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同逛灯会(1 / 1)
“脸还痒么?”送走十四皇子后,楚暮与我在园中散步。
我走在他的右侧,偏过头去与他对视,“还好。”我笑着答他。
“再忍两天就好了,可不能把脸挠破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又想起方才那一幕,暖意油然而生。
“你和十四皇子关系很好么?”一开始我便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皇室里头还有这样的感情,也属难得。
“我俩的母妃相交甚好,他们很照顾我。”
“啊……”我明了地感叹一声,忽又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我还没给你母妃问过安呢!”
见他发愣,我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挠了挠头。
“很抱歉没有那样的机会,我母妃走了有十多年了。”
“对……对不起。”我为揭了人家的伤疤而深感内疚,除了这句抱歉,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望着我淡淡地笑:“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习惯人家可怜。”
我抬眼看他,觉得心里更加难过了,谁可怜你了,我只是心疼罢了。
回房的一路上,都在想楚暮母亲的事,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以至于景行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发觉到他。
四目相对,我猜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那眼神没有往日的那般犀利。
我以为,他是来答谢的……毕竟我没有将他抖出去。
哪知,他竟什么也没表示,直接从我身旁走过。
“你该庆幸的,”我立在原地,将话讲给走过去的那人听,“我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难得以德报怨。”
“是么?那还真是多谢了!”他的语调上扬,是那种轻蔑的语气,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哪里是道谢呀?!
我转过身去怒视着他,望见的只剩他留下的一个背影,那背影还有些不情不愿。真是无语!
我听府中的丫鬟们说,今日城里有场灯会,看她们眼里发光的样子,我便分外地好奇向往。
这几日可真是把我憋坏了,楚暮老说外头有在逃的钦犯,不让我随意出门,我在府里实在是闷得慌。有那么一两日,楚允丰也来王府里陪我玩儿,但还是觉得不痛快。
我寻思着该如何向楚暮张口,要怎样说他才不会拒绝我呢?
他一回府,我便开心地迎了上去,左一句右一句地问,旁敲侧击着。
“啊?你竟然上街去了!”我颇有怨言地看着他买回的一大堆东西,这就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好玩儿的居然不叫上我?!”
他好笑地看着我说:“本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路的,但又觉得有些来不及。”
正想问他来不及什么,楚暮便堵了我的话,“今晚有个灯会,想不想跟我同去?”
我先是睁大了眼,后又止不住地点头,“好呀,好呀,我等你这话很久了。你这府中大是大,但怎么也不比外头自在,我都快闷出病来了……”我倒出肚里一大堆的苦水,心头很是畅快。
“怎么?住我这府里委屈你了?”他戏谑着望我。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要是你能天天陪我的话,我肯定也不会那么无聊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妥。我笑着转移话题,“我们这就走罢,天快黑了!”
“就这样出门?”他疑惑地盯着我看。
我摆摆手,不觉得有何不妥,“这样怎么了?”我朝自己身上望了望,一头雾水。
他咧开嘴,笑着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换回女装比较合适。”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为了方便,我平日里穿的都是男装,虽然皮稍微嫩了些,但也不妨碍被认作是男儿身。
嘤嘤~~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被嫌弃了!
“我这府里也没什么女子用的东西,你看这些,喜不喜欢?”他说着朝桌上指了指,又问道,“前日我给你做的衣服还在吧,今天就正好可以用上。”
原来是给我买东西去了!那衣服我还打算珍藏的呢!我的心中炸开了花,但脸上也不敢显露地过于明显。
“好了!”芳月终于把我捯饬完了,她看着镜子里的我说道,“奴婢早就知道小姐是倾城之貌。”
此刻,连我都觉得不真切了。梳妆台前的那面铜镜把我的表情全都映了上去,我只觉奇妙又不可思议。
胭脂徐徐晕开……细润如玉的肌肤透出红晕来。灵动的眼,轻描的眉,添了一分俏皮可爱;端庄的发髻上只一根简约的白玉簪,合着素色的淡粉委地锦缎长裙,映出一个灵气的女子。
转动着慧黠的眸子,我回头调笑她,“什么时候,连芳月都这般油嘴滑舌了!”她听了倒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好了好了。”我不再与她开玩笑,径自走去推开了房门。
一出门便与楚暮撞上,四目相对,竟是同样的诧异。
他也换了一身衣裳,冰蓝的直襟长袍衬出颀长秀雅的身形,绣着雅致竹叶的雪白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他始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教人挪不开眼。
“怎么不进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消失不见,“女儿家的房门,我怎能轻易进去?”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口问道:“很奇怪么?”我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他看着我笑,“很美!”
我有些害羞地走到他身旁,“那,我们走吧!”
大泱的夜景真真迷人,万家灯火,街频路繁,在这黑夜里独居一格,显出这通透的城来。街上的男男女女或成双入对,或翘首盼望,寂寞的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能开出一朵花来。
今夜,尤其热闹。
这样与楚暮一齐走着,倒生出了不自在感。我两手规矩地交于身前,服帖地合在绸缎上,眼睛还不时地朝他那边瞟。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这时,我注意到前方围住的人群,中间是一个颇高的架子。
“我想去看看那个!”
他依着我的意,跟着我的脚步走了过去。
在外围便被人墙堵了住,我这才发现那架上是有人的,像是在夺上面的花灯。
架子由坚实的木材制成,稳定成三角状,其间又有许多木头横在杆与杆之间作为支撑。它的最外侧系了数十个花灯,每层三个,最精致的当然还属顶端的唯一。
站在我们前面的那名男子也正跃跃欲试,向一旁的女子保证着,“等会儿我帮你拿最上面的!”
有意思!我望着还在上面“攀爬”的人,笑了笑。
“想不想要那‘荷花映月’?”耳边倏地有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看他,恍惚间点了下头。
只一瞬,他便消失在我眼前,扭头一看,已经跃了上去。他施着轻功,几下便到了顶端,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朝我走了过来。那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竟让出一条道来,而那条道又直直通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