宗,不但讨不到一点儿好,这两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还整天爸爸长,爸爸短的,实在是令人寒心。
许魏驰工作一向很忙,自从有了孩子,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刘一言本以为所里有了新人帮他分担一些工作,再加上自己放了暑假,一家人可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到时候再把孩子往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那里一送,两个人又可以享受二人世界。
理想总是和现实有差距,可是这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
整整一个暑假,许魏驰都不着家,刘一言心里有气,可是又不好发作,于是接连几天,许魏驰回家的时候,她都冷着一张脸。
许魏驰好像每天都很累似的,回来倒头就睡,根本也无暇顾及刘一言的情绪。
有天晚上,许魏驰刚进了浴室,手机就响了起来,刘一言平时从来不碰许魏驰的手机,主要是许魏驰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如果他真有不愿意刘一言知道的隐私,刘一言也不愿侵入他自己那一方小小的空间。
可是最近,许魏驰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虽然以前在家也会接到工作的电话,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接电话的时候都有些躲闪,好像要刻意避开刘一言一样。
一想到不久前,“谦鹏”刚招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前台和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实习律师,刘一言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鬼使神差地,手就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旁边。
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码,没有存名字,刘一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接。
等许魏驰从浴室出来,刘一言的脸色不太好,冷着脸道:“刚刚你电话响了。”
许魏驰一愣,飞快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问到:“你接了吗?”
刘一言被他的态度伤到了心,沉默了半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许魏驰没说话,径自拨通了电话,然后转身准备走出卧室,那边立马就接起了电话,许魏驰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刘一言就听见电话里一个轻柔的女声:“许律师。”
刘一言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哭出来。
没一会儿许魏驰就通完电话回来了,看刘一言脸色惨白,坐到床上去,脸挨着她的脸:“怎么了?被两个小坏蛋闹了一天,累了?”
他喷播出来的温热的气息还带着一点沐浴露的清香,在这个夏末的夜晚轻轻地落在刘一言的脸颊上,这种熟悉的温情在对比许魏驰连日以来的冷淡,刘一言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这不过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补偿。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撇开脸,揭开被子,背对着许魏驰,率先躺下来。
许魏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钻进薄薄的被子里,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
刘一言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许魏驰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量,小声在她耳边道:“睡吧。”
许魏驰大概是真的累了,不出两分钟就睡得沉沉地了。
刘一言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到了半夜,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拿开许魏驰还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已经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许魏驰,他那么爱自己,怎么会和别人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呢?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电话里那一声温柔甜美的“许律师”,更是让她像是百爪挠心似的难受。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划开了许魏驰的手机屏幕。
这个人对她就是这么毫无防备,连手机都从来不设密码。
刘一言点开最近的通话记录,发现今天见到的那个号码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有时候一整天会有好几个,通话时间也不短,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半个小时。
在许魏驰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刘一言和贺扬波,最多的就是这个没有名字的号码了。
刘一言的心顿时像是被放进了冰窖里。
她把电话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呆呆地坐在床边,手脚冰凉。
明明是夏天,她却冷得发抖。
那一声柔软甜美的“许律师”像一段魔咒一样翻来覆去地在她的脑海里打转,几乎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在一片漆黑之中不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感到背后的人动了一下。
许魏驰睡梦中动了一下,却发现怀里空落落的,他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发现刘一言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上。
从他这里看过去,月光落在她纤细光洁的脖颈上,许魏驰觉得他好像还能看见上面泛着微光的金色的细密的绒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一言的背影开起来有些孤独,有些无助,甚至有些哀伤。
许魏驰忽然意识到,大概是最近太忙,有些忽略刘一言的感受了,她放假在家,空闲下来一定容易胡思乱想,再加上家里两个孩子正是精力旺盛又淘气的年龄,刘一言最近心情一定不怎么好。
愧疚的感觉倏地像许魏驰袭来,他翻了个身,坐起来,从后面搂住刘一言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刚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惺忪的沙哑:“睡不着?”
刘一言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做噩梦了?”许魏驰又问。
他身上的温度让刘一言冰冷的四肢稍微有了一些热度,可是她的心依旧是凉的。
刘一言摇了摇头,强压着情绪道:“没事,睡吧。”说着,翻身上了穿,率先躺下了。
刘一言漠然的态度让许魏驰有些不解,可是他又不知道刘一言究竟是怎么了,困意向他袭来,他迅速帮刘一言掖好被子,习惯性地贴过去搂着刘一言。
刘一言有些反感似的伸手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冰冷的触感刺激得许魏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忍不住皱眉,语气也有限不满:“手怎么那么凉?”
刘一言可有可无地“嗯”了一下:“可能是坐的时间长了吧。”
许魏驰没有说话,把刘一言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处,又伸腿去碰了碰刘一言的脚,同样也是冷冰冰的两块烙铁,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她的双脚紧紧夹在自己两只小腿肚中间,疲倦地嘟囔了一声:“睡吧。”
说完他和刘一言同时闭上了双眼。
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刘一言的眼里,这无非是露出马脚之后心虚的遮掩。
两个人面对面侧卧着,只隔了咫尺的距离,却又各怀心事,不知多久才重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