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重逢(1 / 1)
醒悟过来后,我放下心来,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话说,那墙是怎么回事?”我笑吟吟地指着它问,甚是好奇。
许是我态度转变地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我,复又笑着向我解释道:“这堵墙其实很薄,且是用特殊材料做成,故而才能听清隔壁谈话之声。”
我张大了嘴,感叹道:“真是神奇!”
他望着我,浅笑。
菜品都是我点的,萧莫让我随意,我便真的不与他客气。既然是一国皇子,一顿饭钱自然是不会在意。
桌上摆得慢慢当当,我本想婉约一点,但最近几日着实被饿着了,说起来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糟鹅掌鸭信、酸笋鸡皮汤、糖蒸酥酪、笼蒸螃蟹……这醉仙楼里总有别处没有的菜肴,一年四季还总能吃到,这上京中的达官显贵都爱到这儿来。
“今日我可是有口福了,”我朝着他笑笑,便开始动起了碗筷。他吃得很是优雅,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握住筷子,夹一小块面前的食物,然后再慢悠悠地放入嘴里。我瞧他这样子,很替他着急,没经大脑思考就夹了一大块肉到他碗里,“来,萧莫。不,楚暮,尝尝这个。像你这样吃饭,人都快饿死了?”
我站在楚暮身旁,只及他胸口,他虽看着有些清瘦,但也算硬朗,再者,这样一张“君子如玉”的脸怎么可能是这样长出来的?
他偏过头来望我,欲言又止。
我朝他碗里看了看,恍然大悟,“啊---实在抱歉,我粗俗惯了,竟忘了那筷子是沾过我的口水的。”我干笑着拍了拍脑门,颇为尴尬。像他这等人应当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无碍,你吃罢,我已经饱了。”他说这话倒是更令我为难了,我讪讪地吃了几口,便放了下来。
“就吃这么点么?”他望着我,调笑着说道,“看你方才点菜的架势,还以为能吞下一头牛呢。”
我的食量本就不大,不过是都想尝一遍罢了。我摸了摸肚子,“我在等最后一样糕点,这儿的红枣山药糕最是美味!”
那盘子一上桌,我就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在手上,还有些烫手。
“你小心些!”他提醒道。
我开始愉快地享受起山药糕入口的清香甜美,又将盘子推到楚暮面前,“你也尝尝。”
他有些犹豫地盯着那糕点看了一眼,终于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怎么样?”我期待着望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个“好”字来。
“还不错。”他这样回答我。
我俩分别之时,我才知晓,那顿饭可能是最后一餐,他告诉我,他准备返程了。那时,他的护卫也在身边,“那你可讨回了地?”这不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么?
他淡淡地笑,“只割让了一小块儿。”
我为他感到惋惜,可更加可惜的是以后或许就再见不到他了。我不知道,是否只有我才有这样的感受,多么希望,他也如此这般想……
“日后,姑娘若是有机会来郑国,我一定好好款待。”
我有些不快地说道:“别还叫‘姑娘’‘姑娘’的,我的名字叫做云玖镜,你唤我‘阿镜’就好。”虽说再没机会听你叫我一声“阿镜”,但我总归还是想告诉你的。
那样,或许就能在梦中听到了!
“后会有期。”我不知这期限是多久,要拜多少次佛祖才能求得。
“阿镜么。”楚暮在我走后小声念叨,有些恍惚。
“王爷……”景行连叫了几声,自家主子这才理睬他。不过是一个细微的鼻音,“嗯?”
“恕卑职多言,王爷似乎……对云姑娘有些上心。”景行谨慎地观察着主子脸上颜色,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他发觉,王爷对这名女子在意得有些过头。这,并非好事……
楚暮柔和的面部淡然下来,透着一股清冷,“是么?”
今日便是师傅回程的日子,我早早地就起了床,坐在竹屋外的石凳上,欢喜雀跃地等着。
这地方虽不像是有人烟的迹象,但我和师傅却是一直住在这儿的。
竹屋搭建地十分简约,但也不乏趣味。每一块材料全是师傅精心挑选,仔细打磨而成,时常可见我在上面的雕刻涂鸦。竹屋里摆着的可统统是无价之宝,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只见师傅时常把玩。
竹屋四周都是些花花草草,师傅用心打理着。偶尔,我也会帮着照看一下。眼前是大片的竹林,中间有片空地,是我与师傅的练武之地。最喜欢的便是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的季节,那时,我会在座椅上喝着茶,看师傅在林中练武,偷着懒。
许久不见他,怪是想念。我一直都把师傅当做最亲的亲人。
远处走来一抹身影,那身形有些像我师傅,待稍稍走近些,才发觉那分明是两个人。当楚暮走到我面前时,我还不甚清醒,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可是,梦中的情境怎会如此真切?真切到他还唤了我一声“阿镜”。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些游离地开了口,迷迷糊糊的。
他的笑还是往常一样,那么温柔,却又那么朦胧。“我还想问你呢,你怎地在这儿?”
心底里很是激动,但我又不敢表露出来,“这是我家呀!”
我解释过后就将他们二人请到了屋里,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结果,楚暮身旁的护卫根本就没端我的茶,冷漠着立在一旁,守着坐得上好的主子。
“你是说,你是来找云流影的?”我诧异地问道。
“正是,阿镜你,与流影是……何等关系?”他这样问我,丝毫不怀疑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流影?”我似乎是从未叫起过这个名字的,一开始,我便叫他为“师傅”了,“他是我师傅。”我有些不解,他与师傅的关系,如果是能叫上“流影”的话,想来是十分亲密的。
我正想询问,耳边便听到了声响,他们两人的眼神也直往门外看去。
“师傅,”我甚为惊喜地冲出门去,跑下台阶时,差点扑倒在地。
迎面那人着一身玄色锦衣,腰间佩着惯用的青岩剑,脚步不疾不徐,脸上挂笑,“你何时才能稳重些!”语气里有点无奈,又夹杂着分明的怜爱。
他本是好好地望着我的,但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眼神已然对准了屋内之人。此时,楚暮已经站到狭小的门口处,清风笑面,“流影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瞳孔微收,表情僵硬,我看着师傅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平日里无论我怎么吓他,也不见他露出过这样惊悚的神色。
“师傅,”我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对方才发生之事有些不明所以。
猝不及防的,他一下抓住我的手腕,看向我的眼里竟有一点红丝。我觉得胸口处微疼,顿时生出一股悲凉感。我也望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不知怎的,红了眼眶。
师傅见我这般,放开了手,有些慌张地问道:“我弄疼你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觉得师傅今日有些奇怪,我也……变得奇怪起来。”刚才那一瞬仿佛被火烤了一般,心都要焦了,甚是难受。